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在上!是铁锁!”
为首的狮星号指挥官浑身剧震,脚下打滑,差点摔一跤,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声嘶力竭大吼:“快!快停船!”
战舰已经进入全速,惯性巨大,已经不可能停船,舵手额头青筋爆起,身体挂在船舵上,可船舵依然纹丝不动。
“抓稳了!准备迎接撞击!”
下一刻,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船上的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战舰向那道铁锁一寸寸靠近,眼中充满恐惧。
“轰……!”
狮星号从全速突然变成静止,接着便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船头高高翘起,几乎垂直海面,甲板上的人哀嚎着甩飞出去,仿佛天女散花一般。
桅杆断裂,砸碎几名士兵头骨,脑浆混合着木屑四溅飞射,一名士兵的腹部被断裂的木桩刺穿,直接将他钉在甲板上,肠子从伤口中流淌而出,发出阵阵凄厉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后面的两艘船余势不止,第二艘船撞上铁链,船头高高扬起,木质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咔嚓一声从中一分为二,士兵下饺子一般落入水中,紧接着,在一双双惊恐的目光中,上半部船体砸了下来,尸骨无存。
第三艘战舰是最幸运的,桨手们面容扭曲,拼命后划,最终,战舰撞向狮星号残骸,士兵没有全军覆没,但船头已经碎裂,大量海水涌入船舱,开始急速下沉。
“潘托斯的狗崽子!”
指挥官跪在甲板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着自己的手,手指已经断了三根,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视线中,破潮塔上的弩炮已经瞄准了自己这艘船,铁质扳机扣下的声音传入耳中。
“噗嗤!”
身后水手长的胸口炸开,血肉与骨头碎片喷了指挥官满脸,弩箭贯穿水手长的身体,将他带得向后飞起,钉在船舱上。
他抽搐了几下,眼睛死死瞪圆,嘴里喷出一滩血沫子,脑袋歪到一边。
破潮塔上,巴曲舔了舔嘴唇,看着混乱的敌舰先头部队,摆了摆手。
“点火!”
海岸边埋伏的士兵推翻木桶,黑色燃油流入海中,将海面逐渐浸染成乌黑,漂起七彩的油膜。
随后,一根根火把落进海中。
“轰!!!”
火焰吞没海面,热浪翻滚,甚至传到破潮塔上,浓烟刺目,眉毛似乎都发出一阵焦糊味。
落海的维斯特洛士兵徒劳挣扎,皮肤迅速脱落,露出红色鲜肉,接着便被烧成焦炭。
随后,轻舟队小船在火海的空隙中穿梭,弩手瞄准每一个水中的目标,箭头插进眼睛、喉咙、嘴巴和胸口,海水从红变黑,残肢断臂和烧焦的尸体载沉载浮。
后方,“劳勃国王之锤”号上,围观的士兵鸦雀无声,士气一落千丈。
劳勃脸色铁青,一拳砸在船舷上,“该死的杂种!贱种!我要扒了他们的皮!”
奈德双手紧扣船舷,海风带着血腥味和焦油味扑面而来,心头犹如压着一块千斤巨石。
一个个年轻的士兵就这么死去。
而且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只要劳勃仍然对坦格利安家族充满怒火,这些士兵就会前仆后继。
这份仇恨,比前方锁链更难斩断。
“不能再强攻了。”他说。
劳勃转身,手指点着奈德胸口:“所以?你有什么高见?”
“等天黑,派一队水性好的士兵潜过去,破坏绞盘!”
“行,就照你说的办!”劳勃粗糙的大手猛搓面颊,下令道:“撤回来!都他妈撤回来!”
他盯着前方冒烟的残骸,恶狠狠道:“等我攻进潘托斯,我要把每一个反抗者的脑袋都挂在城墙上。每一个!”
等到月黑风高之时,远方海湾陷入一片黑暗。
劳勃派出的数十名蛙人在甲板上集合,整理装备,随后跳进冰冷的海水,无声无息地向破潮塔方向游去。
半晌后,一个蛙人在海面上露出脑袋,警惕地观察四周,海岸上没有巡逻士兵,也没有火把,只有不远处的塔楼隐隐透出火光。
他打出一个手势,随后便有更多人爬上礁石,拿出钩爪和短刀,攀上岩石,悄悄向破潮塔前进。
正当他们离塔楼只有二三十米距离时,突然,数十盏灯笼同时亮了起来,将礁石区域照的恍若白昼。
这是拉哈洛发明的新玩意,灯笼外罩一层羊皮,只在向下的位置留出透光孔,就像一架架射灯。
蛙人瞬间暴露在等灯光下,无处遁形,一脸懵逼。
敌人早有准备!
可这时再想跑,已经太迟了。
守军早就等候多时,塔上露出一个个脑袋,手里全都拿着密尔三连弩,板机扣下,一波箭雨洒在礁石上,蛙人们纷纷惨叫中箭,倒地不起。
最后面的蛙人反而离海最近,刚准备跳回海里,第二波箭雨转瞬即至,覆盖了海面,泛起无数水花,蛙人纷纷背后中箭,沉入海底,飘起簇簇血花。
塔上的守军熄灭了灯笼,一支支伸出墙垛的弩机又收了回去。
短短几分钟之内,行动便宣告彻底失败,礁石上,尸体横七竖八,鲜血遍地,随后被海浪冲刷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
“劳勃国王之锤号”随波浪轻轻摇晃,壁灯摇曳,灯火明暗不定。
首日两战全都以失利告终,损失了三艘两百桨主力战舰,超过一千五百名士兵牺牲,五十名水性最好的水手也一去不回!
这不是普通的失败,这是劳勃在位时期,王家舰队最惨痛的一次挫折,就像一个清脆的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
这让劳勃更加暴躁,“该死!”
他一拳砸在桌上,酒杯震得跳了起来,里面的酸红酒泼洒在舆图上,鲜红一片。
奈德抿紧着嘴唇,沉声道:“我们低估了潘托斯的防御。”
“你们低估了拉哈洛。”詹姆兰尼斯特站在舷窗边,肩膀倚着舱壁,悠悠道,“那蛮子带兵横扫了河湾地,不是普通货色。”
劳勃瞥了詹姆一眼,讥讽道:“弑君者,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上次看到你拿剑,还是杀死疯王的时候吧?”
第95章 弑君者
劳勃记恨詹姆,是因为当年他从风息堡打到三叉戟河,一路尸山血海,亲朋好友一个个死在路上。
他想亲手砸碎伊里斯的脑袋,把那该死的铁王座从坦格利安家族手里夺下来,让全世界都知道,是他劳勃拜拉席恩推翻了坦格利安王朝!
可詹姆却抢了那一击!
劳勃还远在三叉戟河,君临就陷落了,詹姆竟然抢在他前面动了手。
等他赶到君临,就见詹姆披着御林铁卫白披风,坐在铁王座上,剑上还残留着疯王的血,早已干涸发黑。
一直以来的努力和期待在这一刻全部落空,劳勃觉得自己就像个天大的笑话。
不仅大仇无法亲手得报,还白白得了个“篡夺者”的名号。
詹姆那个混蛋,明明对疯王宣誓效忠,成了御林铁卫,却连最基本的誓言都不守,背刺了他所效忠的对象!
而且,劳勃又被迫娶了泰温兰尼斯特的女儿,詹姆的孪生姐姐,他不喜欢她,却得和她同床共枕。
他厌恶詹姆,却得叫他“小舅子”!
甚至,无论白天晚上,他都要面对两个一模一样的金头发和绿眼睛,仿佛在提醒他,他豁出命夺来的王冠,是多么肮脏!
詹姆听到劳勃讥讽自己,面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常态,对国王报以礼貌性的微笑。
奈德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他知道,劳勃一向记仇,尤其是让他丢脸的仇,詹姆就像劳勃心里的一根刺,碰不得,还拔不掉。
这次出征之所以带着他,也仅仅是奈德想留个人质而已。
但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奈德指向舆图,岔开了话题。
“有两座破潮塔控制着峡口,绞盘就在塔里。必须摧毁这两座塔楼才能破除铁锁,我们必须强攻。”
“那就用火烧,用炮轰!想尽一切办法摧毁它们!”劳勃晚上已经不知道灌了多少酸红酒,声音格外的大。
这时,蓝礼突然向前一步,信心满满道:“陛下,我请求带领一支军队从潘托斯南部沿海登陆,直接攻击城门。”
他身后的洛拉斯提利尔轻轻拉了拉蓝礼的衣袖,但蓝礼却充耳不闻。
“瓦里斯刚刚传来情报,拉哈洛兵力不足,”蓝礼继续道,“从南边绕过去只需一周时间,可以分散守城兵力,还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洛拉斯向蓝礼低声耳语,但蓝礼轻轻摇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劳勃,而劳勃则审视着自己的弟弟,目光中带着疑虑。
“我觉得可以,”奈德对国王道。
这次,劳勃带来了维拉利昂家族和凯尔布家族的舰队,以及罗伊斯和斯托克沃斯家族的精锐士兵。
泰温对征召令充耳不闻,史坦尼斯一直重病缠身,除了王领家族,蓝礼带来了大量风暴地士兵,表现相当积极。
效忠风暴地的骑士被拉哈洛杀了好几个,就连忠心耿耿的老臣塞尔温塔斯都死了,蓝礼急着报仇也说得过去。
更何况,乔佛里不能继承王位,如果说奈德有什么私心,那就是想让蓝礼立下功勋了。
“北部海岸也适合登陆,可以三面夹击!”戴蒙索恩也紧随其后。
他生得高大健壮,右颊有道明显的伤疤,灰绿色眼睛里满是坚毅,身穿半板甲配链甲,腰挂家族古剑“荆棘”,胸前佩戴着红色的荆棘徽章。
索恩家族世代驻守王领,他们的铁骑曾七次在危急时刻挽救王室。
当其他领主在宴会上争相献媚,他多半在练武场上挥汗如雨,或在军营中检阅部队。
他是拜拉席恩最忠实的盟友,也是随时指向敌人的利刃!
劳勃目光在船舱内的两个兰尼斯特身上游移,拍了拍蓝赛尔肩膀,突然哈哈大笑:
“我们这里竟然有两只狮子!一只小狮子伺候我穿衣吃饭,另一只金狮子只会站在那里摆造型。”
詹姆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好!就这么定了!”劳勃将整整一袋酸红酒一饮而尽,醉醺醺起身,“蓝礼,你从南面登陆,指挥三千步兵,一百名骑士。戴蒙爵士从北面登陆,同样指挥三千步兵,一百名骑士。
我和奈德率领主力舰队正面强攻破潮塔,等破坏了铁锁,就长驱直入,一举摧毁潘托斯!”
说完,劳勃再次转向詹姆,戏谑道:“至于你,弑君者,就留在船上看好你那张漂亮脸蛋吧!杀死疯王的功劳已经足够大,该轮到你的国王建功立业了!”
詹姆微微躬身,“遵命,陛下。”
洛拉斯趁众人商讨细节的当口,悄悄提醒蓝礼道,“殿下,多斯拉克人不可小觑,别忘了,我的家族刚刚才吃过大亏……”
蓝礼却不以为然,眼中妒意一闪而过,“我会注意的!”他拍了拍洛拉斯肩膀,“有你这位百花骑士保护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
“没有可是。此战结束,我要在风暴地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玛格丽会穿上洁白的婚纱,而我将戴着胜利的桂冠迎娶她。这是你我都期待的事,不是吗?”
洛拉斯叹了口气,不再劝阻。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劳勃站在旗舰船头,深吸口气,高举战锤。
“传令!弩炮和投石机瞄准铁链和破潮塔,全力攻击!”
投石机和弩炮早已调整好位置,箭矢划破空气,燃烧的石块流星般飞向破潮塔。
“轰!轰!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