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此微微点头:“主持放心。”
这时,众弟子们纷纷合十行礼。
……
午后,阳光明媚。
契此身着粗布僧衣,脚踏草鞋,背负药囊,走在乡村小径上。
他的粗布僧衣洗得有些发白,却浆洗得极为干净。
突然,一个身影从路旁的田埂上匆匆跑来,拦住了契此的去路。
来人是一位村民,他满脸焦急,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滚落:
“大师,求您救救我家老母吧!”
村民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她这几日病得利害,整个人都昏迷不醒,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因契此的原因,现在的僧人基本也都和郎中划上了等号,
格外在这距佛隐寺不远之地,更是如此。
契此赶忙扶起村民,神色凝重地询问起老人的病情。
听完后,契此看着村民说道:“我可以为你母亲治病。”
“但病愈之后,你需助村里的孤寡老人修缮屋舍或开垦荒地。”
村民听了,连忙点头:
“多谢大师!我一定照做!只要能治好我母亲,让我做什么都行!”
得到村民的答复,契此不再耽搁,跟着村民来到他家。
在探查了老人的情况之后,契此放下背上的药囊,开始在药囊里翻找。
很快,所需的药材就挑选好了,
他开始按照药方,将这些药材一一搭配起来。
契此将配好的药交给村民,详细地叮嘱道:“这药每日煎服两次,早上和晚上各一次。煎药的时候,注意火候,不要煎糊了。”
“你母亲醒来后,饮食要清淡,多让她休息,不要让她劳累。”
村民在一旁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
契此离开之后,老人也很快就恢复了健康,
那村民也是按照契此所言,帮助村中老人垦地数亩。
契此负药囊持锡杖,以足下芒鞋丈量大地。
三载寒暑,契此悬壶济厄,说法度迷,声闻渐彻大地之上。
且因时人睹其布袋随身,唤作“布袋和尚“。
所至州邑,百姓争睹其容,稚子竞随其踵。
每于市井解囊,非惟施药,兼授《慈悲医心经》奥义。
有老叟问:“和尚布袋何所盛?”
契此展颜曰:“装尽众生未醒梦。”
自此,布袋过处,若春霖润旱,痴妄顿消,人皆谓佛陀化身。
不过契此并未因此迷障,而是不断云游。
此时的契此,正盘坐篝火旁,粗布僧衣上沾满尘土。
契此双眼紧紧地盯着篝火,神情专注,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篝火跃动间,契此忽见火焰中有微粒流转。
他清晰地看到,在火焰的内部,有无数微小的粒子在不停地流转、穿梭。
这些微粒极其微小,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
它们在火焰中无序地运动着,时而聚集在一起,时而又分散开来。
顿悟“万物皆由微尘因缘聚散”,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契此望着火焰中的微粒,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感悟。
他意识到,世间万物就如同这些火焰中的微粒一样,
都是由无数微小的尘埃,因各种因缘而聚合在一起,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形态。
按佛法而言,便是当因缘消散时,这些事物又会重新分解,回归到微尘的状态。
“山宝的本质……”
契此内心忽地闪过一道灵光:“其并非是物,而是因缘会际,方才与我身内。”
这么多年来,山宝的来历依旧是契此心中的一道谜。
但此刻,他似乎忽然洞彻到了,
山宝,似乎本就是为他而来。
“昔时山宝并未选择我的那些族人,也未选择那些山神,而是选择了我……”
“不过想要弄清楚山宝的具体来历,恐怕还要在佛法上深究。”
对于山宝的来历,他已经是隐隐有猜测,但是他并不敢肯定。
不过契此也可以感觉得到,自己若是对“因果”“命运”有了更深的理解之后,想必就会知晓山宝之具体。
似是因悟了法,契此此后对世界的感知也变得截然不同。
他看到路边的草木时,能够清晰地观察到它们的纹理,
哪怕是最细微的脉络,在他眼中都如同清晰无比。
不只是如此,契此甚至于悉心感受下去,
还能够预见得到这株草木,从种子到未来枯萎的画面。
契此对此“神通”颇为惊奇,也当做是佛法的馈赠。
暮色四合时,契此行至雁荡山阴。
契此身着洗得有些泛白的粗布僧衣,在山间的小径上稳步前行。
当他行至雁荡山的北麓时,在一片残垣断壁之间,他看到了一座半倾的野庙。
这座野庙看起来年代久远,墙壁上布满了裂痕,
屋顶的瓦片也已经残缺不全,有一半的墙体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庙前杂草丛生,显得格外荒凉。
契此轻轻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庙门,走进了野庙。
庙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光线昏暗,只有从破旧的窗棂中透进来的几缕微弱的光。
在一个蒲团上,坐着一位老和尚,
他身形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老和尚的额间萦绕着一股青气,脸色苍白如纸,一看便知是被重病缠身已久。
契此看到老和尚的状况,解囊取寻常车前、地丁,佐以石隙野菊,就香炉煎作三沸。
契此将这汤药灌入老僧口中,老僧当即饮罢汗出如浆,
不过三刻钟间紫斑尽褪,老僧顿时惊问道:
“老衲三十年苦行,尝以雪山首乌、天池雪莲入药,未料此等凡草竟有回春之效?”
契此只是摇了摇头,连连笑道:“昔年智者大师偈曰'佛性如药性,不择贵贱',法师岂不闻耶?“
老衲整衣肃立,合掌问:“敢问大师法号?”
契此指腰间布袋,笑而不语。
老衲顿首,叹道:“原是布袋和尚,契此大师在此!”
“听闻契此大师禅医双绝,乃是这天下数的上号的高僧。”
契此听罢,只是摇头:“太过奖了。”
老僧继而言道:“不过敢问契此大师,老衲枯守野庙四十载,有惑未解,不知大师可否……”
言未竟,契此便点头道:“但问无妨。”
老僧言道:“大师观水如观心否?”
契此微笑答:“水无自性,随器方圆。”
这意思是水没有固定的形态,它会随着容器的形状而改变,
就如同人心一样,会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
老衲忽朗笑起来,笑声如洪钟般响亮,
在这野庙中回荡,竟震得屋瓦都微微颤动。
袈裟鼓风若垂天云,他身上的袈裟被一股无形的风吹起,猎猎作响。
与此同时,老衲足下涌金莲三匝。
莲花层层叠叠,花瓣饱满。
老僧一举踏上金莲,声若雷震:“吾乃灵岩罗汉,特来试汝菩提心!”
契此只是摇头言道:“罗汉且住!贫僧功德未满,如何成佛?”
“贫僧所行,不过丈量山河三千里,疗愈病苦不计其数,较之无上菩提,犹芥子较须弥。”
“若是你的功德都未满,那吾等岂不是空做了这佛?”
罗汉摇头,指向野庙外溪中游鱼问:“此鱼可识自身为水所困?”
契此回答道:“鱼不识水,如人不识空。”
罗汉再问:“若尔能化鱼为鹏否?”
契此拾枯枝画圈于地:“鹏游太虚,亦在此圈。”
罗汉叹气:“吾本欲点化汝往西方极乐而成佛,然汝之思甚高,吾不及也,实无资格点化于汝。”
言罢,罗汉驾云而去。
契此也并未将此事放于心上。
毕竟以他的神通,早已经超越了所谓的一般神佛,
他也对成佛作祖,并不感什么兴趣。
契此想要做的,便是以佛法洞察世间万物,找到山宝因果缘由。
未过多久,已至寒冬,契此于雪山巅结庐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