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在后,给老夫滚!”
魏仁浦控制不住的再次对姚恕投去了一句怒斥。
被魏仁浦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的姚恕有点懵。
朝野皆传魏仁浦生性和善,从不轻易与人结仇,怎么在自己面前就这么暴躁了?
姚恕却忘了一点,再和善的人心中都有着逆鳞。
魏仁浦虽不再是枢密使,但他身居高位多年,目下他又处于愤怒中,身上积攒多年的威压顷刻间都压在了姚恕身上。
这让姚恕哪怕被魏仁浦骂的满脸通红,都不敢出言反驳半句。
又羞又恼的姚恕,最后连与魏仁浦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就直接如落荒般逃出了房门外。
只是在走之前,姚恕心中已然忌恨上了魏仁浦。
当姚恕滚出房间后,魏仁浦有些失力的坐了下来。
身处延德宫的这些日子,魏仁浦并没有忽略了朝廷大事。
从赵匡胤这段时日来的作为来看,虽不敢说赵匡胤的才能一定比世宗好,但只要赵匡胤接下来不突然昏庸,那么大宋就能迅速将大周的国力全盘吸收。
而经过近一段时间的相处,魏仁浦在心中已认可了赵德秀这位佳徒。
魏仁浦坚信在他的教导下,假以时日赵德秀一定会成为一位德才兼备的优秀帝王。
大宋有着初代之君赵匡胤稳定局势,再顺位由德才兼备的赵德秀继承,有着两代英明天子的加持下,凭借着强横的国力足以消灭诸国。
待消灭诸国后,赵德秀在他的辅佐下稳扎稳打,积蓄国力,步步蚕食,并非没有希望北伐灭了那不可一世的契丹伪国。
恢复汉唐荣光,是有机会做到的!
每每想到这美好的畅想,魏仁浦心中就难掩激动与强烈期盼。
可魏仁浦万万没想到,每当华夏有机会重现汉唐荣光时,总会有变数出现。
如往昔世宗之骤逝,如今日光义之狼子野心。
若是赵德秀无才无德,一塌糊涂,一心为天下的魏仁浦,倒有些兴趣了解下赵光义的才能。
现在魏仁浦对赵光义的才干如何,一点都不在意。
一想起赵光义想争夺皇位,魏仁浦心中就不受控制的想起高演、萧鸾这二人。
数百年前北齐与南齐皆有着一统天下的希望,可皆因这二人夺取侄子帝位,致使两个偌大王朝陷入了无休止的皇权内斗中。
再如何强盛的国力,也抵不住这般消耗!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当脑中浮现了这句话中,魏仁浦眼神中的犹豫不安就瞬间被驱散了许多。
心中有所坚定的魏仁浦大步走到门口,喊来了一位内侍:
“速去延庆宫,让皇长子回宫。
就说老夫有要事相商!”
被喊来的内侍见魏仁浦神情严肃,不敢怠慢连忙转身朝着宫门外跑去。
待内侍匆忙离开后,魏仁浦抬头将目光看向了黑云密布的天空。
“真有天意,不欲华夏再现汉唐荣光?
那吾偏要人定胜天!”
人命有定数,太祖与世宗的离世他无法阻止,已是抱憾终身。
类似的遗憾,他不想再经历了。
他魏仁浦已扶立出两位天子,就不信扶立不出第三位!
延庆宫内,刚玩的一脸疲累的赵德昭,正兴致勃勃的关注着赵德秀与王皇后的棋局。
刚刚懂些对弈技巧的赵德昭,正是人菜瘾大的时候。
因看的太过入神,赵德昭的大脑袋都快盖住整面棋盘了。
被挡住了视线的赵德秀满头黑线到底是谁在下?
在伸手将赵德昭的大头给挪开后,赵德秀朝着越来越明朗的局势继续落下一子。
当这枚黑子落下后,王皇后的眉头愈发紧蹙,她都快不知道咋走了。
今日赵德秀的棋路变了许多。
赵德秀棋路变得倾向进攻的同时,并没有让自己陷入冒进的态势中,反而是喜欢润物细无声般的设局。
很多时候王皇后落子前都以为这一步是她走出来的,但走完后才有些惊觉,好似她是在赵德秀的暗中推动下才走这一步的。
真真好是头疼。
在勉强又落了一子后,王皇后将目光看向了赵德秀,口中赞许道:“你的棋艺最近长进了许多。”
面对着王皇后的赞许,赵德秀谦虚得回道:“是魏公教的好。”
其实走到这一步,赵德秀心中已想出绝杀的一步,手捏黑子的他之所以还未落子,是他愿意在等等。
在赵德秀假装思索的时候,有一位宫女恭敬地走到他身前,对着他禀报道:
“殿下,延德宫中有一位内侍到来,在外面候着您。”
听到这句话后,赵德秀平静的面容上终于露出笑意。
他不再迟疑,将手中黑子立时敲在棋盘某处。
这一手足以绝杀!
“母后,这一局是儿臣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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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天下,不应该是这样的
王皇后一看棋面局势果然如此,便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留哥儿的棋艺,进步的真快。”
尽管今日输了这场棋局,可将赵德秀当做儿子看待的王皇后,是真心为赵德秀的成长感到开心。
“既棋局胜负已经分晓,时辰也不早了,留哥儿快些回宫吧。
学业为重。”
赵德秀与赵德昭皆不在延德宫,宫中的内侍却敢擅自出宫,王皇后一想就知道那名内侍是魏仁浦派来的。
今日赵德秀是在延庆宫内,待的比平时久了些。
听到王皇后的话后,赵德秀起身先对着王皇后行了一礼,才领着赵德昭朝着宫外走去。
待来到宫外后,赵德秀便见到一名内侍在门外焦急的等着他。
那名内侍见赵德秀出来后连忙走上前来:“殿下,魏公说有要事找你相商。”
听完内侍的禀报后,赵德秀点点头牵着赵德昭踏上了回宫的道路。
皇城巍峨,气势恢弘,宫苑森森,庭阁林立。
居住在这样宏伟的环境中,很容易让人心中的权欲会不受控制的增长。
世间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能够进入皇宫,朝着那人间巅峰步步靠近?
行进在宽阔宫道上的赵德秀看了一眼周围被黑云压低的殿阁飞檐,他看到了飞檐下的朱漆廊柱映出了充满萧杀的寒光。
在赵德秀看来,这座世人都梦寐以求靠近的皇城,当下已经成为了束缚他的枷锁。
在深宫大院内,他是没办法培养起自己的势力的!
赵德秀回到延德宫内,先照例从一直等候在偏殿中的张德钧手中接过了赵匡胤的赏赐。
今日赵匡胤给的赏赐是一件兵器。
这件兵器形状类似于后世的双节棍,赵德秀知道在当世,它有个有名的称呼盘龙棍。
赵德秀更知道,这盘龙棍曾是赵匡胤的贴身武器。
前几日赵匡胤刚赏赐了长拳拳谱,今日又将盘龙棍赐给他,赵匡胤这是在告诫他,精研文事的同时武事亦不能荒废。
赵德秀脸色恭敬的将盘龙棍接下,趁此时间张德钧低声向赵德秀禀报了,方才他从魏仁浦房内听到的斥骂声。
在将张德钧的禀报记在心中后,赵德秀不动声色地亲自将张德钧送出了宫门。
尽管赵德秀这时心中很想立刻见到魏仁浦,可他绝不能在这紧要关头沉不住气。
直到将张德钧送走后,赵德秀才来到了魏仁浦的房中。
刚进入房内,赵德秀就对着魏仁浦致歉道:“魏公有召本该速来,可父皇有赏赐送来耽误了一些时间,弟子让魏公久等了。”
赵德秀的话让魏仁浦点了点头,随后魏仁浦示意赵德秀将房门带上。
在赵德秀关上门并在身前坐下后,魏仁浦就一直注视着他。
魏仁浦很想告知赵德秀今日发生的事。
可有着疏不间亲的先贤戒语在,魏仁浦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了好一会,魏仁浦都不知道该怎么先开口。
好在赵德秀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闷,便主动开口说道:“今日在延庆宫与母后对弈。
母后一时不慎下,被弟子险胜一招。
母后夸赞光义贤叔,将弟子的棋艺启蒙的很好。”
随着关系的日益亲近,赵德秀以往也会向魏仁浦分享一些,他去拜访二宫期间的事。
若是以往赵德秀这么说,魏仁浦大多会对他的分享报以笑意,但今日没有。
“光义贤叔?”
“看来你和赵将军的关系不错。”
魏仁浦有所试探的问道。
见魏仁浦这么问,赵德秀有些不解,理所应当得回道:“弟子与光义叔父年级相差不过几岁。
当年先母入门时,光义叔父年纪比现在的德昭还小,时常在先母居住的院落中游玩,先母亦对他疼爱有加,宛若亲子。
更别说,他还是弟子血脉相连的嫡亲叔父,我与他的关系怎么会不好呢?”
赵德秀说的都是实话。
前十几年赵家还不是皇室,那时候赵德秀与赵光义的关系与一般叔侄无差。
但那又如何?
贺氏对赵光义疼爱有加,历史上他称帝后是怎么对待赵德昭的?
以往的亲情可以用作怀念,却绝不会影响到赵德秀现在及将来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