他虽然是荫庇封王的，又靠着太上皇的钦点，才当上了这个枢密使，不过他的家学渊源还是有的，并不像荣、宁二府那么不堪。
北静郡王自从大炎初立开始就负责北地防卫，只是后来因为陛下信赖，才一直在朝中任职，不过对于北方的防卫情况依然了解。
他侃侃而谈道：“后金鞑子困守辽东，本就是困兽犹斗，蒙古各部互不统属，那些鞑子若要绕道，必须与多个相互敌对的蒙古部落达成和解，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更不用说如此数千里辗转奔袭，没有后勤，就算他敢来，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听到北静郡王这番言论，其他文武官员也纷纷点头。
孙子兵法也说过，奔袭百里再作战，就几乎不可能取胜，何况奔袭数千里！
难道当长城防线是纸糊的么？
崇光帝也觉得楚岩有失偏颇了，不过他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而是道：
“楚爱卿，你将要任职京营，本就有防卫京城周围的职责，既然有此担心，上任之后更加要勤勉，以防万一！”
楚岩也知道，即使自己如今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但并不是什么权臣，并没有一手遮天的权力。
也只能在自己的权限内做准备了。
知道这些人知道了自己的态度，目的也就达到了。
……
从大明宫出来之后，楚岩的熟人王恩送他出宫。
因为楚岩的关系，加上他自己的努力，如今他已经成为了司礼监排名靠前的太监，平日里就在陛下跟前伺候，心中对楚岩这个恩人也很是感激。
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王恩忽然道：
“楚大人，你此前交待我说要照看贾家的那个贾元春，她一直在皇后娘娘宫中，近来太妃娘娘有意举荐她为妃，皇后娘娘也有此意……”
楚岩心中一紧。
他如今虽然有了一定的地位，可是与整个皇权系统相比还是力量严重不足。
怎么办？
楚岩询问了具体情况，才了解原来是陛下子嗣很少，只有在登基之前生育的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登基之后再没有过子嗣。
太上皇和太妃娘娘也看不过去。
甄家与贾家又有关联，所以才有此议。
而对于皇后娘娘，推荐自己宫里的人为妃，也可以增加自己在后宫的掌控能力。
陛下没有子嗣……应该是之前宫变中受伤的原因，只是不知道陛下到底伤成了什么样。
出宫之后，楚岩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乾元商会的总部。
在这里，见到了宝钗姑娘。
这个姑娘如今体验了在商会中的权力，对楚岩更加上心，贴心的上来请安问候。
不过楚岩暂时没有功夫与她周旋，而是派人秘密请来了紫鸢姑娘，隐晦的说明了情况。
紫鸢姑娘倒是一个性情通达之人，笑道：
“此事关联重大，我一个小丫鬟哪里能做主，楚大人还是随我走一趟罢。”
楚岩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
他换上了一身锦缎衣衫，打扮起来像是一个富家少爷，坐上了紫鸢姑娘的马上，秘密抵达了公主府。
公主府并不是衙门的模样，外头有一个可供议事大正厅，穿过正厅，就是公主居住的后院，
穿过垂花门，绕过抄手游廊，穿过亭台楼阁，最后在一个砖木结构的二层小楼前停下。
小楼靠着一弯溪水，四周栽种着杨柳，夕阳晚照之下，柳枝抚水，看起了很美。
上了二楼，紫鸢姑娘通报一声，自己退出来，对楚岩笑道：
“大人自己进去罢。”
楚岩想着这里应该也是内外结构，公主多半就在里头，会与他隔着帘子对话。
不过，
当他走进去一看，永安公主、荻秋姑娘正坐在外间的小桌旁，手里握着一只精致的茶杯，
对着窗外的夕阳独酌，看到楚岩进来，柳眉之下的眼眸一亮，旋即又有些黯然，轻声道：
“楚大人真是难得一见，不想竟是为了皇兄身边的女人。”
他看到楚岩表情有些尴尬，忽然噗嗤一笑，小手掩着小嘴，手很白，脸上的肌肤也很白，轻声道：
“不逗你了，坐下罢，难得来一回。
“到底有什么事，说罢？总不会是让我将那贾家姑娘从宫里偷出来吧？”
第144章 元春的选择，公主的计谋
“总不会让我把贾元春从宫里偷出来吧？”
永安公主、荻秋姑娘身着华丽的宫装，手里握着茶盏，笑意盈盈地看着楚岩，轻声道：
“据我所知，那元春姑娘如今正得甄太妃和皇后娘娘的认可，我上次进宫的时候也见过一回，聊了几句，是个温柔贤淑、端庄懂礼的，给陛下当一个后妃，倒也合适。”
楚岩皱了皱眉头，轻轻叹气。
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了些，毕竟这不是偶像剧，陛下再怎么把自己当成宠臣，当知道自己的妃子被牛了之后，也很难保持淡定。
楚岩也不愿意因为一个人打乱自己所有的部署。
他还没恋爱脑到那个份上。
荻秋姑娘知道他的心思，淡淡地一笑，她一向是很恬静、很端庄的模样，
不过现在呈现出来的状态却带着紧绷许久之后的放松，
长长舒一口气，然后像是猫咪在观察食物一样观察楚岩，歪了歪头，头上的发饰也跟着倾斜，道：
“你与那元春姑娘是什么关系？非救她出来不可么？”
楚岩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道：
“我与元春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当时我深陷阴谋之中，她从家中偷偷跑出来，告知我计谋的存在……”
楚岩尽量用平实的语气描述那一次见面，不过即使用很平淡的语气，可在这个时代的男女之妨大前提下，还是让人遐想。
“果然是情根深种！”
听完楚岩的讲述之后，荻秋姑娘抿了抿嘴，并没有说是谁。
顿了顿，她递给楚岩一杯茶，眼神中忽然闪过一抹哀愁，不知道是为元春感叹还是为自己哀伤，轻声道：
“好，我帮你！”
“真的？！”
楚岩眼神一亮，对于荻秋姑娘表示感谢，不过随即又表示如果不能成功也没有关系，不要给荻秋姑娘带来危险。
荻秋姑娘听到了楚岩的关心，脸上勾起了一抹笑意，随后道：
“毕竟你帮我出了许多好的生意点子，让我赚了许多银子。这个忙我可以帮你！
“不过，我只把元春接出来，至于她是不是愿意跟你走，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楚岩当即表示那当然如此，能见一面也是好的。
不过，他的心中隐隐有了几分不详预感。
荻秋姑娘也是一个说到就做、立说立行的姑娘，答应楚岩之后，立刻起身进宫，让楚岩在她的府上等着。
她离开之后，紫鸢姑娘又进来。
紫鸢姑娘如今在明面上掌管着四海商会，也是一个很大组织了，在许多的机构设置上都借鉴了乾元商会，许多商业行动也是一起的。
这次楚岩的江南之行，获利最大的当然是乾元商会，不过四海商会也不差，在每个被清洗过后的新城市，四海商会都牢牢占据了一席之地。
如今，保险业务、彩票业务，已经成为了四海商会两个最赚钱的项目。
她与楚岩有许多具体的商业细节可以聊。
不过紫鸢姑娘说话的时候，身子不自觉地往楚岩的方向前倾，送来一阵阵好闻的幽香，一颦一笑，勾动人心，不时赞叹道：
“楚大爷，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呀……真厉害！”
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紫鸢姑娘知趣地停下说话，推门看了看，然后回头对楚岩道：
“楚大爷，你等的人来了。”
荻秋姑娘轻轻推了推跟在她身边的元春，笑道：
“进去罢，你们好好聊，我们一会子再来。”
不一会儿，这个雅致的房间里只剩下楚岩和元春两人。
一年多未见，元春姑娘又长开了许多。
虽然还未满十八，却像是一朵渐渐开放的百合花，清香四溢，端庄妩媚。
身着得体的宫装，衣袂飘荡，身段婀娜，五官精致、削肩束腰，眼眸低垂，看起来很平静。
不过她一双白皙如玉的小手出卖了她。
小手紧紧捏着衣襟，轻轻颤抖，红唇小嘴轻轻抿着。
楚岩看着她的模样，轻声道：
“你……还好么？”
元春微微抬起头，与正在看她的楚岩眼神交错，只是短暂的一瞬，却让她准备了许久许久的防御轰然崩溃。
她很想大喊：
‘我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我想要忘记你，想要按照爷爷临终之前交给我的使命去做，想要忘记你！’
‘可是，宫里却总是有人提起你！你的名字总是出现在我的耳畔，成为了我的折磨！让我快疯了！’
可是，宫廷生活也让元春学会了隐忍，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像一块遇到了利刃的油脂，已经破碎不堪了，却只是道：
“我……还好……”
说着，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如同滚落的珍珠，逐渐像是淅淅沥沥的雨滴。
她忍住了，不然必然会要嚎啕大哭。
楚岩道：
“那就好，我听说，你……”
楚岩的话还没说完，元春忽然打断了她，咬着下唇，双手紧捏着衣襟，随后道：
“是的，太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有意推荐我为陛下的妃子，你……恭喜我吧。
“进宫的夙愿终究要实现了，我……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