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神探1546 第102节

  现在缺失的一环补足。

  秘密结社的存在,让他恍然大悟。

  七拐八绕的,直接说护龙山庄,那我就全明白了啊!

  呃,这个比喻好像也不太吉利,反正就是由于一个秘密结社对于皇权构成了威胁,再加上此次案件的参与度,嘉靖认为他有能力替其办事,所以准备扶持一心会。

  有了价值,才有了前期的关注与投入,如此也符合这位天子的性情,海的心终于定了,立刻表示了对大明的尽忠。

  出身海南的他又不准备造反,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但凡还有一点人生抱负,自然是希望国家变得比原本要好。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最后回报的还是自己,很直白简单的道理,只是许多急功近利的自私之辈,被贪婪和短视蒙蔽了双眼,看不清楚罢了。

  至于如今的嘉靖帝,海觉得也还行,别说后世员工希望有个好老板,古代孔孟同样教导“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共同强调君臣的双向责任。

  所以对现在励精图治的大明天子……

  一心!忠诚!

  陆炳哈哈一笑,毫不意外这份回答,用力拍了拍海的肩膀:“明威,我就知道你绝不会退缩,太好了!咱兄弟俩终于能并肩作战了!”

  海点了点头,也展颜道:“有文孚在,确实令我安心。”

  “这话让我很是惭愧呐!”

  陆炳摇了摇头:“云隐社的那三个贼人,抓入诏狱已经一个多月,至今什么线索都没问出来,锦衣卫已是一筹莫展……”

  海道:“文孚,你切勿妄自菲薄,以你的能力找不到贼子的踪迹,只有两种可能。”

  陆炳面露郑重:“哪两种?”

  海道:“一种就是贼人的手段太过高明,远远超出我们,那换成任何人,也是一样的结果;另一种则是对方早有针对性,这个秘密结社熟知锦衣卫的一切手段,早早训练好了这些人,如何招架你们的拷问,迷惑你们的视线,躲避你们的搜查,让锦衣卫无功而返,彻底丧失信心!”

  陆炳苦笑:“陛下方才也有此言,倘若真是如此,我们锦衣卫就无可奈何了?”

  海想了想,没有急于发表看法,而是问出了一个问题:“那个女刺客的尸体,是由锦衣卫收殓验尸的吧?”

  陆炳道:“是。”

  “仵作验尸的结果呢?”

  “服毒自尽,毒丸早早藏在嘴中,毒药是自己个儿配的,见血封喉,毒性比起民间普通的鹤顶红还要烈得多!”

  “毒药来源能查吗?”

  “查不了,找了卫里三个精通毒理的人看过,说法各有不同,一说是南洋的,一说是西域的,还有一说是白莲教的,反正要追查源头,都极为困难。”

  “那尸体的相貌呢?”

  “相貌?”

  陆炳听到这里,怔了怔:“相貌上有什么特别的么?”

  海道:“文孚可还记得,那一晚陪着公主去看高中元的,就是这个女刺客,但实际上别人都以为是幻术师燕翎……”

  陆炳当然记得,念头一转,马上明白:“这么说来,那个逃走的幻术师燕翎,和这个当场死去的女刺客,在相貌上是极为相似的?”

  “不错!所以公主殿下才没有分辨清楚,女刺客和当台表演幻术的燕翎的区别……”

  实际上许多事情,可以去问永淳公主,但那位可是蒋太后的宝贝女儿,当今天子唯一的妹妹,而且经此一役,永淳公主和驸马谢诏日子过得不错,这个时候去揭伤疤,反正锦衣卫是肯定不敢的。

  海也没有提这种强人所难的要求,只是提议:“现在这个女刺客的相貌可以画下来么?”

  “可以。”

  陆炳皱眉:“可我们即便拿到了女贼的画像,又能如何呢?张贴告示四处通缉么?”

  古代画像画成后,当然可以发布通缉告示,于天下州县搜捕,但人海茫茫,想要靠这条路找到那个女幻术师,实在是大海捞针。

  海也知道靠画像去寻人不靠谱,却有另一种思路:“我们不妨排除秘密结社这个因素,只看这起案件的动机,文孚以为,这群刺客是冲着蒋娘娘去的么?”

  “不是!”

  陆炳摇头:“蒋娘娘原先在兴王府,入京后久居深宫,与外界素无仇怨……哼!这般深仇大恨的,十之八九就是与张家有关,张家兄弟为祸三朝,对他们恨之入骨的人不知有多少!”

  海道:“那女刺客和女幻术师呢?”

  陆炳目光一动:“她们可能原本就与张家有仇?”

  海脑海中浮现出救驾的那一幕,女刺客没有半分迟疑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甚至还留下了误导性的遗言,当时沉浸在案情里,事后回想起来,还是很震撼的:“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冤各有头,债各有主!我以为能够让一个人毫不迟疑地舍弃自己性命的,除了家国大义,便是刻骨的仇恨了!”

  陆炳精神大振:“不愧是明威,我就忽略了这条线索,张家兄弟还有一段时日就要问斩,那些豪奴和仆从也还未放走,正好持着画像让他们辨认,看一看这对女刺客是不是张家昔日的仇人!”

  正月十五不杀人,嘉靖应该是准备年后就把两位国舅给送去投胎了,海表示大快人心,直接道:“哪日西市问斩,通知我一下,我也去看一看。”

  陆炳笑道:“那你可得赶个大早,那一天估计京师百姓会将西市围个水泄不通!”

  两人都觉得张家兄弟早该千刀万剐,提了一句,转回案情上:“如果确定了女刺客是张家仇人,秘密结社的成员,很可能就多从这些被勋贵外戚为恶波及的百姓家中所出,他们由此对皇家心怀仇怨,自然会听从结社的吩咐!”

  海想了想,又问道:“那个幻术师焦白高鼻深目,不似我汉人血脉,是回回人么?”

  陆炳轻蔑地道:“若是回回人,倒也不会来此了,恐是杂血所出。”

  那就是回回人与汉人的混血儿,确实容易遭到歧视,明朝对于户籍的限制已经够严重了,对于血统那更是别提了,如果长得像汉人还好,很快归化,不分彼此,这种一眼异族相貌的,一辈子往往都无法融入。

  海道:“所以焦白是因族裔不被旁人接受,被秘密结社招收,红娘子和陆藏舟呢?有什么有别于寻常人的地方?”

  陆炳琢磨过味道来了:“不再单纯的追查线索,而是把每个人从根子上细细挖掘一遍,由此先弄清楚那个秘密结社招收人手的方式?这个法子好啊!我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此法工作量巨大,绝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

  海提醒了一句。

  锦衣卫之前不是没想到,是根本没那么考虑过。

  他们早有了一套侦查方式,主要就是两种,刑讯逼供和暗线渗透。

  讲白了,要么往死里打,要么有人直接告密,这种皇权直接授权下的法外特权,往往都是先定罪后取证,想要抽丝剥茧地抓住一个隐藏于黑暗中的势力,顿时抓瞎了。

  而海见识过后世刑侦大海捞针式的方式,排查的信息是海量的,有时候技术手段并不比古代先进多少,靠的就是团队协作,办事执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最后靠着数年如一日的走访调查,硬生生把难关攻克,把犯人绳之以法。

  所以他才给出了这个思路,并不能保证一定奏效,但由此逐步深入,肯定会离真相越来越接近。

  陆炳同样意识到这条路的艰辛,却比起没有方向似的乱撞要强多了,精神大振,已是准备重新投入到案情之中,但临走之际,还没忘了原先的任务:“你的学社,也要有个固定的办公地,准备选在哪里?”

  海很清楚,嘉靖既然准备用一心会对付那个秘密结社,那一心会就不能有秘密,尤其是对待这位大明天子,必须公开透明,让对方觉得事事都在掌控:“自然是在国子监,能申请几间屋舍,专门作为一心会的办公之所么?”

  “当然!去和许祭酒一说,看他会有多么激动!”

  陆炳笑吟吟地看了看他,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明威,有朝一日,我指不定就要求到你的身上呢!”

  海失笑:“好了好了,别埋汰我了!”

  陆炳却正色抱了抱拳,再转身离开。

  朝堂上有大礼议新贵,国子监即将有一心会新贵!

  你很快就能体会到什么叫权势了,兄弟!

第135章 心猿归正!天子认证!

  严世蕃从翰林院回来,颇有些垂头丧气。

  他和徐阶、赵时春商量到这么晚,还是没找到一个有效的劝说之法。

  而刚刚进了国子监,迎面就见桂载抱着书走了过来,这位同窗就住在隔壁的斋舍,这些时日放课后时常过来玩耍。

  “明威呢?”

  “我刚刚见他去许祭酒那里了。”

  “唉!这么快就要解散了么?我的一心会啊……好痛心……”

  严世蕃再叹了一口气,眼珠子滴溜溜转动,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抽身开溜了?

  换做几个月前,还是桂载小跟班的他,这个时候肯定是毫不迟疑的切割了。

  毕竟海如此作为,很像是第一次上天庭的猴子,觉得弼马温官太小,羞辱意味太强,干脆大闹蟠桃会,反了出去。

  性质当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要解散一心会而已,或许天下士子还真就喜欢这等刚正不阿的风骨,方才徐阶和赵时春就对这位五体投地,但陛下肯定不高兴啊!

  你也不是神通广大的孙悟空,怎能辜负圣眷,违逆玉皇大帝呢?

  唉!

  不会牵连我们吧?

  可脑海中浮现出这些日子的相处,想到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过这样真正的朋友,严世蕃咬了咬牙,又做出了一个违背处事原则的决定:‘爹爹说过,择友以德,非以势合,我现在逃了,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啊!’

  这般一想,他反倒放松下来,或者说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味道了,朝着祭酒许诰所在的院子而去。

  最初见海时,他还暗搓搓地说祭酒许诰的坏话呢,因为对方与父亲严嵩确实有些不对付,属实是严嵩当国子监祭酒时,功绩太过凸显,各方面安排得井井有条,许诰接班后难以建立起属于这一任的威望,自然就生出些龃龉。

  不过这些小矛盾在郭勋大闹国子监后烟消云散,尤其是后来那个武定侯灰溜溜地滚蛋,当时祭酒许诰眉飞色舞的表情,严世蕃至今都记得,也是给这位赶上了。

  可现在又有了一心会的风波,也不知道这位年岁不小的祭酒能否撑得住,如此跌宕起伏的风波。

  “哈哈哈!好!好!好啊!”

  正想着,一阵笑声传了过来,就见海和祭酒许诰走了出来,两人言笑晏晏,那爽朗的笑声就是后者发出的。

  严世蕃揉了揉眼睛,以为看错了,迟疑着上前行礼:“许祭酒!”

  “东楼啊!”

  许诰此时的神态,好似过年登门拜访的长辈,要多亲切就有多亲切:“好好在一心会进学,来日为我大明栋梁之才啊!”

  “是!是!”

  严世蕃猛地反应过来,大喜过望,再看向海:“一心会不解散了?”

  海还未回答,许诰就抚须笑道:“解散?岂能解散?陛下还要给一心会御书赐字呢,等选好了院子,你就明白了!走!”

  三人往主院走去。

  一路上远远见到海高大的身影,甚至来不及发现许诰也同行,不少监生就纷纷绕路,好似在躲避瘟神。

  显然消息已经传开,反出天庭的弼马温人人都在躲避。

  海神色平淡,许诰暗暗摇头,严世蕃则恶狠狠地瞪着那些绕着走的监生。

  而很快到了目的地,严世蕃见状都惊了:“这里是敬一亭吧?我们一心会的庭院选在对面?”

  敬一亭不是一座小小的亭子,而是国子监

  而今一心会的驻地就选在敬一之门的对面,恰好能见到那面阔五间的门庭。

  许诰前后亲自看了看,确定这里足够体面,万一陛下驾临此处,见到这个也不会觉得怠慢,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此处就叫‘一心亭’如何?”

  别说严世蕃受不了,海都觉得有些不至于:“许祭酒,只是学社所需,万不敢在国子监改名!”

  许诰抚须道:“也是!也是!待得陛下御书,那定能名传后世,岂是老夫能随意改得的?”

  海:“……”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还有,你再怎么说也是四品官员,别笑得这么谄媚!

  说实话,海也没想到,第一个舔得如此直接的,是自己学校的校长,之前的许诰也就是在郭勋面前怂了些,其他时间还是表现得颇具威仪,结果听到一心会要在国子监常驻,态度就完全不加掩饰了。

  权力当真可怕!也确实容易让人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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