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庭汉裔 第254节

  义军军阵顿时鼓声大作,这时也没有什么太严谨的布阵了,铁骑步卒随鼓声一齐向前,自西向东,斜对伊水,向仅存的禁军军士发起冲锋。

  虽说满地都是泥水,可万足踏地,依旧地动山摇一般。那些尚没有来得及逃跑的禁军军士,见此情形,魂飞魄散。左翼的军士们,连忙把军旗兵器全部扔在了地上,只顾保命,硬朝着北面的邙山飞奔逃走,这一下,连孙秀的本阵也无法维持起码的秩序了。

  有人在军中高呼,试图扭转大局:“不要惊慌,长安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稳住!稳住就能取胜啊!”

  他说的是真话,可是谁会相信吗?一个骗子口中说出来的真话,那依然是假话,不会有人相信的。在这种无序的冲击之下,本阵将士们也开始溃逃。此时义军还没来得及接战,但相互拥挤踩踏而死的人,已经超过上百人了。

  至此情形,孙秀败局已定。

  孙秀对此也有预感,见义军铁骑扑来,他立刻抛弃军队,拨马南走。剩下的禁军军士,尤其是靠近伊水河畔那一部分的,全都被挤在河边。义军将士只顾着将他们前进冲杀,毫不留情。他们都知道,这是讨赵的最后一战了,也就是说,这是最后的立功机会,于是殊为卖力,沿河不断地将禁军将士驱赶下水。

  禁军被成批地赶到了伊水里,上岸即死,都争相渡河逃命。无数的人挤在刚刚涨潮过的河水中,踩踏溺死者不计其数。尸体在水中漂浮起来,使得水流带赤,绵延数里。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刘羡见敌方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便下令停止攻击,通知军队说,敌军扔下武器甲胄者不杀,开始收编俘虏,打扫战场。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义军将领粗略统计可知,战前投降者约有三万人,战后俘虏约有一万两千人,为三军驱赶下水,虽没有统计,但可大约估计,死亡者约有九千余人。其中禁军将领几乎一网打尽,参战的司马馥、司马虔等人多被抓获。

  “没有抓到孙秀?”一直观战的司马颖有些不满,无论战果如何丰厚,竟然让最大的元凶逃走了,那这一战就是有巨大缺憾的。

  但刘羡却并不在意,他笑说:“殿下,没什么可遗憾的,他失去了洛阳,从今天之后,就是乱臣贼子,天下无处安生。哪怕随便一个小吏,也能抓捕他。我敢打赌,他跑不出河南,立马就会被人遣送回来。”

  卢志也持相同意见,说道:“两位殿下,现在我军已经扫去了入洛的所有障碍,现在应该早些入洛,解救天子、处理赵王才是!”

  正议论间,忽然有令兵来报,高呼道:“殿下,将军,大事不好了!”

  众人都不以为意,此战已经大获全胜,就连孙秀都弃军而逃了,还能有什么大事不好?但令兵接下来的一句话,令所有人霎时变色:

  “西面出现一支数万人规模的大军,正在向我军进军!”

  “他们高悬白虎旗,似乎是赵逆自征西军司请来的援军!”

  “诸位可回头去看,敌军前锋离我军已经不足三里了!”

  诸将闻言,立马回头望去,只见邙山山头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千面猎猎作响的幡旗,幡旗白底黑边,皆绘有白虎。上万名骑兵盘踞在旗帜之下,阵列森严,这正是刘羡最熟悉的征西军司骑兵。

  此时的义军正四处抓捕俘虏,阵列散乱无章。只要征西军司一冲,当即就会逆转局势,使义军全面溃败。

  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大事不妙。

第356章 李含临阵变卦

  此时邙山之上,领军的不是他人,正是河间王长史李含与征西参军张方。

  张方一上山顶,见伊水河畔满山遍野的玄武旗帜,杂乱无章,先是大喜,他对李含笑言道:“哈哈,那是征北军司的旗帜吧!我军来得正是时候啊,敌军背后毫无防备,我军现在只要这么一冲,任他有多少人,也被我们给冲垮了!”

  “胡涂!”李含勒缰止马,面露恼怒之色,手指远处的束手待擒的一众禁军俘虏道:“我军紧赶慢赶,最后还是来迟了,你没看到吗?征北军司的人马已经将禁军人马俘虏击溃了!孙秀已经完蛋了!我们现在再出击,有什么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张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好牙,他弯起右手食指指节,轻轻敲打佩刀的刀背,笑道:

  “我王给我们的任务是,立下功劳,铲除政敌。难道眼前的这些人,不是我王的政敌吗?”

  “当然是,但那是从过去来看。”李含瞥了一眼张方,失落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衡量局势说:“现在的局势是,孙秀已经完了,赵王也就完了。再站在失败者的一方,未免有些不智了。”

  “哦?可我们大军已经来到这里,难道还能撤退吗?”

  张方难掩自己好战的欲望,他瞄向义军之中的两座麾盖,似是与李含沟通,又似是喃喃自语道:

  “唉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我们直接冲下去,说不定能一战擒两王。若是成了,李长史,你作为此战的主帅,可以千古留名,而我则有幸,可以品尝一下,这龙肝凤胆的滋味呀……”

  “而再过两刻钟,这样的机会,就要溜走了啊……”

  张方的话语令李含怦然心动:是啊,这确实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机会,一战下去,若是顺利的话,可以直接擒获两位藩王。将其击败后,自己再将洛阳趁机接管,分兵北上平定河北,这样一来,有关中、京畿、河北同时在手,天下有谁能够抗衡呢?自己也将因此战名留青史,成为超越钟会、邓艾的名将。

  这种诱惑实在是太过巨大,令他罕见地心生犹豫。李含将目光再次投向战场,在脑海中演绎着作战胜利的场景,握剑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但当他看见常山王麾盖之旁,赫然有一面熟悉的旗帜,顿时又令他清醒了。

  李含徐徐道:“不行,这不是个好机会。”

  “哦?为何这么说?“

  “刘羡在这里。”李含指了指远处的雁书安乐幡,评价道:“有他在,我们或许可以赢下这一仗,但想要大获全胜,就不太可能了。”

  “我们对此处的地势也不熟悉,原来奔赴百里,将士们也疲惫了,最要命的是,我们不熟悉二王相貌,想要将其擒获,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

  “如果只是将其击退,我们只不过是接了孙秀的烂摊子罢了,齐王那边有三十万大军,孟观等人愿不愿意听从我王命令,也是两说。”

  张方沉思片刻,微微颔首道:“李长史说得不无道理,问题在于,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这么撤回去吗?对方恐怕也不会放过我们吧?”

  正说话间,河北义军中一名骑士从中奔出,站在两军之间,向征西军司的军队朗声道:“敢问诸位是来自征西军司的朋友吗?”

  来者细目长眉,儒服佩剑,李含略一打量,便认出是刘羡的幕僚李盛,他对身旁的张方笑道:“你看,打招呼的这不就来了吗?”

  他随即出声,当众应付道:“李君既然在这里,想必刘怀冲也在这里吧?我是河间王长史李含啊,故人在此,何不出来一见?”

  李盛说:“相见无妨,只是不知李长史出现此地,是欲如何作为啊?”

  李含笑道:“当然是奉我王之命,前来勤王啊!”

  他面不改色地当众胡扯道:“赵王篡逆,许昌、邺城都举起义旗,身为三大重镇之一,怎么能少了我们长安呢?我王听说赵王篡逆之后,真是忧心如焚,恨不能飞越山关,前来解救天子。只是可惜,始平郡太守夏侯忠于赵逆,我等不得不先除之,为此延误了时日,然后才姗姗来迟啊。”

  这当然是谎言,司马伦在关中担任征西大将军期间,孙秀弄得关中神憎鬼厌,怎么可能有人会忠于司马伦?夏侯正是公然响应司马讨伐司马伦的号召,上表司马,打算率众东征。

  司马出镇长安,正欲拿人立威,见到有人送上门来,当即便派李含率兵三万猛攻县。李含与张方围城之后,夏侯内外交困,苦守两月后,终于被攻破,其一族被尽数屠灭。不意李含现在竟然将帽子反扣在夏侯头上,真不知他泉下有知,该作何感想。

  但对于当下的局势而言,确实是给了一个足够人谈和的台阶了。

  司马见状,颇有些不平,忿忿道:“好奸诈的小人,如此言语,是把我们当傻子吗?”

  司马颖也倍感不适,转问卢志道:“子道,能不能杀了这贼子。”

  卢志亦不喜欢这种虚以委蛇,但他仍然规劝道:“殿下,对方既然无意开战,我们还是不要给自己招惹敌人,还是先忍耐忍耐吧。眼下的局势,尚未到与征西军司开战的时候。”

  “莫非就让他们这么蒙混过关,与我们一起入京?”

  “入京又如何?现在我军大败孙秀,全天下都知道,河北义军才是勤王元勋,殿下只不过是放他们一马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众人明白,其实是恳求对方放自己一马罢了。明明才获得了一场大胜,却突然被人如此威胁,这种形势的逆转让诸将感觉屈辱。

  刘羡说:“韩信忍下胯下之辱,才有来日扬眉吐气的机会,这倒也没什么羞耻的。我与李含并肩作战过,有过交情,请两位殿下把交涉之事交给我吧!”

  得到允许后,他便策马到两军之间,对李含说道:“世容,两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李含见他出来,也策马离队向他靠近,两人相互打量,到五尺左右距离的时候,呼吸之间,手掌都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佩剑。若是两人中有一人先动剑,这个距离,必然能够致对方于死地。

  两军将士也颇为紧张,他们紧紧盯着两位主帅的动作,一旦出现什么意外,便要拔出武器,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但刘羡先动了,他稍一振缰,翻羽马快过几步,刘羡一把握住李含的臂膀,笑道:“还记得当年泥阳血战的时候,世容为我解围,没想到今日又遇到这个场面了。”

  李含眼睛一跳,笑着回应道:“可惜啊,晚来了一步,不然就能杀贼立功,我对不起我王啊,竟然白来一趟。”

  刘羡笑道:“怎么会白来呢?方才两位殿下和我说,只要是勤王者,通通有功,河间王殿下既然有这份心意,那就是国家的功臣,你当然也是功臣!”

  “唉呀,这怎么好意思呢?”李含佯作为难了片刻,随即变脸道:“为了不辱使命,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又低声道:“以前我承你的情,这次我们就一笔勾销了。”

  刘羡佯装听不懂,两人都大笑,当众进行了一个拥抱,以示两军友好,又对将士们高呼道:“东西会合!勤王大胜!今夜我们在此联谊,大家不醉不归!”

  此言一出,两军之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荡然无存了,将士们都放下手中的刀剑,靠近了相互打量谈笑。毕竟无论是对于征西军司,还是对于征北军司,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能够在京畿结识到如此多的异乡人。

  卢志也没有耽搁,在继续收拢俘虏的同时,当即就张罗着让在场的近二十万人吃上一顿难忘的宴席。

  这不是一件容易事,好在孙秀在偃师囤积了不少粮秣,里面有不少刚杀了的牛肉与狗肉,还有从洛阳搬运过来的几千坛美酒,打算在战后犒赏将士,此时都归了河北义军。

  两个时辰后,天色渐黑。可邙山之下,处处是欢宴的篝火,不论是河北人还是关中人,大家都载歌载舞,其乐融融,亲如一家。像石勒这种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场面的,更是兴奋不已,端着酒杯到处敬酒,打听各军军官的名字和职责。

  只不过在几位主将所在的位置,气氛就没有那么融洽了。面对征西军司的横插一刀,司马和司马颖都认为自己吃了亏,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来,能让李含、张方等人入席饮宴,已经称得上海量了,哪里会给他们好脸色。

  李含、张方倒是脸皮厚,还给刘羡等人介绍自己的部下,有老熟人如索、贾龛,亦有生面孔如房阳、席。

  刘羡想起张光,便问李含道:“景武兄最近如何了啊?”

  李含神色略有些尴尬,张光那种个性的人,当然是不满李含专权的作风。因此,李含一上台,就令他靠边站了,眼下张光在征西军司内没什么实权,也就是在新平郡内当个纯粹的民政太守。

  李含便含糊其辞地说:“没什么变化,还是老样子。”

  刘羡又问起张轨:“士彦公呢?”

  李含回答道:“你还不知道吗?今年年初的时候,朝廷就任命他为凉州刺史了。不过现在关西大乱,士彦公正忙着在凉州剿贼,不然也会随军出征。”

  “哦?这也称得上关西大乱?”

  “还是益州那边出了问题,赵裹挟北面流民,意图趁机自立啊!凉州的鲜卑也蠢蠢欲动。”

  这还是刘羡第一次知道赵之乱的消息,他心中生起波澜,脸上却高密如云,只是说:“京畿既定,赵不过是跳梁小丑,很快就会为王师所平定。”

  他回头和司马等人说:“殿下,时间紧迫,我们明日一早便进京面圣,如何?”

  司马正要点头,一旁的卢志却道:“不要心急,我们如今已经到了这里,一定要表明勤王的心迹:义军是来挽救社稷的,不是来夺权的。这两日,我们要先去拜祭晋室的历代先帝,等京畿百姓皆知后,再入京不迟。”

  这是政治上先声夺人的正道,众人闻言,都纷纷称是。

  宴会结束后,次日一早,大军就驻扎在偃师城,两王诸将则率领随从千余人,先后前去高原陵、峻平陵、崇阳陵、峻阳陵拜祭,同时又拆除了孙秀在嵩山设立的所谓晋宣帝降下神旨,令赵王继位的淫祀,这花了大概三日时间。

  而在此期间,司马伦自然也得知了偃师惨败、征西军司倒戈的消息,他大为畏惧,连忙自去尊位,遣使告知二王道:“吾为孙秀所误,误掌神器,以怒天下。今自知罪,当去位归农,还天下太平。”

  至此,进京的时机彻底成熟,大军正式向洛阳开进。

  二十万大军凯旋示威,洛阳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盛况。而此前,洛阳已经为孙秀戒严四月之久,丧尽了民心。百姓们此时终于得到了自由,无不欢呼雀跃,来到街上观看勤王义军的风采。一时间,自洛阳建春门到七里涧,全都是前来围观的人群,不管是士农工商,男女老少,俱都朝前来的义军将士山呼万胜,同时又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着这次作战的经过与功臣。

  此时朝阳初升,光芒万丈,街道上金光闪闪,鳞次栉比的街屋熠熠生辉。阳光下,黑旗招展,将士们鱼贯而行,甲光向日金鳞开,枪戈如林向天举。道畔人们见义军士马精勇,无不发出赞叹之声。

  两王身份尊贵,按例是在大军中阵登场。而作为勤王的元勋之一,刘羡一马当先,处在最先入城的前锋阵中。他神采飞扬,顾盼左右,有千骑簇拥,军官环绕,红日之光辉,逼视众人不敢直视。

  他看着道旁孩子们兴奋好奇的面容,不禁想起了儿时自己和安、张固一起围观马隆出征的场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他微微挥手,随行的鼓乐奏响起来,军士们高唱起《观沧海》。

  军歌壮烈激扬,在经过军士众口高唱,更是雄壮通天。路过安乐公府时,他下意识地朝周遭人群看去,赫然发现,安乐公府的家人们也伫立在街道人群之中,欣喜地注视自己。

  这一年,刘羡二十九岁,他已是全天下公认的一流将领,世人将其比作燕之乐毅、赵之李牧。

第357章 羊氏预言

  永康二年的五月辛卯,金墉城内。

  自从五月以来,洛阳时而小雨,时而大雨,前几日刚刚还是万里晴空,转眼又滴下雨来。庭院里的绿树一天天茂盛起来,重重地压着屋檐。一名明媚的少女凝视着屋檐上滴下的点点雨珠,又听见窗外的脚步声,不由得转首对一旁的中年人说:“你明白我的痛苦吗?”

  她的眼眸明亮若星辰,说话的语调也富有生气,一听就知道,她是一名对生活富有向往的少女。可她的话语却如此突兀,好像对生活有很大的不满。

  这真是一件咄咄怪事,毕竟观看这位少女的打扮,她皮肤白皙,血色红润,如瀑青丝结成生动舒美的灵蛇髻,身着抱腰绛纱襦裙,颇有一种青春靓丽的魅力。虽然算不上极尽奢华,但也是富贵人家才能穿着的衣裙。

  和这位少女说话的,乃是一名中年男子。他身材较胖,大概四十余岁年纪,着一身宽阔庄严的玄服,鬓髯也打理得非常细心,可看起来却不伦不类。这一切大概是因为,比起少女来,这位中年男子的眼神不仅不成熟,反而显得懵懂,而且还经常流露出些许没有受到过欺负般的孩子气。

  此时也是如此,他似乎听不太懂少女的话语,反问道:“阿茶,你是饿了吗?”

  少女一听这话就感到气愤,但她看见男子无辜的眼神,转瞬又被打败了。她本想说一些比较绝情的话,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可此时此刻,她仅是叹了口气,徐徐说道:“我不是饿了,我只是心累。”

  “累吗?这我就不懂了,我一直很笨……”男子的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做错了,只好低下头数自己的手指。

  谁能想得到呢?这样一位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男子,竟然是堂堂天子,大晋的皇帝。而他身前这位,看起来与他毫不相配的少女,正是他的妻子,大晋的皇后,羊献容。

  只是在现在的金墉城内,他们是废帝与废后。

  羊献容看着连吵架都吵不起来的丈夫,瞬间涌出一种无力感。她不禁扪心自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呢?

  在常人看来,或许嫁给天子是一件无上的荣耀。但对于一个年方十七的妙龄少女来说,嫁给这样一位生活仅能勉强自理的老男人,无疑是一种灾难。

  羊献容小字阿茶,出身于泰山羊氏。虽然世人说起京畿名族,毫无意外,都会先提起开国八公所在的八大家族。但真要论政治地位,还有一家与开国八公等同,那便是泰山羊氏。

  在咸宁年间,晋武帝曾经组织为开国功臣论功,其实当时的计划是册封九位公爵。之所以只有现在八位,是因为其中有一人德性高洁,不图封赏,推辞了公爵之位。这位便是曾与陆抗相抗衡,之后又策划了灭吴战略的名将羊祜。

  因羊祜之名,羊氏虽没有跻身公爵之家,但地位实与之仿佛。加上羊祜生前淡泊名利,喜结好友,为人美誉,朝中到处都是他的人脉。这使得在历次政治风波中,羊氏都可以延续羊祜定下的策略,一直保持中立,不管是何人得势,何人失势,都没有人来找羊氏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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