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人提议,要不汉军也不去救援尚且支持于夫罗的南匈奴部族,直接把他们和叛军一块儿收拾了。
总之就一句话你不服就打啊!
能逃出雒阳城,都算你俩厉害!
而今,能做大汉的狗,就是你们最大的荣幸!
(2972字)
第166章 谁家忠臣为了诛宦而攻打皇宫?
兖州,鲁国,汶阳县
朱苗所率人马为射声校尉部二千人,卫将军府兵千人,以及三河良家子万人。
其中卫将军府的府兵则是化整为零,编入三河良家子组成的大军担任各级军官。
黄忠为裨将,沮授为军长史,卫将军府长史乐隐担任参军,华歆为主簿,张、颜良、文丑与卫将军司马卫兹四人分领这万余大军。
一万三千人的军队,相较于四五万大军而言,规模不算庞大。故而在行军速度上,不似大规模军队那般迟缓。加之中原地区道路平坦且畅通无阻,不似黄巾之乱时需时刻戒备,只需专注于赶路即可。
大军的行进路线,是经由尚书台以及卢植、皇甫嵩、董卓这三位名将共同商讨后确定的,大致上是沿河流进军,直扑泰山郡郡治奉高县。
途中借助鸿沟、濮水、汶河之便利,转运粮草辎重。
如此安排,不仅能以最为便捷的状态行军,也能减少粮草转运途中的损耗,同时减少了所需征召的民夫数量。
因此朱苗所节制的军队每日可行军六十里,从雒阳至汶阳,路程约摸不到千里,算上中途休息一日,共计行军十八日。
得益于河沟转运的便利,大军在行进时负重极少,故而千里行军虽有疲倦,却也算不得劳师远行。
东郡太守桥瑁、山阳郡太守刘洪各率一千五百郡国兵则先行一步,进攻大军前进路途中的第一座城邑泰山郡的巨平县。
而汶阳县属鲁国境内,故而鲁国相陈逸率一千五百郡国兵于汶阳城外迎候朱苗的大军。
当朱苗率领大军浩浩荡荡抵达汶阳城外时,早已在汶阳县筹备多时的鲁国相陈逸,早早出城迎接,并提前在城外为大军安置了营地和帐篷,准备好了士卒的饭食和战马所需草料。
待朱苗大军临近,陈逸赶忙整理衣冠,快步上前,对着骑在马上的卫将军朱苗俯身行礼,高声道:“鲁国相陈逸,恭迎卫将军!”
然而,陈逸却见这位外戚出身的卫将军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笑意,似乎全然没有要下马还礼的意思,反倒依旧坐在马上,侧过头与身旁一位背着两张弓的将领低声交谈着,时不时还发出几声轻笑。
陈逸见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这帮外戚,果然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如此无礼。
他可是陈蕃的儿子啊!
陈蕃是谁?
乃是当今天子即位之初,受辅政重任的太傅、录尚书事者,是天下士人楷模!
是年近八十,却不顾体弱,带领属吏及太学生,以诛杀宦官为名攻破皇宫承明门却不幸被杀的大汉忠良!
就在陈逸心中对朱苗鄙薄暗骂之时,耳中却捕捉到弓弦震颤之声,不禁下意识抬起头,却见一道寒光飞射而来。
陈逸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方欲开口呼救,箭矢便已然贯入胸口,整个身躯向后倒射而出,重重地摔落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汉升好箭法!”
马上的朱苗抚掌大笑,这一路上他是彻底对黄忠的箭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而且黄忠的领兵之法亦非同寻常,在军长史沮授的辅弼下,这支大军的一静一动都颇具章法。
“这五十步的距离,哪里值得卫将军如此褒赞呢?”黄忠微微抱拳,神色平静,语气中没有丝毫的骄傲。
他并非故作谦逊,而是觉得这五十步的射程,实在没有值得称道之处。
“奉太子命,鲁国相陈逸,勾结泰山郡叛贼张举、张纯,欲勾结叛贼夜袭朝廷大军,今斩之以儆效尤!”
宣布旨意的是沮授,身披轻甲,头戴缨盔,手持一封诏书厉声高呼道:“鲁国之兵,未参与谋反者放下兵器,太子诏令免除尔等罪责!”
底层的士兵们哪里知晓其中的详情,只知道诛杀鲁国相的是卫将军,当今太子的舅父,皇后的亲哥哥,这样的人难道还能是叛贼吗?
况且人家还拿出了诏书!
那没错了,鲁国相才是叛贼!
底层的郡国兵们想法就是如此简单,不少人当即惊慌失措地丢下了兵器,生怕被归类到了叛贼一方。
然而有三名参与了陈逸谋划的将校,互相对视一眼,立即拍马逃窜。
“子善、伯益,你二人率轻骑去追,不可使其脱……”
朱苗话未说完,却见黄忠迅速换上一张三石弓,左目紧闭,稍作瞄准,右手猛地松开弓弦,箭矢离弦而出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
随后,黄忠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从马腹旁的箭壶中取出一根箭矢,几乎在同一瞬间又是一箭射出,也不去在意第二箭是否射中,便又迅速射出第三箭。
竟是三星连珠箭!
而接连三箭射出,三名逃跑的将校刚跑出二十余步,便被黄忠射下马来,纷纷栽倒在尘土之中。
眼见黄忠神射,方才只是畏惧朝廷而丢下兵刃的那五百余名郡国兵也彻底老实了,老老实实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任由朱苗的部众将地上的兵器收缴。
不多时,张押着两名鲁国兵中的文士前来拜见朱苗,从这几人口中,朱苗也核实了陈逸谋逆的事实,获悉陈逸竟打算配合张举所部,于夜间军士疲惫之时袭营。
“倒是有赖贾御史的情报了,没想到这鲁国相竟敢勾结叛贼张举谋逆。”朱苗不禁感慨道,脸上露出一丝庆幸之色。
他虽只是粗知些许兵法,却也知远道而来的疲惫之军被里应外合夜袭的后果。
“确实,若非绣衣使者的情报,某也想不到……”
沮授也是点了点头,他从前颇为厌恶绣衣使者,觉得这些人不过是以检举他人为生的奸佞小人,却没想到绣衣使者竟能发挥这般作用。
但沮授却是没有将心底的话全部说完,他本想说陈逸毕竟是名士陈蕃之子竟也会谋逆。
但陈蕃虽是党人所称道的贤士,可于天子和太子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逆贼。
毕竟……谁家忠臣为了诛杀宦官,胆敢攻打皇宫?
而且陈蕃实际上是死于当今天子与太后窦妙、大将军窦武以及士人的多方争权的政变之中的。
孝桓皇帝病逝,当今天子被迎立,太后窦妙摄政,以其父窦武为大将军,以陈蕃为太傅,共同辅政。
窦武与陈蕃达成了政治同盟,威胁了窦太后的权力,于是窦太后便设立女尚书并培植心腹宦官,引起二人不满。
于是窦武与陈蕃决定诛杀所有宦官,再废天子重新迎立他人,因此当今当今天子在乳母赵娆、宦官曹节以及张奂等人的帮助下发动政变,挟持窦太后并杀死后知后觉带领属吏及太学生攻破承明门的陈蕃。
尽管至今士林中仍旧宣传陈蕃的壮举,但无论是太子还是天子,对于这样胆敢攻打皇宫的人,都只会给出一句“逆贼”的评价。
沮授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与感慨。
他是吃太子饭的,自然不能再夸赞陈蕃。
昔日作为太学生和孝廉之时,未曾执掌权力,也曾憧憬过陈蕃这等人物。
但如今执掌了些许权力,又是在京师雒阳为太子效力,自然也渐渐明白陈蕃这等人物对于汉室的危害,实则更甚于张角这等人公然举兵反叛的逆贼。
倘若天子都能被随意废立,臣子一念之间便可率兵攻打皇宫,那这天下将会陷入何等混乱的局面啊!
第167章 文则,我们是来立功的,而他挡着兄弟们的前程了!
入驻汶阳县后,朱苗即刻遣人将陈逸麾下的两名文士、用石灰保存的陈逸首级,连同所有物证一并押赴雒阳。
至于鲁国事务,在朝廷派来新任鲁国相之前,暂时由主簿华歆暂时行使鲁国相的职权,领一千军士及一千五百鲁国兵屯驻汶阳。
在朝廷精心擘画的战略规划里,汶阳是大军重要的后勤中枢,借助汶河之便利,源源不断地为征伐泰山郡的大军转运物资。
大军在汶阳安然休整了两日,正待大军一切准备就绪,士兵们精神抖擞,即将拔营出发之际,一名传令兵快马加鞭赶来,为众人带来了前线的战报。
仅两日,钜平县告破!
名义上是两日,真正用于攻城的时间不过一夜,且战报所记录的己方伤亡仅仅六十余人。
而钜平告破,首功当属平原相鲍信麾下的校尉于禁。
曹操奉太子诏令,派遣平原相鲍信率领两千兵马,从平原国南下支援朱苗。
而于禁又恰巧是钜平县人,麾下有四百余军士皆为钜平县乡党。
钜平县令乃是张举门客王政,虽跟随张举多年,其人却并无多少抵抗之心。
眼见朝廷平叛大军前锋便有五千之众,后续更有万余精锐压阵,而城内仅有五百不堪一击的郡国兵以及两千临时征募的青壮,王政顿时心生降意,并准备翌日遣使入汉军营中洽谈投降事宜。
却不料,城内有的是想要进部的人,当夜便有人悄悄出城拜见了城外的鲍信。
开玩笑,要找死你自己去,张角几十万人席卷九州的叛乱都被朝廷半年平定,你张举这三万人丢下去连个水花都蹦不响,也不给赏赐,哥几个凭什么跟着你造反?
原本钜平县人未曾归降,不过是担忧朝廷平叛军队入城后肆意劫掠以及事后问罪,他们急需一个明确的保证。
但见到鲍信这位泰山郡人,以及于禁这位钜平县乡党,来人眼中的忧虑顿时消散,积极配合鲍信和于禁制定的计划。
翌日白昼,鲍信与王政的使者就开城事宜展开了初步商谈,鲍信给出了无条件出城投降的要求,并且只是免了王政的死罪!
王政的使者闻言,脸色霎时间变得极为难看,但即便对鲍信开出的苛刻条件感到不满,却也不敢有丝毫冒犯。
毕竟鲍信敢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必然是有十足的底气与背后强大实力的支撑。
王政得到使者的回复后,坐在胡床上眉头紧锁,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衣角,心中颇为犹豫。
要他抛下一切,仅仅是换取活命机会,他自然是不太情愿的,故而还想继续与鲍信讨价还价一番。
谈判嘛,本就是有来有回的,如同市井商贩讨价还价一般,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流程。
然而他却不知,鲍信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通过谈判拿下钜平县。
平原兵大营中
于禁眉头轻蹙,神色犹豫,看着与东郡太守桥瑁、山阳郡太守刘洪商议完今夜夺城事宜的鲍信,欲言又止,低下了头,却又数次抬头看向这位恩主,嘴唇微微开合,可始终难以开口。
鲍信见此情形,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上前,道:“文则,你我皆为泰山郡乡党,我痴长你七岁,就算是你的兄长了,有什么不敢与为兄言语的?”
对于于禁这位颇具将才的年轻人,又兼同乡之谊,鲍信自然格外看重,否则也不会从好友曹操那里强行将其要来。
“使君,若是王政愿降,无非许他些许利好便能不费一兵一卒入城,岂不更好?”
于禁言罢便低下头,不敢与鲍信对视。
虽说鲍信让他直言不讳,但于禁面对这位平日里颇为照顾自己的上官,话语还是收敛了许多,没有平素里那般直来直去。
就在他想抬头看看鲍信是否面露怒容时,一只宽厚温暖的手轻轻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耳边传来鲍信爽朗的笑声:“文则啊,你大可以直接说为兄卑鄙不仁的。”
于禁闻言登时一急,面露焦急之色,欲开口辩解,却被鲍信摆手制止。
“不必解释,卑鄙不仁是为兄的自我评价。”鲍信看着于禁眼中的焦急与眼底的淳朴,不禁嘴角上扬,露出怀念的笑容。
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也正是因为于禁的许多举动都与他年轻时像极了,他才如此关照于禁这位同乡。
“于公,王政此等小人,向日盘剥百姓,如今不战而降,于我大汉而言当真是好事吗?”
“于私,他若降了,城破之功便不在你我,而在王政率众归义。”
“文则,我们是来立功的,而他挡着兄弟们的前程了。”鲍信拍了拍于禁的肩膀,看着这位小老弟仿佛被颠覆了三观的迷茫模样,也不再言语。
小老弟或许具备卓越的领兵天赋,但政治上却似乎尚未开窍,那他这个兄长自然要好好开导一番,即便他如今尚不能理解亦无妨。
等他到了自己这个年纪,定然是会理解的,不……应该会比自己早更早理解,他当年可无人教导,与孟德一同于仕途之中蹉跎跌滚。
而于禁即便在仕途上遭遇挫折,也有他这个兄长在一旁帮扶。
此后二人未曾再言谈此事,而当夜,城内内应举火为号大开城门,策应鲍信率部入城。
于禁身披两重甲,左手持盾,右手操刀,亲率四百钜平乡党攻打县衙,并阵斩王政,己方阵亡不过十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