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甲胄、兵器等,皆是出自尚方名匠之手,就连典韦的小戟,也是尚方精心锻造,并对戟锋形状进行优化,极大地增强了破甲能力。
而他们二人之所以盯上这两头梅花鹿,也只是因为太子喜食鹿肉罢了。
然而,正当二人放慢马速,驻马于小坡之上,弯弓搭箭准欲射之时,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弓弦,典韦微微眯起双眼,眼角余光却瞥见南匈奴骑兵如狼群般包抄而来。
一群身着胡服、披发左衽的南匈奴骑兵从他们身旁经过,十名骑兵迅速将两头梅花鹿包围在阵型之中,并在外围不断打转,让梅花鹿毫无逃脱之机。
“抱歉,典中盾、许卫率,这两头梅花鹿,我和阿弟先围住了,按照草原上的规矩他们已然是我们兄弟俩的猎物了,还请典中盾和许卫率去寻其他猎物吧。”
于夫罗脸上带着一丝客气的微笑,他虽然对这位大汉太子不允许他们前去率兵前往并州而心有不忿,却也不是傻子,对典韦、许褚依旧还是颇具礼节。
反观呼厨泉,披散的鬈发被风吹得肆意飞舞,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挑衅的笑,故意将手中貊弓的弓弦拉得咚咚作响,箭尖隔着虚空挑衅般扫过典韦和许褚二人,俨然已将这两头梅花鹿视为他的囊中之物。
“行了,少生事端,终归是在汉人的土地上,猎了这两头梅花鹿回去就是。”
于夫罗眉头微皱,用匈奴语轻声叮嘱弟弟一句,随后手持貊弓,微微侧身,目光紧紧锁定那头雄鹿,弯弓搭箭,瞄准目标。
若是寻常,这鹿他大不了就让给典韦、许褚,也算是卖个人情了。
但中原汉人不是常说“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吗?
那他若猎下这两头梅花鹿,岂不是意味着“汉失其鹿,匈奴得之”吗?
两头梅花鹿似乎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前蹄焦躁地刨着泥土,脖颈上的白斑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
于夫罗骤然松弦,身体因发力而微微后仰,箭矢裹挟着破风声,直取雄鹿咽喉。
然而,就在箭矢离弦的瞬间,常年在塞外草原拼杀历练出的直觉,让他下意识地侧过头去。
刹那间,于夫罗瞳孔骤缩,只见一柄反射着炽热阳光,却散发着彻骨寒意的锋刃,几乎贴着他的脸颊划破空气,径直冲向两头梅花鹿。
铿!
小戟精准地将箭矢的箭杆切碎,余势未减,深深钉入鹿蹄旁的草地中,惊得雄鹿扬蹄欲逃。
“汉家的鹿,轮不到匈奴人来逐!”
人未见声已至,如雷霆般的怒吼声传入众人耳中,令人不自觉想要捂住双耳。
还不待于夫罗恼怒,典韦胯下一匹青鬃马疾驰而来,冲过围绕着两头梅花鹿打转的马阵。
典韦身躯后仰,身上散发的煞气竟让两头梅花鹿吓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典韦朝它们径直冲过来。
而典韦在经过两头梅花鹿时,身躯后仰平躺在马背上,双手猛然探出,竟抓住碗口粗的鹿角,将两头梅花鹿活生生擒在手中。
求生的本能令两头梅花鹿四蹄用尽全力扑腾着,典韦却是嘿然一笑。
咚!
典韦双手用力,将两头梅花鹿猛地撞在一起,如此连续撞击了十几下,鹿血飞溅到铁甲的狼头纹上,顺着甲叶不断滴落,汇聚成溪。
此时,两颗鹿首早已鲜血淋漓,面目全非,几乎成了一团烂泥,令人不忍直视。
典韦喘着粗气,脸上溅满了鹿血,却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一副畅快淋漓的杀神模样。
“给老子停!”
许褚怒号一声,翻身下马,徒手伸向马阵中两匹马的马尾。
那一双粗壮的臂膀筋肉虬结如岩,双眼瞪得如同铜铃般,紧咬着牙,死死地拽着马尾,双脚稳稳地站在地上,硬生生将两匹马拽得停了下来,就连马背上的两名匈奴骑手也被战马掀翻在地。
待两匹战马再无力奔驰之际,许褚迅速欺身上前,抓着两匹战马的马腿,一声断喝,如同典韦挥舞双铁戟般,将马阵中的其余战马全部砸翻在地。
许褚喘着粗气,抹去了即将从额角滴落滑入眼中的汗水,对着呼厨泉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意,右手作剑指,朝着自己的咽喉处微微划过,恶狠狠道:“汉人的猎物,向来只用汉人的法子取!”
“在我大汉的土地上,你们草原上的规矩……就是个屁!”
言罢,许褚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
PS:不得不说,典韦和许褚的力气就像是吕布辕门射戟的真人真事一样,比小说还像小说。
《三国志》:牙门旗长大,人莫能胜,韦一手建之。
《三国志》:褚乃出陈前,一手逆曳牛尾,行百馀步。
许褚拖拽牛尾的力气就不必多说了,典韦的牙门旗,后世说法大约是十公斤,但由于过长,根据杠杆原理就很难举起,尤其是在有足以吹倒大旗的大风的情况下。
至于八十汉斤的双铁戟,换算后世单位也就是单只铁戟十公斤。
请假和加更
今天又是应酬的一天,还是陪泡菜棒子……容我缓缓,酒醒了再码吧。
至于答应的加更字数,安啦安啦,七更一万四千字,再加上上次请假答应的补一更,也就是一万六千字。
月末前肯定会兑现的,事实上之前已经连续更了几个三千字以上的章节,实际上加了一更半,加更绝不会失言哒!
第165章 能做大汉的狗,就是你们最大的荣幸!
典韦与许褚二人之所为,在几名恰在附近射猎的武将及权贵子弟见证之下,旋即传遍了整座上林苑。
却见典韦满脸傲然,胸脯挺得高高的,那粗壮的手臂随意地摆动着。
而许褚则是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大踏步地走着,瞧二人这般姿态,仿佛全然没将所惹之事放在心上。
咱可是奉旨挑事的!
通过射术和猎物数量来震慑,和通过这种力大砖飞的行为震慑,难道不都是震慑吗?
也就是吕奉先和汉升老哥他俩,一个去了并州,一个去了兖州,否则定然让你们这群蛮子见识见识什么叫作三星连珠箭!
不过典韦与许褚亦知惹下事端,至少面上还是要好好赔礼谢罪的,因此准备去狩猎些野物回来讨太子殿下欢心。
对啊,犯了错,赔礼自然是赔给太子殿下的,道歉自然也不例外。
而闻听了典韦和许褚壮举的一众文武,也是惊异于他二人之勇武。
毕竟若抛开二人作为太子近臣的身份,典韦和许褚也不过就是两个体魄雄壮的籍籍无名之辈。
若为皇甫嵩、董卓等麾下近卫,典韦和许褚或许会有诸多机会率领最为精锐的亲卫营,充作击破敌阵之凿子。
然而身为太子近卫,二人鲜少有机会展露勇武,唯有相熟的北军、羽林军中袍泽通过一场场角抵方知其能。
今日典韦一手薅住一头梅花鹿,竟将其撞得血肉模糊,如此臂力着实令人震撼。但最令人惊骇的,当属许褚活生生拽停两匹战马的壮举。
私下里典韦与许褚曾比拼过,若论角抵,技巧更为精妙的典韦可战胜许褚;若单纯较量力气,则许褚略胜典韦一筹。
不过二人臂力差距甚微,只是许褚的表现在视觉上更具备冲击。
当然,典韦和许褚的行为也受到了弹劾。
比如尚书令刘陶!
太子昨日亲赴刘陶府邸,邀请这位操劳于政务的宗亲参加春。
骑骑马吹吹风,赏赏美景写写诗赋,偶尔也要放松放松,换换脑子,否则再整日闷在尚书台里,刘陶还得病倒一回。
虽说当初刘陶也曾与袁隗一同为了今文学派,而与他有过些许微不足道的矛盾,但如今这位宗亲也早已成为了他倚重的重臣。
刘陶欣然应允太子之邀来到上林苑中,纵马驰骋了一番后便回到了太子所在的临时营地里,在伞盖下时而起身时而坐下,远眺四方,悠然欣赏苑中美景,不时摇头晃脑挥毫泼墨,眼看一篇文辞华丽的《游苑赋》即将完成,心情好不畅快。
但骤然听闻典韦和许褚的恶行,刘陶顿时怒不可遏。
除了尚书令外,刘陶还兼领了侍御史一职,而无论是出于哪一个官职的职责,他都无法对典韦和许褚的行为视若无睹!
刘陶猛地拍击桌案,致使砚台中的墨水四溅,蘸在了他的衣袍和写了大半篇文赋的竹简上,却浑然不觉,站起身来怒吼着:“犬入的!当真是犬入的!”
“严惩!必须严惩!”
刘陶气得在原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如今马匹何其宝贵,安敢虐杀战马!”
是的,即便是最为愤怒的刘陶,所弹劾的也是许褚虐杀战马一事。
他妈的臭丘八,敢杀朝廷的马!
十八匹良驹啊!
这些匈奴人骑着的马可不是他们从南匈奴王庭带来的,而是大汉赠予代步的良驹,结果就这么被弄死了!
犬入的,随着凉州和并州这两个产马之地叛乱,一匹运输物资的驮马都能卖到三万钱了!
一匹普通的战马,价格则是达到了八万钱!
而作为天朝上国,赠予这些内附求援的南匈奴贵族的战马自然不能是那些寻常货色,虽不可能是千里马,但亦是良驹,市价每匹不低于十二万钱!
刘陶在听闻消息的刹那间,即便没有珠算(用早期的算盘雏形计算),他的心中亦瞬间冒出了这个一个令他仿佛限时返祖般破口大骂的数字!
你阿母的,一百万钱啊!
你们赔老夫一百万钱!
而等典韦和许褚回营之时,二人浑身浴血还未及沐浴更衣,浑然两尊杀神模样,令亲卫亲卫将他们今日的斩获全部搬了上来。
而当两头老虎、一头熊罴以及两头梅花鹿的尸体被置于营地中央之时,更是引得不少人离席张望,纷纷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想要一探究竟。
无论何时代,猎虎都是一件足以展现自身勇武的壮举,而典韦、许褚合猎二鹿、二虎、一熊罴,当真是令众人大开眼界。
先前猎鹿、执马众人都未曾目睹,但这熊、虎的尸体却是实实在在摆在众人眼前的,席间不少人出言感慨“真壮士也”。
典韦扁着嘴,向太子俯身行礼,一副欲言又止之态,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双脚也不安地挪动着。
许褚则向前一步,代典韦详述二人的斩获及射猎经过,对与于夫罗和呼厨泉相关之事只字不提。
“哈哈哈,君明,仲康,你二人做得好大事,却不禀报于孤?”刘辩似笑非笑地看向二人,不过言语间却是颇多调侃。刘辩微微歪着头,一只手轻轻抚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向二人,言语间满是调侃之意。
“殿下,分明是那群蛮夷不讲道理,竟突然出手抢夺臣二人举弓欲射之猎物。”典韦踢了踢那两头头部血肉模糊的梅花鹿道,“这可是臣精心挑选,欲与仲康一同献给太子的鹿肉!怎能让这些草原蛮子夺了去!”
“哦?”
刘辩也是微微一怔,他还以为典韦是听了他的话,刻意去与于夫罗他们相争,却不想竟是为了将鹿肉献给他?
对于典韦的话,刘辩是不大怀疑的,典韦偶尔也会有些小心思,但绝不会对他撒谎。
“启禀殿下,于夫罗与其弟呼厨泉在上林苑中,多有以马阵抢夺他人猎物之举。”许褚眼见太子微怔,也适时插话,道,“我汉家儿郎狩猎,历来以谁先射中猎物论归属,在上林苑狩猎,怎能任由这些蛮夷依照草原规则行事?臣心有不忿,绝不容许蛮夷在我汉家土地上如此放肆!”
典韦和许褚二人一公一私,活脱脱像两个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来向家长告状,再瞥向刘陶那副赤红着双目,仿佛要将许褚生吞活剥的神情,刘辩嘴角微微上扬,一时不禁莞尔。
“尚书令莫要气坏了身子,这一百万钱从典韦和许褚的俸禄里扣,由太子府先行垫付。”刘辩笑着宽慰着刘陶,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也能理解刘陶为这一百万钱的损失而恼怒。
他更明白,刘陶虽然近些时日因为国库支出和大军用度而忙得病倒,却也不至于真就非要揪着这一百万钱不,一心放死磕典韦、许褚了。
他的开口也不过是将这件事的基调定下,即便有罪,也只是杀马之罪,避免有人将这件事上纲上线,提升至所谓破坏两国外交情谊的高度。
不过对于朝中文武就这件事所展现出的态度,刘辩还是相当满意的,至少目下还没有什么脑子不正常的家伙蹦出来,说典韦、许褚破坏两国情谊必须重惩什么的。
因此,最终刘辩给于夫罗和呼厨泉所谓的交代的时候,表示罚了典韦和许褚一年俸禄,并表示二人也已经道过歉了。
他们都道赔礼道歉了,你还为什么揪着不放?
对,他们向孤赔礼道歉的,怎么,你指望他们向你赔礼道歉?
大不了分你口鹿肉吃吃,吃完就把嘴给孤闭上。
呼厨泉依旧有些不忿,质问大汉“礼仪之邦”的名号,却被人无视了,反而被两旁文武一口一个“蛮夷”喝骂着。
至少如今的大汉臣子,在民族身份上还是有着极高的自尊心和骄傲的,我天汉上国的子民,即便再是落魄,对付蛮夷始终也依旧是鄙视的。
什么叫礼仪之邦,对听话的狗和友邦,我大汉可以讲礼,对于蛮夷,干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