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都别猜了,我真是卧底啊 第90节

  铁砧猛地吸了一口气,像一头蓄势已久的豹子,身体骤然从匍匐状态弹起,没有丝毫犹豫!

  “行动!”这两个字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迸出,短促、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不再刻意隐藏身形,反而猛地拨开身前密集的芦苇杆,让半个身子暴露在江岸的开阔处。

  抓起一直放在身边的那支破旧的汉阳造步枪,铁砧枪托抵肩,动作快得如同闪电。

  “砰!”

  枪声在寂静的滩头炸响,尖锐得如同撕裂布帛!

  子弹带着凄厉的哨音,擦着“江津丸”号船桥的顶部飞过,打在后面的烟囱上,溅起一溜火星和铁屑。

  这枪法,对于一个经验丰富的军统爆破组长来说,是故意为之的拙劣。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吸引以及挑衅!

  “八嘎!北岸!有敌袭!”

  一瞬间,江津丸号上惊呼声,拉枪栓的金属摩擦声、军官的厉声呵斥混杂在一起。

  所有探照灯如同被惊醒的凶兽之眼,猛地亮起,巨大的惨白光柱带着嗡嗡的电流声,凶狠地扫向枪响的源头,也就是铁砧刚刚暴露的那片芦苇丛.

  光柱如同巨大的白色扫帚,在芦苇丛中疯狂地犁过,所过之处,枯黄的苇杆纤毫毕现。

  铁砧的身影在光柱边缘一闪而逝,如同鬼魅般迅速扑倒,滚向旁边更深的阴影。

  “在那里,是支那兵,杀机机!”船上的重机枪率先开火,粗长的火舌喷吐而出,

  “哒哒哒哒!”密集的子弹如同灼热的冰雹,疯狂地泼洒进芦苇丛。

  被打断的芦苇杆,碎裂的叶片和湿泥四处飞溅,发出“噗噗噗”的闷响。

  “江津丸”巨大的船体在探照灯和机枪火光的映照下,如同苏醒的钢铁巨兽。

  船艏猛地向右转向,笨拙却带着一种碾压一切的气势,朝着北岸深水区,那片致命的锚雷阵直冲过来。

  铁砧在泥泞和纷飞的芦苇碎片中翻滚、爬行,子弹“嗖嗖”地擦着头皮和身体飞过,灼热的弹道气流烫得皮肤生疼。

  他并非盲目逃窜,每一次翻滚都精确地计算着距离,将那条狂怒的钢铁巨兽,一步,一步,引入预设的死亡陷阱!

  他一边躲避着致命的弹雨,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芦苇丛深处引爆点的方向嘶吼:“准备,爆..”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来自大地深处恶魔的咆哮,猛地从江底炸开

  这声音并非清脆的爆炸,而是万吨江水被瞬间撕裂、又被狂暴力量挤压冲撞发出的沉闷怒吼

  “江津丸”号庞大的船体正下方,一团难以想象的橘红色火焰,裹挟着墨黑的浓烟和无数吨浑浊的江水,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

  巨大的水柱瞬间腾空数十米,在探照灯惨白的光芒映照下,如同擎天的黑色巨柱,顶端翻滚着地狱之火

  那水柱顶端,赫然夹杂着扭曲的钢铁碎片、木块、以及瞬间汽化又被抛飞的模糊人体组织

  船体中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这来自水下的狂暴力量撕开一个巨大的、狰狞的裂口

  钢铁扭曲断裂的刺耳尖啸声,甚至短暂地压过了爆炸的轰鸣

  江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荒猛兽,疯狂地倒灌而入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错了,恰恰相反,这只是开始,江津丸号身后的津和号下方同样传来一记巨大的轰炸声,紧接着,又是一记惊雷炸响。

  短短几秒钟,三颗呈三角形布置的锚雷先后炸开,两艘运输舰同时被锚雷巨大的爆炸力撕开。

  破碎的船体随着江水的灌入,不断往下沉,船上的小鬼子嚎叫着跳入水中

第137章 对不起,实在做不到啊

  断裂的船身在巨大的惯性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开始缓缓下沉、解体。

  燃烧的重油从破裂的油舱里汩汩涌出,迅速在江面上蔓延开来,形成一片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水面被映得一片通红,如同血池地狱!

  短短几十秒钟,又是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

  江津丸号上的弹药经受不住高温出现了殉爆……

  顿时,凄厉的惨叫声,绝望的哀嚎声,燃烧的噼啪声,钢铁扭曲断裂的呻吟声、重物落水的巨大“扑通”声……

  无数种恐怖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一首来自地狱最深层的死亡交响曲。

  铁砧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油污和不知是谁的血沫,透过渐渐散去的硝烟和蒸腾的水汽,望向那片人间炼狱。

  “撤!”他嘶哑着喉咙,声音在巨大的嘈杂中几乎微不可闻。

  “铆钉”和“楔子”“扳手”迅速从各自的潜伏点爬起,动作敏捷地向他靠拢。

  “榔头”则负责回收引爆器,这时候的军统可没这么大的手笔,爆破器一个区站只有那么一台。

  这可是爆破小组的命根子,轻易不能舍弃

  榔头的动作很快,几下子将爆破器收起,装进预先准备的袋子,就在他准备撤离的时候,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钉在靠近北岸边缘那片燃烧的油污边缘。

  那里有一个人影!

  那人显然是从剧烈爆炸中幸存下来,被气浪抛飞到了靠近岸边的水域。

  他身上的白色海军军官制服几乎被撕烂,浸透了油污和血水,一条手臂姿势怪异地扭曲着。

  江面燃烧的火光跳跃着,清晰地照亮了那张痛苦扭曲却异常熟悉的脸,松本浩二!

  妈的,他竟还活着

  浑浊的江水不断呛入他的口鼻,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求生本能驱使下的疯狂,死死盯着那片代表着生的希望的芦苇岸线。

  “组长!是那个鬼子大尉!”榔头的声音带着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驳壳枪。

  距离很近,以铁砧的枪法,在这样的距离,在这样的环境下,结束一个在水中挣扎、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的性命,比打碎一个酒瓶还要容易。

  松本浩二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军统特工,没有哀求,没有咒骂。

  只有一种近乎空洞的、被命运碾碎的绝望,和一丝对终结的麻木。

  铁砧的手指,搭在冰冷的扳机上。

  “作为军人,我不应该虐杀俘虏,不过,作为华夏人,我也没有放过你的理由。”

  “大尉阁下,对不起,我是华夏人.”

  “嘭。”一声短促的枪响,一切结束了。

  枪声落下,铁砧猛地转过身,声音低沉沙哑,如同被砂纸打磨过:“走。”

  几人一头扎进了茂密而幽深的芦苇荡,芦苇叶摩擦身体发出的“沙沙”声,单调而急促,伴随着他们沉重压抑的呼吸和脚步声。

  身后的火光和爆炸声渐渐遥远、模糊,被无边的芦苇荡吞噬。浑浊的江水在他们脚下流淌,无声地裹挟着燃烧的碎片和死者的残骸,向下游漂去。

  沪市,南方运输部。

  江津丸号跟津和号货轮在牛牯滩遭遇军统特工的消息很快传回了沪市。

  海军陆战司令部后勤部长山木兼一遭到了上司的严厉斥责。

  这次运输物资的失误令日本人的部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原本军部的计划是将弹药尽快送到前线,松浦淳六郎能够趁薛长官还没有完全构筑成庐山防线之前,很快撕开庐山的缺口,打下庐山,直接进攻武汉三镇。

  但现在由于大量弹药被毁,106师团缺少重火力支援,庐山地势陡峭,易守难攻,原本的进攻计划不得已变成了双方短期对峙。

  而且,106师团的波田支队在进攻田家镇跟富池口两个地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波田支队里有大量福萨摩征召过来的高山族士兵,他们已经出现了畏战的情绪,这个势头对于帝国来说非常不好。

  松浦淳六郎已经向华中派遣军司令部提出申请,让板井联队替换波田支队进攻庐山南侧。

  办公室内,陈阳低头批改物资仓库送来的文件。

  江津丸号跟津和号运输船被炸毁的事情令海军运输队成了众矢之的。

  陆军部,本土作战参谋本部,军务处齐齐向海军发难,要求对方必须为此次事件负责。

  海军部自知理亏,也不敢向以往那般强横。

  陆军部则趁机要求统一规划运输事宜,确保运输环节不再出现问题。

  这么一来,事情就变的好玩了。

  原先海陆联合运输就是一纸空谈,现在,因为运输船被炸毁事件,海军不得不低头沦为陆军的运输工具。

  当然,海军运输船被炸毁的事件并没有牵连到陈阳。

  因为海军调查处从上到下查了几遍都没有查到泄露情报的渠道。

  直到九江方面的特高课调查运输船航线问题的时候,查到了此次运输负责人松本浩二大尉在运输船停泊九江时候偷偷溜上岸喝酒。

  顺着这条线,特高课突袭了那间居酒屋,这才发现,那里的老板早就被军统控制。

  所以,一切事情就变得合理起来了。

  是松本浩二无意间透露了情报,令军统特工掌握了运输船的时间,这才导致事件发生。

  对于这个调查结果。海军调查处的人原本还有异议。

  因为从九江出发到牛牯滩只需要四个小时时间。

  四个小时要策划一次完美的袭击行动,似乎有些仓促了点。

  对方能用到锚雷这种杀器,显然是对炸船的事情早有准备。

  不过,这个小小的疑点也不能成为海军部推脱责任的理由。

  特高课的回复是,军统很可能早就做好了袭击海军运输船的准备。

  也许并不仅仅是针对这一次运输,而是他们恰巧从松本口中获得了运输船的情报。

  这个答案似乎也非常合理,海军调查部找不到别的证据,加上松本也已经为国玉碎,海军调查部也只能默认对方的调查结果。

  “噔噔蹬。”一阵脚步声传来,秘书李宁玉轻轻敲了敲半掩的办公室大门,朝陈阳道:“长官,大岛部长有事情找你。”

  “海军运输部的特派联络员斋藤中佐过来了,大概是跟大岛部长商量海陆联合运输的事情。”

  陈阳微微蹙眉,放下手里的钢笔道:“我知道了。”

  南方运输部三楼,大岛健次郎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脸铁青的看向对面的斋藤工一。

  “斋藤中佐,我想知道你们海军部到底在搞什么?”

  大岛健次郎愤怒的声音急促响起:“九江码头的积压情况,必须在本周内彻底解决。”

  “第106师团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庐山附近,他们的重装备,火炮,牵引车,辎重,全部滞留在九江港!”

  “华中派遣军司令部一天三次催促海军,你们是无所谓,可压力直接传导到我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了压火气:“我理解贵部人手紧张,航道疏通也有难度,但战局不等人。”

  “武汉攻略的成败,后勤补给线就是命脉,现在这条命脉在九江被扼住了喉咙!”

  “难道只是因为运输船被炸了一次,你们就开始变得懈怠了?”

  斋藤工一挺起胸膛,不卑不亢的说道:“大岛部长,您的心情我非常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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