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食用未煮熟食物带来的寄生虫,吸收本就不多的营养。
此消彼长之下,这人与星期日的力量已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睡梦中突地被人踩住,这人惊醒时只觉胸口像是压住了一块巨石,直把他压得气短胸闷,动弹不得。
黑漆漆的小屋内,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俯视着他。
那身影浑身轮廓不似人类,头上长着一双突起的古怪的眼睛,恶狠狠地注视着他,就像祭司讲述神话故事中恶魔的部下。
另一边,迷迷糊糊醒来的女人刚要起身,就触碰到了长刀的锋芒。
星期日稍微往前一伸刀身,刀尖扎进女人的皮肤,刺痛感使她下意识地躺了回去。
一片黑暗中,二人听到了熟悉的土著语。
“闭嘴,出声就死。”
第214章 孩子的下落
土著对恶魔的恐惧是自幼养成,刻在基因深处的。
部落正值风雨飘摇之时,首领残暴,食物产出也一日不如一日,人人惶恐。
再加上老祭司离奇失踪,新祭司难以主持大局,使得一种“首领被魔鬼蛊惑”或“首领与外人合作,触怒了天神”的论调在私下流传。
恰在这种时候,深夜被装扮奇异,不似人形的会说部落语的怪物踩住,小屋内的土著几乎要吓得昏厥过去。
且不说他没有能力反抗星期日,就算他极力反抗,也快不过星期日的刀。
谁叫他住的地方足够偏僻,且远离部落中心。
在这里,莫说他能不能喊叫,就是他喊叫起来,等同伴听到求救声赶到,他也早就凉透了。
……
辨不清星期日的底细,又被刀架住了脖子,土著和他刚逃来不久的配偶老老实实地走出了小屋。
看到屋外拿着造型奇特长弓的另外二人,他俩想要逃跑的心思又淡了几分。
库鲁冷冷地看着同自己生下一个孩子的女土著,漠然掏出了两根麻绳,将二人手背到身后去,死死地捆住了手腕。
随后他又从背包中取出两块布团,堵住了两人的嘴,防止他们慌乱之下惊扰其他土著。
在此过程中,刀架在脖子上的二人始终没敢说话,更不敢挣扎,生怕一不留神就丢掉了小命。
其实如果是其他部族的土著前来,他们绝不可能如此顺从。
对土著而言,黑夜本就充满了令人恐惧的未知,而这三个人与同类截然不同的妆束,手持的古怪武器,使他们身上笼着一层神秘面纱。
出于对未知的敬畏,二人这才丧失了抗击的勇气。
……
见库鲁已经将两人捆好,星期日摆了摆手,沉声道:“走。”
说罢便在前面带路,引领库鲁和科苏将俘虏押运到海滩处。
在那里,他们可以快速从这两个被抓的“舌头”口中获取更多信息,选取最佳突击位置,从而使接下来的行动更加顺利。
男女土著根本不知道这三个恶魔的使者会将自己带到何处。
月光黯淡,没有夜视仪的他们根本看不清三人的长相,从身高或气质上,骨瘦如柴的他们更没法跟三人小队相比。
一路走着,离家和部落越来越远,这二人倒也释然了
大不了就是死,现在的首领已不是从前的首领,部落不再扩张后,他们没法再靠消耗战利品过上相对优渥的生活,反而被笼罩在残暴首领的阴影下。
与其惶惶不可终日,或是冒着生命危险尝试游到对岸,投奔陌生部落过上不知是好是坏的日子,死也是一种解脱。
只是,被恶魔杀死吃掉,死后还能不能登上神的天国,过上顿顿都能吃饱肚子,不用再干活的日子呢?
他们已记不清。
……
押送俘虏之前,库鲁特意探头往小屋内看了一眼,他并没能找到自己孩子的踪影。
毕竟是在部落长大的人,心中稍微一回忆,他就想到了好几种糟糕的结果
被杀死、被饿死、被吃掉……
在众多结局中,直接死亡甚至是最好的结局。
他这个不争气的父亲,阴差阳错地抵达了梦中的“天国”,努力了这么久,返回时,却看见自己的孩子坠入了地狱。
尽管还未从女土著口中确认自己的猜测,但库鲁明白,他的孩子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正因有这种猜测,他才没有开口同自己孩子的生母叙旧,推搡时反而带有怒气,使足了力气,有几次差点把女土著推倒在地。
至于一切糟糕结果的诱因,那个男土著,就更惨了。
要不是正在行动中,必须以大局为重,又有星期日这个上司监督,库鲁非得掐断那家伙的脖子。
……
库鲁不说话,女土著自然也认不出这个披着一身斑点,头上长着一对凸起眼睛的怪物是自己从前的配偶。
她顺从地在三人小队的带领下来到了海滩。
这里远离部落,即使大声喊叫也不会惊扰土著。
海潮声和风声会掩盖大部分不寻常的声响,疲倦则会使土著们陷入更深的睡眠,莫说审讯,就是行刑都没什么影响。
……
见库鲁表情十分急切,星期日给了自己这个沉默的下属一个机会,示意他可以拿出女土著口中的布团,开始询问他想知道的事了。
库鲁见状,轻声对星期日说了声谢谢,随即粗暴地拽出了女土著口中的布团,取下了头上的夜视仪以及钢盔。
“你还认得我吗?”
他用土著语询问。
女土著心情紧张,又惊又惧,刚听到库鲁声音的时候,并未分辨出说话的人是与她同屋睡了两个雨旱交替的配偶。
直到库鲁重复一遍,她才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已经消失好久好久,自他跟随寻找老祭司的队伍出发后,就再没出现过。
女土著做梦都想不到,这个“死去的人”竟然还能重新找上门来。
她试探着说出了库鲁的名字。
却见库鲁毫无喜意,直接将女土著踹倒在地,压住了她的胸口,厉声问道。
“我的孩子呢?我儿子呢?”
本以为恶魔的使者中有熟人,能得到照顾,女土著正想套套近乎
在原始部落,配偶并非一成不变,他们的道德观念十分浅薄,女人抛弃自己的丈夫,投奔更强大的战士并非什么罕见的事。
如今失踪的库鲁重返岛屿,而且换了个模样,正是更值得依靠的对象。
女土著满心欢喜时,却忘记了自己的孩子。
直到重重摔在沙滩上,她才想起关于孩子的事,见库鲁态度如此凶横,她心中泛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们可以再生一个……”
她没有正面回答库鲁的问题,反而说出了另一句话,一句库鲁最不想听到的话。
……
与原始部落中大多数土著不同,库鲁是个罕见的,在父母宠溺下顺利长大的孩子。
因着这种家庭环境,造就了他与众不同的家庭观念。
对自己的配偶,自己的孩子,他远比其他土著更加重视。
外出作战时,他常常惦记家中的妻儿,得胜瓜分战利品时,他也总会为自己的家人留一份。
待登岛行动失败,被俘虏并渐渐学会汉语,接受华夏文化的熏陶后,他的这种家庭观念便愈发强烈了。
中国人本就有非常重视家庭、家族的文化传承。
君与臣,父与子,乃至夫妻之间,朋友之间,都有古老的典故彰显不俗的情谊。
听首领讲新神话故事。
最打动库鲁的神话叫大禹治水。
在那个神话中,有一对父子,名为和禹,他们作为同一家庭的成员,父子相承同一项事业,最终完成伟大的治水事业。
虽然故事中根本没有关于这对父子相处的细节,可这种宏大而浪漫的剧情总令库鲁沉醉。
他做梦都想搂着自己的孩子,对他讲述这个故事
在那个安全坚固,可以做出各种美食的小屋中。
他还想教自己的孩子说汉语,写汉字,背三字经,背千字文。
库鲁知道他的儿子是极聪明的,肯定能很快地学会这些知识。他相信,无论是星期六老师还是首领都会很欣赏这个机灵的小家伙。
在岛上的每一个夜晚,他都会思念自己的孩子,那个他血脉的延续。
而现在,那些美好的回忆,都随着这个女人的一句话破碎了。
……
“我儿子怎么了?”
库鲁的声音在颤抖,他压在女人胸口的膝盖下意识加大了力量,直压得女人喘不过气,像一条离开水的鱼,只能张开嘴大口呼吸,根本说不出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戴着夜视仪的星期日冷冷看着这一切,见库鲁有将女人生生压死的趋势,上前一步拉开了这个近乎失去理智的男人。
“我来问吧。”
拽着库鲁的后脖领,将他送到一旁,星期日蹲下了身子。
“现在,我来问,你来回答。
最好说实话,不然他就是你的榜样。”
星期日的声音不像库鲁声音那样成熟,带着少年独有的稚嫩。
但他的语气却令女人不寒而栗,仿佛一头轻轻舔舐着嘴角血肉的猛兽,平静之中潜藏着随时择人而噬的凶残。
……
女人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认真听着星期日说的第一个问题,生怕因未听清问题遭受惩罚。
“他的孩子到底哪去了?”
星期日问。
女土著的眼神有些闪躲,她犹豫着回答
“我儿子很聪明,新祭司很喜欢他,带他去做小祭司了,现在就在祭司的房间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