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不是说好,办得密不透风吗?”司马烦躁地对众人指责道。他所指的,是秘密处死司马蕤一事。
为了维持自己的仁德形象,司马一开始就放出命令,不打算处死司马蕤,而是仅将其废除爵位。但兄弟两人走到这个地步,司马怎么可能心里不恨呢?同时在他身后支持者不明的情况下,司马很快下定决定,要将他斩草除根。
但此事不能明面上来做,葛便想了个主意,明面上可以先徙封司马蕤为微阳侯,令其置国。表面上这么看,足以见司马的恩德。但实际上,等司马蕤到了封地,司马便直接向上庸内史陈锺下令,用金屑酒秘密处死司马蕤。等司马蕤死后半年,再宣传说他忧惧而死,谁也不能说司马的不是。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司马蕤死了才不到半个月,司马得知死讯才三日,洛阳就传出风闻,说什么微阳侯已死,时间、地点、人物都传得有鼻子有眼。
不用多想,这定然是大司马府中有人泄密。司马当然不能容忍此事,便召集幕僚,要查出个大概来。
可大司马府的幕僚有数百人,这该从何查起呢?
在座的幕僚们迅速分为两派,一派主张不要追查此事,路秀就主张放弃,他道:“大司马,经手这件事的人很多,想要查,都是没头没尾,捕风捉影的事情,谁能查出来呢?”
“若是追查此事,事情越闹越大,反而容易弄得人尽皆知,这不相当于不打自招了吗?大司马,我建议还是不要理睬此事,流言传播过一阵,自然也就散了。”
“散了?”葛却冷笑起来,质疑道:“现在我王名义上是朝堂首辅,可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之入骨,就这么放任流言传播,我王威信何在?以后又如何行政?那些人岂不是更加猖狂,在暗地里阴谋乱政?”
“别忘了,如今才不过半年,他们就给我们制造了多少麻烦!”
“这些地里的老鼠,不敢正面和我们抗衡,就用些棋子来给我们制造丑闻,这又不是第一件了,长此以往,怎么得了?”
一时间,幕僚们都有些沉默。他们都知道,葛说的丑闻,不只是诛杀司马蕤一事。
最近一段时间,大司马府前频频出现一些怪事,最引人注目的两件,已让人议论许久。
一件发生在去年的冬月,一名孕妇路过大司马府时,忽然腹痛难忍,便到大司马府前,向门人苦苦哀求,请求到府内进行分娩。大司马府是军机重地,怎么能让不知道来历的人入内呢?门人便诘难孕妇,让她远离府门。那孕妇道:“我只要生下孩子,截去孩子的脐带便走。”门人仍旧不许,结果看着那孕妇在门前难产而死,母子偕亡。
另一件则是发生在去年的腊月甲子,正当司马入朝议事回来,他刚刚入府,忽然就有一个白头老翁闯到门前,大声高喊道:“不出甲子旬,便有大兵起!”甲子旬,即六百日,结束以后,差不多就是孙秀所宣称的甲子大劫。这简直是公然挑衅司马的权威,司马忍无可忍,当即派人将其拿下,拷问一番后,无有所得,便将其处死。
这两件事,已经在整个洛阳城传播开来。人们都说,大司马虐待孕妇和老者,实在没有仁德,这也是大不吉之事。说不得,齐王殿下并不是那个能够中兴社稷的天命之人。
但放在大司马府的幕僚们眼里,平白无故地,怎么会有人主动来大司马府寻衅?而且一而再,再而三?这分明是有人在暗中煽动舆论!
可面对这样的舆论攻势,大司马府却毫无办法。对方用的是血淋淋的人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你能奈何呢?
司马只能把目光盯紧在王衍身上,他问负责监视王衍的卫毅道:“王夷甫最近有什么破绽没有?”
卫毅拱手答道:“回禀殿下,自从被免官以后,王夷甫一直门可罗雀,并没有什么人与其往来。”
司马失望地叹息一声,俯首陷入冥思。
到了此时,葛对司马表态道:“殿下,我们不能再忍让了,必须想办法,现在已是非常时期,乱世当用重典!必须将这些事查个水落石出!”
祖逖闻言,在一旁冷笑道:“水落石出?说得简单,人长一张嘴,还能让人不说话不成?说不出建议,我们谁不会拍马屁?”
葛大怒,罹骂道:“我看你就是内间!”
两派幕僚顿时相互指责,大声争吵起来,堂堂的大司马府,如今就像是街头闹市,若是更进一步,两边几乎就要动起手来。
司马见此情形,不由得大为火光,一掌拍案如同响雷,连声大喝道:“住口!住口!都给我住口!”
等场面安静下来后,司马怒视众人,说道:“我对待各位,可以说是坦诚腹心了,难道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吗?都这个时候了,诸位都是朝野有名的名士,能不能拿出一个能用的计策!”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
最终是主簿王豹道:“殿下,这样吧,既然人多眼杂,大家都放不开手脚。不如您让诸君各自上表献策,在表中畅所欲言,您择其善者而用之,如何?”
这倒是个办法,司马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他说:“既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于是众人散会,又过了两日,众人的文表都递到了司马府上,差不多有二十来份,司马将其一一取来细看。
这里面的建议大部分都不可用。如葛就提议说,直接找个罪名将王衍抓进牢内,严刑拷打,不信王衍不开口,供出他的同谋。
司马虽然心下很嘉许葛的态度,但这很明显是不可行的。没有罪名,直接拷打王衍这个士族领袖,甚至杀了他,那些中立的官员,谁还愿意为大司马府效力?多少士族会倒向成都王、河间王那边去?这固然得一时之快,却遗祸无穷。
想到这,他将葛的文表弃置不用。
又如户曹掾属孙惠说,应该善修仁政,勤俭自察,用仁德来感化天下,虽然一时可能会被人误解,但只要长期坚持,世人终能看见殿下的本真。周公尚且恐惧流言,但他令天下大治,又有谁不感恩呢?
司马很鄙夷这种说法,天下哪有纯用仁德来取的呢?王莽打造出一副圣人嘴脸,确实坐上了皇位,可单靠仁德,能够解决问题,守住天下吗?昆阳一战,四十万大军溃败,徒为天下笑柄罢了。汉宣帝将此事说得很清楚,霸王道杂之,仁德、武力、权谋,缺一不可,方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术。
因此,他将孙惠的文表弃置不用。
司马接下来又看了十来篇,内容大同小异,令他颇为不满,直到看到祖逖的文表时,他不禁眼前一亮。
祖逖的建议主旨是,直接向河间王动兵。
他认为,如今大司马屡屡遭受挑衅,归根到底,是勤王时武功不足,故而威望不足,才会为人所轻视。想要真正在洛阳确立威望,非得再建立武勋不可。
而河间王本来就是赵王一党,所谓勤王,不过是临阵变卦而已。如今又疑似挑唆东莱王谋反,正该发兵讨伐之。倘若齐王能一举入关,平定河间王,夺回征西军司,大司马武功扬于四海,那些宵小之辈,自然就不敢再跳脚了。
为此,他还提出了具体的入关策略:
朝廷大军可以兵分三路,一路由长沙王带领,自河东入关;一路由新野王率领,自武关入关;齐王则亲率主力大军,自弘农大举入关。三位藩王率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必叫河间王首尾不能相顾。到那时,司马再传檄关西,号召关西忠臣一同举义,如此内外夹攻下,司马如何能够抵御呢?
看着这份文表,司马不由怦然心动,他觉得祖逖说得有理。作为倡议元勋,他本该是无可争议的首功之人,可政局却走到这样一个不汤不水的地步,归根到底,就是自己的武功不足,没能在勤王时率先入洛,才不得不事事妥协。
原本他是打算,先在朝中推行新政,整合自己在南中国诸州的势力,等一切稳固以后,再酌情收回关中与河北的兵权,如此按部就班,最为妥当。
但现在来看,洛阳暗流涌动,自己没有足够的威望,恐怕难以平定,不如直接兴兵讨伐关中,夺回征西军司,那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想到这里,司马心情激动,当即将这份文表单独拿出来,在卷首写上一个“奇”字。而后派人去请中书监董艾,请他来详议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在等待的时间内,他再翻越接下来的文表,心想,若没有更好的策略,不妨就按祖士稚的计划去执行。
不过很快,他翻阅到主簿王豹的文论,又是心中一动,拿起笔墨,在卷首标上一个“殊”字。
第385章 王豹献裂国表
董艾来时,司马已在翻看他人的建策。他见董艾脱了鞋进门,便向左侧的坐席拍了拍,示意他不用行礼,直接入席。同时又对侍女一个眼神暗示,立即给董艾摆上了他最喜食的枣干、柿干,然后令旁人退去。
作为大司马府中最得司马信任的人,董艾并非是一名传统的士人。他八尺身材,四肢遒劲,身手矫健,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好似野马,坐到席上就仿佛落下一块巨石。看上去更像那种典型的武人,自恃勇武,目中无人。
但一想到董艾的出身,却难免让人感到反差。董艾并非是出自哪个武人世家,而是当年那个董昭的族孙。
董昭欺凌汉献帝,劝说曹操废除汉制,复立五等爵,是曹魏篡汉的元勋功臣。因此在曹魏时期,董氏也是颇有势力的权贵公族。没想到,不过短短四十年,曹魏已然亡了,而董氏没能和司马氏站在一起,导致其极快败落。到了董艾这一代,他们不能再维持清流士人的高贵姿态,不得不希冀从军功上另寻出路,这无疑引起了那些高门贵族的嘲讽。
但好在,成功者是不受指责的。现在董艾似乎走通了这条道路,再次走到了权力的高位。他对弃文从武也不视为一种耻辱,反而将从武的经历视为自己的财富。
董艾盘腿坐下后,大剌剌地说道:“殿下找我来,所为何事?”
他的姿势并不算礼貌,甚至有些放荡,不过司马并不在意,仅是笑了笑,问道:“最近宫中一切还顺利吗?”
“没什么大事,也算不上顺利。”董艾半趴在桌案上,一手拍着额头,抱怨道:“殿下,你也知道,宫中那些禁卫,多半是由王公统领,我哪能指挥得动他们?宫卫调动,个个都敢独断专行。我身在宫中,已经五个月了,听您的吩咐,顾全大局,可谁也动不得,真是叫人气短啊!”
司马闻言,叹息了一声,接话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我叫你来,为的就是此事。”
说到这,司马把祖逖的表文拿出来,递给董艾道:“你看看吧,这是祖士稚提的建议,你有什么看法?”
董艾一手接过来,另一只手拿过柿饼,边吃边看,柿饼吃了两个后,他也就看完了。
司马在旁静心等待,见董艾放下文表,问道:“怎样,你觉得如何?”
董艾没有立刻回话,低首思忖片刻,拍了拍手,道:“殿下,主意当然是个好主意,但经历过勤王战事,你我都应该清楚,纸上的东西说来简单,但真到了实际上,却又是另一回事。”
“你的意思是……”
“殿下,若有必胜的把握,我也愿意动兵,但问题在于,动兵能否取胜,尚在未知之数。若是不能取胜,那局势将不堪设想……”
“你是说我赢不了河间王?!”
听到董艾的这句话,司马不禁恼火不已,看过祖逖的上表后,他本来就对自己的武功不足怀有心病,此时董艾直白地点出来,更是让他忿忿不平。他在司马攸的培养下,自幼学文学武,周围的人都恭贺夸赞,称其有天纵之才,也一直以贤王自比。如今居然被人怀疑,他赢不了旁支出身的司马,这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董艾也明白,自己大概是戳痛了主君的自尊心。但他能被司马看重,向来是因为他有话直说,从不谄媚。此时也是如此,他继续分析道:“大司马,用兵这种事情,并不是人多就胜算多的。”
“勤王之役,我军四十万大军,阵势是何其盛大!可论起战果,却比不上河北的十万前锋。再想当年黄巾造反,用兵又何止百万?汉灵帝只用五六万精骑,破其如摧枯拉朽。”
“韩信有言,人之才能有限,超过界限反而是一种累赘。以汉高祖之善兵,带十万人决胜已是极限,如彭城之战时,他率五十六万大军,又如何能面面俱到呢?结果就只能丢妻弃子了。”
“而在如今的官署中,我军有能用十万兵马的人吗?大司马,恕我直言,我军中有经验的将领还是不多,不足以发挥我方军众的优势。”
“相反,征西军司的将领常年与羌氐征战,能将总是多于我方。又占据地利,取胜的可能总不至于没有。”
这番言论说罢,司马的头脑冷静了些,他同意董艾的判断,但也有部份不甘,又问:“战场上互有胜负,是很正常的事。不打仗,如何练出能战之军?我手中的兵力如此之多,一两场败仗也输得起。只要最后能功成,谁又会记得前面这一两场败仗呢?”
“今时不同往日啊,大司马。”董艾话不多说,直接点明道:“您若是离开洛阳,再打了个败仗,洛阳这地方,还能姓齐吗?”
司马顿时警醒,连连道:“你说得对,祖士稚的建议不可用!”
以现在的局势,司马坐镇洛阳,独揽朝政的情况下,尚且出现了层出不穷的阻碍和流言。司马若是率兵离开洛阳,再打了败仗,洛阳的这些老鼠们还不要反了天?恐怕立刻就是起兵响应。到那时候,大军退路断绝,立刻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司马本来就对出兵一事心生犹豫,听到董艾的分析,一种沮丧感与厌烦感迅速控制了他,抱怨道:“不顾大局的人何其之多!想要致天下太平,又何其之难啊!”
董艾本来想安慰主君几句,不料司马随即又抽出一份文案,递给董艾道:“这是主簿王豹的文表,他的提议也很有意思,你再看看吧。”
还有一份?董艾略有些诧异。他接过王豹的表文,细细翻阅起来,乍一看便不禁啧啧称奇,感慨道:“大司马,好大胆的提议!”
王豹的文表不长,不过寥寥数百字,他先是在文中高屋建瓴地总结道:“豹伏思晋政渐缺,始自元康以来,宰相在位,未有一人获终,乃事势使然,未为辄有不善也。”
意思是自司马炎死后,居然没有一个辅政宰相能够善终,这已经说明,眼下的政局之复杂,已不是任何人能够解决的事态了。
然后他点明司马进退维谷的困境:“今以难赏之功,挟震主之威,独据京都,专执大权,进则亢龙有悔,退则蒺藜生庭,冀此求安,未知其福。”
至此,他终于进入正题,点明道:“昔武王伐纣,封建诸侯为二伯,自陕以东,周公主之,自陕以西,召公主之。及至其末,霸国之世,不过数州之地,四海强兵不敢入窥九鼎,所以然者,天下习于所奉故也。”
“今诚能尊用周法,以成都为北州伯,统河北之王侯;明公为南州伯,以摄南土之官长。各因本职,出居其方,树德于外,尽忠于内,岁终率所领而贡于朝。简良才,命贤俊,以为天子百官,则四海长宁,万国幸甚。明公之德当与周召同其至美,危败路塞,社稷可保。顾明公思高祖纳娄敬之策,悟张良履足之谋,远临深之危,保泰山之安。若合圣思,宛许可都也。”
王豹的策略是,洛阳的政局,既然是无法改变的死局,那何必还留在洛阳?不如干脆效仿周代的先例,强令洛阳的所有宗王归国,不再担任任何朝职,然后将整个国家一分为二,由成都王统领河北,齐王统领河南,互不统属。然后齐王迁都于许昌,或者宛城。
这个策略的核心则可拆分成三条建议。
第一条,是令诸侯王归国。
当今洛阳的乱局,其实有大半是因为宗室王公聚集在洛阳,他们既有自己的封国,能够招纳人才,设立私军,但同时又在洛阳担任要职。而王公又有法外治权,这样一来,洛阳的政局就变得错综复杂,暗中大量滋生阴谋,根本无法保证和平。
因此,想要彻底地根绝这种隐患,就要令所有诸侯王公回归封国,他们不能在朝堂上发声,那新政改革,便不会再有这么多顾忌了。
第二条,是迁都。
当国家一统时,洛阳位于天下之中,为了行政效率,洛阳是天然的首都之选。但如今国家的统一名存实亡,事实上已经分为三份:河北、河南、关中。那洛阳便从首都变成了前线,里面还有各方不服从的势力,再待在这里,显然是不明智的。
相较之下,迁都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王豹认为,回到许昌,或者以宛城为首都,就不会再有这种烦恼。反而可以完全掌控南中国,官员也都是听命于大司马府的自己人。
第三条,则是裂土封伯。
王豹的意思,是干脆彻底将天子与百官傀儡化,就如同东周一般,每年给他们发一些贡奉,成为名义上的朝堂。而后齐王承认现状,封成都王为北州伯,自封为南州伯。如此一来,司马成为了整个南中国的事实主宰,只要在南面积蓄实力,修养生息,长此以往,必然能够获取最后的胜利。
这三条策略可谓是相辅相成,一旦实施,必将从内而外彻底地改造帝国。哪怕是建国以来,晋武帝的所有行政举措,都比不上王豹的这篇文表,难怪董艾称之为大胆。
董艾阅读完后,第一时间不敢置喙,先是沉思良久,而后抬头问司马道:“恕我直言,大司马,这篇文表,一旦要实行下去,得罪的人恐怕数以万计,您能下这样的决心吗?”
不难理解董艾的疑问,这样的建议,既然对司马有百利而无一害,那自然是撼动了整个朝堂的利益。从诸侯王到文武百官,乃至洛阳禁军,几乎没有人不从中受损的。哪怕是在大司马府内,恐怕也有很多人会有异议。
想要将这样的大手笔推行下去,势必会引起整个朝野的动荡。可以想见,几乎只要把这封文表提至三省,反对者便会如浪潮般汹涌而至。甚至,更进一步,在洛阳引起兵变,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这就需要主政者用钢铁般的魄力,毫不犹豫地弹压一切反对者,方能将其执行。
司马也明白,他实际上下不了这个决心,只是一想到成功后的光景,他又难免心中激动,难以割舍。故而纠结再三地说道:“我还在犹豫,所以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董艾耸耸肩,道:“大司马,虽然我初读之际,也觉得心动,但现在想来,两篇相较,我宁愿采取祖士稚的策略。”
言下之意,相比于董艾的献策,恐怕祖逖的想法还更实际一些。
司马想了一阵子,最终也只有苦笑着同意道:“你说得没错,王豹写得虽好,但要实行起来,还是太难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话是这么说,可接下来的时日,司马总是没想出更好的办法,继而又想到王豹的文表,时时将其拿出来观看。结果令人没想到的是,司马自己还未表态,上表的王豹倒忍不住了,他紧接着又上了一篇表文,再次重申自己的主张,并声称司马已经大祸临头,不厌其烦地强调道:
“且元康以来,宰相之患,危机窃发,不及容思,密祸潜起,辄在呼,岂复晏然得全生计!”
司马读到此言,一时大汗淋漓,更感彷徨,将两篇文表合在一起细读,终于写回文道:“得君前后白事,只是具体意思,还需要时间思量。”
书毕,墨痕未干,便有门人通报道:“大司马,长沙王殿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