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裘大人夸赞，我观裘大人神色也比那日好了许多，想来近来过得不错了。”
“那日也怪小弟自己唐突，惹谁不好，竟惹到了楚兄，也是小弟合有此劫，”
裘良若无其事地笑道：
“有此教训，良也是获益良多。说起来，倒是要谢过楚兄了。”
楚岩拱手，又敷衍两句，立刻转换了话题，
将改进后的火器图纸呈给了戚指挥使。
“玉锋啊，这是你只用了一夜便画出来的么？太好了！解决了殿下忧心的大问题！”
站在一旁的刘指挥刚才还担心裘良忍不住，现场会打起来，故而刚进来的时候并不说话。
如今见到两人竟然能和和气气地聊天，心中也放松了，
忙上前补充道：
“戚大人，昨日我去火器局与玉锋探讨了一番，将殿下对火炮的要求告知了他，又略微提点了几句，没想到玉锋竟然能准确领会，又如此效率地画出了图，当真是难得……”
重要的是他“昨日提点了几句”，楚玉锋才能拿出这样的成果。
戚指挥使大喜道：“你这个提举火器局，到底还是有几分功力的。
看到你们如此上下一心，老夫也就放心了。”
刘震得了夸赞，心中喜滋滋的，又道：
“我以为，这图还应当呈给殿下和陛下过目，定下后再制造，也好有个依据。”
说完，他看了楚岩一眼，发现楚岩神色自若，并没有因为他抢先说了这个提议而郁闷，心中说这个小子还是懂事的。
戚宇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也好。”
刘震笑道：“我忝为提举火器局，也没做多少实际的工作，这送图纸的跑腿活，就由我去走一趟吧，也算尽了我的职。”
他看向楚岩：“玉锋啊，如今火器局中的事务多，样样都离不开你，你就回去照看吧。”
楚岩对于这种抢功的领导，并没有很在意，因为这种人到处都很常见。
真正肯将下级的功劳真实的反应上去的领导，反而是少数。
“刘大人如此体谅，我也是巴不得呢！”
楚岩笑道：“我对上官们都不熟悉，刚还在担心如何办才好，刘大人倒是替我解难了。”
随后，他不经意地道：
“我刚刚想到，这个图稿还有几处可以改进，还可以再加一个标尺，这样更能提高火炮的准头。
“卑职以为修改好之后，再将图样呈上去更好些，请戚大人定夺。
“只要一天的时间，我便能改好。”
“好，那便改好之后再送来吧。”戚指挥使点头道。
“哪用得着劳烦玉锋来送，我明日一早去取罢。”刘震很热情地道。
原本他们就没有料到楚岩可以如此快做出成果，再多一天能画出图样，效率也超过了他们的预计，并不影响进度。
裘良过来做什么？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楚岩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更加小心地应对着周围的事。
第61章 开作坊，夹私货
楚岩再次回到火器局，将带回来的火炮图稿收起来，又取出一张纸，开始画修改版的图样。
“岩哥儿，你看这些工具如何？做自生火铳可使得？”
下午的时候，毕懋康过来找楚岩，带他去看新设置的一个小火器作坊。
按照楚岩的提议，这个小作坊由火器局里最优秀的工匠来操持，而且就在三进院子里，与楚岩他们办公的房间相通。
为了安全起见，这里当然不会做火药实验，只会做与火器相关的零件。
楚岩看着这个原本的休息室里放着的一些简易加工器具，还有几样手工小机械。
在蒸汽时代还没有到来的时候，一切的制造都知道依靠人工。
还好，楚岩作为火器局实际上的一把手，他不缺这方面的人工。
“看起来不错。”楚岩称赞了一句：
“想来定能有所突破。”
“是的，”毕懋康很兴奋，他没有预料到楚岩竟然会主动提议设置这个秘密作坊，
这相当于用火器局的资源帮他实现梦想了，
“这是卢匠头，这是白匠头。他们两个是我们火器局最老成的工匠师傅。”
楚岩看去，这个卢匠头看起来已经六十来岁，头发花白，像是毕懋康的老年版，一样的不修边幅。
白匠头年轻些，四十多岁的模样，衣服也干净些，不过看起来更加木讷，不善言辞。
楚岩对他们两个的第一印象都不错。
“好，那最近就要辛苦二位了。”楚岩道：
“我知道论功行赏的重要，只要二位能做出我们需要的东西来，我便奖励你们每人一百两银子，
如果效果达到预期，我还会保举二位谋个官身。”
他们以为调来这里做事，不会有赏银，没想到楚大人竟然给出了如此丰厚的奖励。
一百两银子！
按照他们每月一两银子的月俸来算，那就差不多是他们十年的月俸了。
更不用说，还有机会获得官身！
如今的世道，即使想捐一个没有任何实际职务的最低九品官身，也需要四五百银子。
即使有这银子，很多人还没有这门路呢。
两人激动不已，作揖道谢，并保证一定会效死力。
“我相信你们的话，”楚岩不动神色地道：
“不过我更想看到你们做出来的东西。”
他又交待了几句，便与毕懋康离开了。
“岩哥儿，按照你改过的火铳图样，我已经将材料备好，预计半个月左右便能做出一两个样品来。”
毕懋康搓着手，非常兴奋，让楚岩怀疑他想要跳起来，
“目前唯一没有着落的便是那燧石，我已经托人去打听，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消息，那时候就可以做出自己梦想中的自发火铳了。”
晚上，楚岩在借着油灯，终于完成了新的改进版红夷大炮图纸。
他把巩书办叫过来，交待道：
“劳烦你去一趟戚指挥使府上，告诉他家管家，说我已将新的图纸画好，要不要今晚送到大人府上？”
送过去是不可能的，不过是要告诉领导，自己加班到了这时候，终于把活干完了。
在等待巩书办回报的时候，他又去火器小作坊那边找两个匠头聊天。
聊一会，他忽然想起昨日让亲随从王麻子铁匠铺取来的复合弓配件还在马车上，便出门取了来。
仔细观察一番，发现那铁匠铺打造的配件达不到自己的要求。
眼前就有整个帝国最精湛的匠人，又何必去求那铁匠？
楚岩借着与两个匠头聊天的时候，循循善诱，
以自己想要试验制造新兵器的由头，让他们帮忙打造一样配件。
楚岩是这两个匠头单位的一把手，又对他们一顿封官许愿，又有奖金悬在前面，
他们哪里吃过这种大饼，就像打了鸡血，现在浑身都是力气。
“大人说的这些配件制造起来并不复杂，有几样在外院的大作坊中就有现成的，
至于剩下几样，我们顺手就做了，也不耽误事。”
看他们的模样，别说做几样配件，就是楚岩让他们私造几样火器，他们也会好不犹豫答应。
谁会得罪自己单位的一把手呢？
尤其是能带着自己进步的一把手！
楚岩看自己根本没花多少功夫劝说，两个匠头就点头答应了。
竟然能享受一波职务便利，楚岩也颇为欣慰。
夹带私货？咱夹得光明正大！
他当即提出了自己对配件的要求，然后把剩下的工作都交给了他们。
巡视一圈，发现这个案牍库房里卷宗、图纸、书稿很多，
他们公事桌这边又点了不少蜡烛，
火器作坊里还存放少量的火药。
出于消防常识，楚岩安排奚书办让人搬了两个水缸进来，
又送进来几床破棉被，放在水缸边上。
过一会，巩书办回来，带回来的消息与楚岩推测的一致。
“大人，戚指挥府上管家进去通报了此事，出来传话说，”
“楚大人辛苦了，今日太晚了，不用再送过去，明日一早，刘指挥会过来取。”
楚岩点点头，忽然问：
“你有进戚大人府上的院子吗？”
巩书办对这没头没脑地疑问感到怀疑，迟疑道：
“小人跟着襄阳侯府管家进的院子，在外院侧厅候了一会子，不知大人……”
楚岩哈哈笑道：
“我听说修建得非常精致，早就有心去见识一番，不想至今还无缘见到。”
“小人此前也曾去过几次襄阳候府，对于府上院子的装饰，也并未看出多少奇巧来。”
巩书办也放松了些许，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官职虽不低，
实际却并未学会为官之道，他用提点的态度道：
“若大人有心去看，待到年节或是休沐之日，大人去府上拜访便可。”
“对啊！还有休沐呢！”楚岩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