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弹荡漾的海波传到旗舰，让船体微微摇晃，无数火焰覆盖塔楼，黑烟升起，染红了天空。
无数弩箭射向塔楼顶部，覆盖了守军阵地，蹦起无数碎屑，惨叫声不绝于耳。
“投石机，反击！”
巴曲蹲在城墙下方，被碎石嘣得满头是血，疼的龇牙咧嘴。
但是，与敌军猛烈攻势相比，守军那十来架弩炮就像挠痒痒，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城墙上的几处箭塔已经被炸毁，断墙残垣中，士兵只能躲在墙后，抱着脑袋苦苦支撑，无法阻止有效反击。
“糟糕！”巴曲的副手眼睁睁看着箭塔变成废墟，忧心忡忡，“他们投石机射得太远，我们射程不够啊！”
“保持冷静！”巴曲抹了一把脸上鲜血，骂道，“都给我守在位置上，先保住命，等他们弹药用完，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轰！轰！轰！”
爆炸声持续了几乎一整天，破潮塔外墙已经被石弹砸的斑驳不堪，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巴曲看着袍泽一个个倒下，血液染红了墙头，他死死抓着长弓，恨不能冲上去跟敌人拼了。
“大人！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撤吧！”副手声音中带着绝望。
“撤个屁的撤！”巴曲罕见地飙了脏话，怒道，“只要破潮塔不倒，铁链不断，就不能放敌军进来！”
他们已经当过一次逃兵，如果这次再逃，拉哈洛绝不会饶了他们！
这时，一名传令兵从浓烟中穿了出来，猫着腰迅速跑到巴曲面前，急促道：“大人！护军统帅命令你们立即撤退，破潮塔不要了！”
第96章 赶快跳海
巴曲一脸难以置信，“撤退？现在撤退，等着回去挂旗杆吗？”
“大人！”
斥候抱着脑袋，看着空中飞翔的石弹，大喊道：“护军统帅有令，让潘托斯之盾回布拉佛斯之门防守！”
巴曲默默叹息一声，目光扫过周围的袍泽。
地上尸体横七竖八，活着的也战斗了一整天，满脸血污，雪白的外袍上全是烧焦的痕迹，箭都用完了，投石机和弩炮也都坏了，继续守在这里只会全部牺牲。
他大吼一声：“所有人！撤退！”
士兵们明显松了口气，立即开始撤离，有的人用披风裹着伤口，一瘸一拐，有的背起昏迷不醒的同伴，互相搀扶着下了塔，一行人迅速向城墙跑去。
不久后，当他们回头看去，破潮塔被最后一颗石弹砸中，十几米高的塔楼轰然倒塌，扬起大片烟尘！
当巴曲带着剩下的七百多名潘托斯之盾回到西城墙，拉哈洛正站在甬道上等着他们。
巴曲深吸口气，看着身边这些残兵败将，已经做好准备接受惩罚。
塔楼失守，就等于丢了全部的防御纵深，让敌军可以兵临城下，罪责不可谓不大。
但是，拉哈洛却并没有任何责怪他们的意思。
“你们做得很好。”他安慰道。
巴曲愣住了，战战兢兢低下头：“大人，可我们没能守住破潮塔……”
拉哈洛拍拍他的肩膀，“破潮塔的结局早就注定了，守不住的，它只是第一道防线，不是最后一道。你们坚持的时间比我预计的更长，很不错！
你们超额完成了任务，消灭了三艘主力战舰，并且在四万大军的攻击下坚持了两天，你们立了首功！”
巴曲一直以为拉哈洛让黄金团降兵守前线，是把他们当炮灰。
回城路上，他一直想着如何承受这位多斯拉克马王的怒火，即使牺牲自己，也要保住其他袍泽。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想错了，拉哈洛不但没有惩罚，没有为难，反而给他们记了头功！
巴曲喉结滚动，沉默片刻后，忽然跪了下去，双手掌心向上，低头亲吻拉哈洛的马靴。
“拉哈洛卡奥！我们愿意誓死效忠于您！”
这个举动像连锁反应一般，周围的士兵也全都跪了下来。
上一次宣誓效忠是为了活命，而这一次，他们选择用多斯拉克人的方式向首领表达忠诚！
…
全军休整三天，第四天，劳勃站在“劳勃国王之锤号”的望台上，志得意满，痛饮烈酒，鲜红的酒液沿着胡子滴落下来。
突破了狭口，布拉佛斯之门已经近在眼前！
他胡乱擦了擦嘴，仰天大笑起来。
旗舰两侧，十几艘德罗猛战舰如同狰狞巨兽排成一线，逐渐逼近布拉佛斯之门！
每艘战舰船头都装有高大的方形云梯，高度与城墙相当，只要撞角插入墙体，士兵登上云梯，就能冲上城墙！
炎炎烈日，突然一阵大风吹来，奈德史塔克眯起眼睛看了看天空，大声下令。
“起风了，收帆！准备划桨！”
信号兵立即挥动令旗，将指令传达给各艘战舰。
甲板上，士兵们枕戈待旦，赤裸上身的鼓手们敲响牛皮战鼓，水手们拉动缆绳，降下风帆。
桨官高喊道：“打开舷窗，出桨！”
船舱内，数百桨手赤裸上身，肌肉绷紧，双手牢牢抓紧桨柄。
“嘿！哈！嘿！哈！”
随着整齐划一的号子声响起，桨手用力划动沉重的木桨，船身两侧桨叶深入海面，战舰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向潘托斯强势推进！
战舰越来越近，城墙顶部，无数箭矢在空中画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弧线，破空而至。
甲板上，士兵站成密集方阵，举起盾牌，只听“叮叮咚咚”脆响声不绝于耳，不少人中箭倒地，但很快有其他人补上空缺。
接着，盾墙迅速裂开一道缝隙，隐藏在其中的弓箭手站起身，一齐向城头攒射，随后蹲下身体，盾牌迅速合拢。
几个来回之后，
“砰……砰……砰……”
战舰撞角插入城墙，海水溅起一圈圈白浪，云梯顶部的桥板轰然落在城墙上，士兵们齐声呐喊，爬上云梯，潮水一般涌上城墙！
奈德抬头看着高耸的潘托斯城墙，心中一颗大石落地，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意。
接着，一个肥厚的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接着耳边便传来劳勃豪爽的大笑。
“潘托斯，现在属于铁王座了！”
城墙上，第一批登城士兵突然停住脚步，左顾右盼，一脸茫然。
紧接着，第二批、第三批士兵接连涌上城头，挤满城墙，互相推搡，兴奋的表情同样变成茫然。
只见城墙上，除了被弓箭射死的尸体，竟然没有一个活人！
“怎么回事？”士兵们面面相觑，不自觉地垂下了武器。
“快看！地上是什么东西？”有人喊了一声。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看去，发现石板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油脂，将他们的鞋和脚趾染成了黑色。
就在这时，远处破空之声呼啸，众人抬头望去，就见天空，出现许多红点，越来越近，无数火箭流星般快速向城头袭来，直接落入人群之中！
下一刻，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诡异的黄绿色，
“轰……！”
绿色火焰覆盖了整个城墙，舔舐士兵皮肉，头发，钢铁铠甲在高温下扭曲变形，惨叫声响彻云霄。
“野火！是野火！潘托斯人也会制做野火！”一名士兵身上着火，拼命挣扎着掉下城墙。
还在云梯上的士兵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突然而至的绿火吞没了脑袋。
“啊啊啊……”
随后，一个个身上着火的士兵惨叫着，下饺子一般从城墙上直接跳下，有的跳进海里，有的直接跳到船上，摔得骨断筋折。
“啪嗒！”
劳勃的酒杯掉在甲板上，碎成无数碎片。他的脸由红转紫，怒火像火山般喷涌而出！
“拉哈洛！你这卑鄙的混蛋！你敢用野火！我杀了你！”他挥拳怒吼，目眦欲裂，仿佛要把拉哈洛撕成碎片！
“传令！”奈德急切大吼，“所有船只立即后退！回到狭口休整！”
船舱里，桨手们听着城墙上的惨叫声，和尸体不断撞击甲板的咚咚声，犹如地狱的折磨，一个个早已脸色惨白。
听到撤退命令，简直如蒙大赦，拿出吃奶的力气向后划，可无论他们多卖力，战舰依然纹丝不动。
战舰撞角早已牢牢钉在城墙上，来的时候有多振奋，现在就有多绝望。
奈德看着周围惨绝人寰的地狱，和城墙逐渐向下延伸的青绿色火焰，一把抓住劳勃的胳膊。
“赶快跳海！！！”
第97章 旗杆上的战利品
劳勃死死盯着奈德，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快！穿铠甲掉进海里就是个死！”
奈德不由分说，开始扯他身上的盔甲。
“奈德！你这混蛋！你敢亵渎国王！”
劳勃挣扎着推开奈德的手，这可是他花了大半天功夫才穿上的！
但奈德动作干净利落，比蓝赛尔熟练多了，豪不怜香惜玉，粗暴的薅掉头盔，扯下胸甲，卸下手套，奈德可不关心它们有多贵重，只想让自己这个挚友活下来。
最终，劳勃站在甲板上，浑身上下只剩一条短裤，黑黝黝的体毛外露，活像一头科霍尔森林里的野猪。
“奈德！我要杀了你！”
劳勃脸色涨红，愤怒地挥舞着拳头，想把奈德打成一滩肉饼！
下一刻，奈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噗通！”
劳勃拜拉席恩，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国王，七国统治者兼全境守护者，在空中旋转一百八十度，飞进海里，溅起一抹水花。
“希望你还没忘如何游泳！”
奈德看着水中载沉载浮的国王，解下瓦雷利亚钢剑“寒冰”扔到一边，将谋害布兰的那把瓦雷利亚匕首插在腰间，一个猛子跳进海里。
就在这时，海面上一支小型船队已经迅速进入战场。
拉哈洛的轻舟队到了。
这些轻型船船身窄长，桨手挥动长桨，快速靠近水中挣扎的士兵。
“抓住绳子！不然等着淹死吧！”
在水里扑腾的士兵几乎本能地抓住绳索，完全不在乎这是谁的船。
“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