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都是为了大汉! 第27节

  然后船家忽然小声道:“不瞒使君,其实我在寿春装货的时候,发现有人贪墨了您的东西!”

  “当时装了三十条船,但是有五条船却没往舒县这边来!”

  不过刚说完,船家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多嘴。

  而刘邈眉毛一挑:“还有这样的事情?”

  旋即,刘邈似乎想到什么,又是忍俊不禁的笑了几声:“那并非他们贪墨的东西,你且不要放在心上!”

  这时旁边有船工抬下一匹丝绢,刘邈要过来后,就直接放到船家手中:“不过这事你可不能再和任何人提!免得让人误会!明白吗?”

  船家劫后余生,对刘邈感恩戴德都来不及,哪里肯收刘邈的东西,赶紧弯腰推辞。

  “收着!”

  刘邈指着自己身上穿着的华贵衣裳:“难道你以为我的衣服不如这些丝绢好看吗?”

  船家惶恐:“不敢!”

  “只是这布匹华丽,哪里是我有资格穿在身上的呢?”

  “汝又不是罪犯囚徒,哪里没有资格穿上?”

  刘邈强行将丝绢塞在船家怀中,同时也指着那些船上的歌伎还有周围的好事者

  “总有一天,不光是你能穿这衣裳,还有她们,他们,都能穿这衣裳!故此汝且收下,勿要推辞!”

  船家用那粗糙的手指抚摸着柔软的丝绢,这才相信刘邈竟不是假意推辞,当即又是唏嘘。

  “我在寿春装货时,常听那些官吏衙役说刘使君的坏话,以为刘使君是贪财好色之辈,今日所见,却道那些官吏老爷的话也不能轻信!”

  “刘使君,今日的恩情我且记下,若是将来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往这龙舒水中放一只青木趴蝮,我下面的船夫行舟时看到了,必然会通知予我前来相助!”

  说完后,船家还是喃喃自语:“也是,那些官老爷的话怎么能信?真蠢!我真真蠢!怕不是天下第一蠢人了!唉!”

  

  注1:

  龠(yuè),汉朝容量单位,大约相当于粟谷黑黍1200粒。数据来自《说苑》。

第35章 夫人相邀

  刘邈处置完这些歌伎,船家此时也卸完了货物。

  看着将本来答应的赏钱给了下去,刘邈正要打道回府,结果船家偏偏盛情难却,要刘邈一同吃上些再走。

  “刘使君,莫要嫌弃!难道是因为喝不惯我们的浊酒这才要走吗?”

  说着,已经是有人打开腰间的竹筒,让酒香瞬间弥散过来。

  刘邈抽动鼻子,眼前也是一亮:“好香的酒!”

  “说什么胡话?我哪里有嫌弃的道理?既然如此,自当痛饮一番!”

  带着浩浩荡荡的船工队伍来到酒肆外面的芦席棚处坐下,惹得旁边的商贾都是啧啧称奇,都奇怪刘邈这样的贵人竟然也会在这里和他们这些贩夫走卒同饮同食!

  此间穿着粗衣的东家见刘邈被簇拥着来到自家店里,也是赶紧扶了扶自己的帽子,将身上的几处褶皱尽量抚平,随即立刻就来到刘邈身边伺候。

  “刘使君今日肯来,当真是让此处蓬荜生辉!”

  “今日有鲤鱼、鲫鱼、青鱼、草鱼、鳊鱼、鲦鱼,便是河蟹与江鳖也有存货,不知刘使君是要吃哪一种?”

  哪一种?

  刘邈看了眼身后的船工还有其他几桌零零散散的商贾行人,干脆是豪横到底

  “今日你店里有多少存货我都包圆了!”

  “山里跑的,水里游的,地里长的都拿出来!大家都是见者有份!”

  周围不管是船夫还是苦力,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认识刘邈的还是不认识刘邈的,此刻都是惊呼大气!

  东家也是眼睛发亮,显然没有想到今天竟然来了这么大一单子,当即不敢怠慢

  “刘使君您等着!今日我便是让那庖厨把那釜底都烧烂了,也定让大家伙吃好喝好!”

  桌上先上了些葵菜、韭菜。哐哐几个陶碗也是落到众人面前,其中立刻填满了米酒黄酒,晃荡起来的酒花简直叫人垂涎欲滴!

  有带粕和糗这种干粮的,也让店家帮忙蒸透,就着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醢酱大口大口刨到肚子里,根本不带半点停歇。

  最先上来的不是其他,正是片成薄片,看上去晶莹剔透的鱼脍!雪白的肉里掺着红丝,错落叠成重瓣牡丹,刚刚上桌就只剩下一个空盘,倒是可惜了庖厨的刀功与摆盘!

  又有铜炉上炙烤的蜜色鹿肉、裹着八角茴香与山椒的肥美狗肉,莼菜炖煮过的乳白鱼羹,雪嫩似玉的淮南豆腐……看的出来方才的东家确实没有说什么胡话,是真真将自家庖厨把手臂抡圆了在那做饭!

  旁边的食客,若是有来得早的,也能吃上几块肉食;若是来晚了,最起码也有一碗热汤!如此场面,让不少本来还在观望的人群也一窝蜂涌了过来,将此处是团团围住!

  就连东家最后也是出来作揖求饶:“真没有了!真没有了!再来就只有我将这棚子也给煮了吃了!”

  左右都是大笑,刘邈也笑指旁边流淌的龙舒水:“这大河就在旁边,为什么要愁没有食物可吃呢?”

  有人听了这话,当即就跳到河中摸了几尾小鱼上来。

  刘邈看了新奇,也是卷起袖口,就要往河中摸鱼。

  “使君千金之躯,哪里能亲自去给我们找吃的呢?”

  不知是谁劝阻,刘邈却不管不顾。

  “我刘邈从小到大没有种过一粒粮食,都是别人种出来的粮食喂给我吃。今天难道就不能是我刘邈打渔,然后喂给别人去吃吗?”

  刘邈猫着腰到了一块青石底下,见此处河水不如其他地方的湍急,便果断将手伸了进去,来了稳准狠的一下!

  水面好像突然沸腾,刘邈明显觉得手中有条滑腻的东西在扑腾,当即腰部用力,将其从水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是条鲤鱼!”

  那鲤鱼约莫两尺来长,但唇边两道长须却是峥嵘霸气的很,左右围观者都是惊奇:“我的乖乖!刘使君这哪里是摸了条鱼啊?简直就是摸了条龙出来!”

  刘邈两手掐着这鲤鱼哈哈大笑,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次就能成功,真的摸了条鱼出来!

  将鲤鱼丢到岸上,刘邈也不顾衣衫潮湿,直接坐在地上,继续喝酒分食,随便与众人聊天,聊种植农桑,聊奇闻轶事,聊家长里短,聊江河汹涌!

  不过最爱聊的,终究还是男人女人那些事情。而刘邈只要稍稍展示后世学习的岛国技艺,就惹得男人两眼放光,惹的女人娇羞啐口,完全成了在场焦点!

  粟香肉食的香气混着桌前浊酒的醇厚,逐渐有酒醉之人击打着陶缶欢呼。刚好路过几名擅百戏的杂耍艺人亦是跃上草垛,抛接三枚木丸如流星流转,又有人赤脚踏过烧红的铁犁,惹得人群喝彩声震天。

  暮色渐浓时,篝火燃起,男女们亦是踏着鼓点跳起踏歌舞,衣袂翻飞间映得火光摇曳,颇有种长乐未央的滋味!

  要不是陆康担心刘邈,专门叫人强行将刘邈带回府去,刘邈怕是真的能在此处玩他个通宵!

  眼见刘邈要走,众人都是不舍,有人甚至想来拖拽刘邈的车架,要刘邈再停留一阵。

  刘邈见状只得拱手:“下次!下次!”

  临走时,刘邈也不忘将从寿春送来的珍珠和丝绢全部留给酒肆东家。

  “若是不够,明日来郡守府中,我再拿钱给你!”

  “够了!够了!”

  寿春送来的东西都是从府库中调出来的上品,珍珠丝绸都是好货,哪里能不够这些饭钱?

  东家站在人群前头,亦是朝刘邈挥手:“刘使君!常来!常来!”

  “好!”

  刘邈见身后百姓还在追随,就让车夫加快速度。等众人见到刘邈的踪迹逐渐渐无,这才慢慢停下脚步。

  回到陆府。

  陆康早早就在门前等候,见到刘邈也是气不到一处来!

  “仲山,突然将几十名女伎接到家中,你也不怕别人在背后非议!”

  “非议就非议,如今天凉了,难道我还能将她们丢到外面受冻去?”

  见到刘邈全然不在乎,陆康终于急了!

  “别人无所谓看你,那周瑜吴氏怎么看你也无所谓吗?”

  “你可知,方才那周瑜已经送上鱼书,邀你一见!”

  本来还沉浸在欢乐中的刘邈突然抖了个激灵,将一点困意酒意甩的无影无踪!

  “周瑜和那吴氏终于想通了不成?”

  

  注1:

  “鱼书”,在汉朝代指请柬。因为当时习惯将信写在白色的绢布上,像是鲤鱼游动,所以用“鱼书”或者“鲤鱼”来称呼,就比如乐府诗中的“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里面的“双鲤鱼”就指书信。

第36章 唯一,且最后的机会

  “你前脚出门,后脚就有周府的仓头送来。”

  陆康从衣袖中将鱼书递给刘邈,同时也好心劝着刘邈:“我知道仲山如今并非是为了贪图那孙坚遗孀的美色,但是终究还是要注重名声,免得因小失大。”

  刘邈接过鱼书,确认了上面的文字后,心情都忍不住高昂起来!

  不过对陆康的话,刘邈还是不置可否。

  “陆忠义且放心!我刘邈可是最注重名声的人了!不过这名声也要归哪里的名声,士族中的名声,和百姓中的名声,那可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刘邈将鱼书小心翼翼的收好,神情好像收到一枚护身符般的虔诚。

  “你……唉!算了!”

  陆康想不明白刘邈,索性就不去想。

  “不过仲山还是尽快将那些女伎处置掉!难不成真的要养在府中,让她们给你唱曲寻欢不成?”

  虽然舒县被陆康治理的不错,可这郡守府的规模始终不大。

  真要长期让那些女伎住下,那陆府其他人难道还要搬出去不成?

  恰好此时,陆议正抱着几卷竹简路过,显的异常弱小可怜……

  只有六岁大的陆绩倒是在旁边蹦蹦跳跳。他不知道陆议院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又能和陆议这个岁数比他还要大的侄儿一块读书写字了!

  “从祖、父亲。”

  陆议见到长辈,上前主动行礼招呼。虽抱着竹简,但礼数却不差分毫。

  “几间房屋都打扫出来了,一些物件都堆放在院子里,父亲晚上要小心不要碰到……不过家里的被褥终究少了些,只能是在地上铺了草席,让那些女子睡在上面。本来我是想着将自己被褥也留在那里,但一想到男女有别,终究还是带了出来,还要恳请父亲责罚。”

  而陆康看到,更是心疼,干脆斜眼瞅着刘邈:“为了些女子,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要赶出家去?”

  刘邈还没来得及说话,陆议倒是主动说道

  “从祖,你误会父亲了。”

  “那些女子都出身穷苦,如今父亲愿意收留她们,难道不正是成就了仁义的美名吗?”

  “我刚才听说父亲在渡口设宴,宴请四方,这般与民同乐的口碑很快就会流传开来。到时候淮南的百姓必然都会前来依附父亲,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而且公纪如今正在《易》上遇到了难懂的学问,我与他前去一同读一阵书,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旁边的陆绩听后,脸上明显喜悦,随即拽着陆康:“父亲!父亲!就让伯言去我那里嘛!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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