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庭汉裔 第296节

  卢志闻言,更为愤怒,他以掌击案,高声:“殿下,便是能成功也不可这么做!不然人人效仿,国家哪里还有长治久安呢?”

  陆机此时开口道:“卢长史何必危言耸听呢?殿下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吗?若大军南下,兵马齐发,不知要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与其死那么多无辜的将士百姓,只死一个长沙王,便能换来和平,何乐而不为呢?“

  卢志一听便知道,这定是陆机给司马颖出的主意。那日宋洪送信,他与司马颖在后殿密谈,估计讲的就是这件事。先装模作样假意和谈,实则暗派刺客刺杀。想得挺好,可结果却是令司马颖在舆论上陷入不利。

  念及于此,他嗬嗬冷笑道:“东西相争,荆扬作乱,正须圣王调理万方。殿下只要顿兵关外,文服入朝,逞霸道之势,扬王者之风。到那时大势所趋,长沙王何敢相抗?你如此行事,把长沙王逼反,才是真正得的害及无辜!”

  双方来回争辩了几句,司马颖很快就不耐烦了,他摆手道:“两位都是我信赖的大臣,何至于此?子道,这事本来就是我同意的,你也没有必要怪士衡。若有什么错,也都是我的错,你就怪我吧!”

  他又说:“木已成舟,后悔也没用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不妨请诸公设法补救。”

  还能以什么办法补救?卢志又怒又恨,他方才说的这些,就是希望司马颖能迷途知返,疏远陆机、孟玖,不要急功近利地进入洛阳,而是专心治理于民政。只要司马颖不急着进京,此事仍有回旋的余地。

  可他知道,司马颖根本无意听从,且征北军司的其余官员也无意听从。

  如牵秀、石超、李毅等人,只是对成都王杀兄一事有些出乎意料,但思量之下,对于刺杀失败一事,他们反而感到高兴。刺杀司马失败,正是代表着兄弟两人的决裂,这也就意味着,率军南下,重演一次讨赵之役,已经势在必行了。

  这正是这些官员们趁机建功得权的大好机会。

  因此,牵秀罕见地为陆机说话道:“卢长史,陆君说得并无大错,有些事,你不做,别人也会去做。像河间王、刘怀冲,他们不也喜欢设计行刺吗?此事有失,还是用人不当,计划有失,但木已成舟,也没什么纠结的必要。”

  “所谓当务之急,依我之见,应当先谋划南征一事。”

  言语间,牵秀自信满满。在他看来,自己乃是名将牵招之孙,自从武帝时起,便常常参与谋划战事,又参与过讨赵之役,立过一定功劳。在卢志失宠、赵骧重伤、郑琰避世的前提下,必将是南征主帅的不二人选。

  卢志对此无话可说,他在失势中学到的最大教训,便是众意难违。若想要在反对多数人的情况下有所作为,就必须得到最高统治者的支持,但现在的他早就失去了这种支持,也无力改变什么了。他只能悲哀地闭上眼,思索挽回一切的办法。

  果然,卢志沉默之中,牵秀既提议南征,其余在场的官员纷纷出言附和。在他们看来,战争即是机会,战争即是军功,如今征北军司的超然地位,都是来自于上一次讨赵的胜利。至于打仗死人这种事情,几千上万年都这么过来了,根本不足为奇。

  这场面正合司马颖心意,旁人每赞扬一声,他就点头暗喜一分,全然不顾卢志失望的眼神,抚颌肯定道:“人心可用啊!当作战!只是关于如何南征入洛,还是等朝会上,和大家议论再说吧。”

  一时间,将要南征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邺城官员们得知后,便四处托举关系,希望借机向成都王求情,以便在此次南征的队伍中,谋得一个较好的位置。

  尤其是对于此次大军的主帅之位,但凡有资格的人,都想去争一争。为此,孟玖的门庭可谓络绎不绝,如牵秀、李毅、石超、董洪等人,纷纷向孟玖送上重礼,希望孟玖在成都王面前美言一二。

  可出乎意料的是,一贯乐于敛财的孟玖,竟然将这些礼品婉言谢绝了。原因很简单,司马颖早就定下了南征元帅的人选,不是旁人,正是陆机。

  上一次讨赵之役,虽然最终取得了胜利。可在绝对优势下,诸将竟然还能在黄桥打个败仗,害得全军哗变,让司马颖半夜出逃。这耻辱的经历令司马颖刻骨难忘,也使得他极其不信任麾下诸将的能力,故而入洛以后,他一心想寻找一名能够扭转作风的新将领,他就是因此看中了陆机。

  陆机身为吴郡陆氏的领袖,父亲是陆抗、祖父是陆逊,所谓家学渊源,对于这一三国时期的第一名将家族,他没有理由不相信陆机的才华。而且论纸上谈兵,陆机入邺以来,纵横无匹,未逢敌手,就连卢志也逊色三分。

  最重要的是,陆机这几年确实做了不少实事。司马颖授权他整顿军纪,于邺西北演练军阵,讲解军学,编练军队,很见成效。司马颖看在眼里,自然认为他是做统帅的不二人选。

  只是当他私下里与陆机提起此事时,陆机竟有几分犹豫,没有立刻答应。

  他思忖良久,终于对司马颖说:“殿下,领军作战一直是我的梦想,但以兵法之要来说,恐怕我并不适合作为统帅。”

  司马颖奇道:“这是为何?”

  陆机说道:“孙子有云,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

  “可这一战,殿下若令我为统帅,首先,我在河北资历尚浅,恐怕难得诸将之心,不能上下同欲,这是其一;若不能上下同欲,则诸将各自为战,其中有急功近利者,擅自出战,那就是以不虞而战有虞,这是其二;其中亦有自大狂妄者,不知战而自诩知战,这是其三。”

  “有此三不利,面对长沙王和刘羡这样久经沙场的人,恐怕就很难获胜了。”

  但司马颖却听出不对来,他笑说道:“士衡说了这么些,不就是怕无人听从军令嘛!这样吧,我将前线军事全权委托给你,你对军中将领有生杀大权,他们还敢违背你吗?”

  陆机微微苦笑,对于司马颖的信任与重用,他可谓是感激涕零。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也非常明白,司马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虽说他敢于放权,也敢于听取意见,可从另一方面来说,成都王的耳根极软,且没有什么恒心与主见,别看此时他答应得好,可一旦有人给他吹耳旁风,又没有人提出相反的意见,他就很有可能朝令夕改,自毁承诺。

  正是考虑到这个原因,陆机才会提出刺杀司马的建议。他何尝不认为这是一个坏主意,可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保对司马颖的影响力。

  但现在刺杀失败,总要有个人前来统帅全军。陆机既不想让这个机会溜走,同时又自知难以服众,心中的纠结彷徨,实在难以向旁人言说。

  到最后,他领兵的渴望到底压倒了其余念头,终于对司马颖说道:“只要殿下应允我几件事,我便能应允殿下,带兵南下。”

  司马颖大喜,击掌道:“士衡但说无妨!”

  陆机露出了极为严肃的表情,徐徐陈述道:“我要与殿下约法三章。”

  “其一,除去臣外,其余前锋将领,皆不得与邺城擅自通信,一经发现,请殿下立刻处理,撤下此人!”

  “这个不难。”

  “其二,我军看似人多,但敌军也非同小可,这不是能短期解决的,希望您不要心急,勿要催逼我出阵大战。”

  “好,可以。”

  “其三,若旁人有言,说臣有过失,那请您不要急于决定,多听听江统、枣嵩的意见。”

  听到这,司马颖觉得都不难做到,很痛快地答应道:“我答应士衡,这三条我都会严加遵守。”

  至此,陆机下定决心,应允司马颖,担任河北军队的统帅。

  等到九月癸酉,司马颖正式召开朝会,他于富丽堂皇的文昌殿之上,公开任命说:“从今日起,由陆机担任河北大都督,领后将军,督河北七十四军,南讨洛阳!”

  宣读既罢,军司诸将一片哗然,紧接着,牵秀、石超等人群情激愤,多有破口大骂者,以示自己绝不接受。

  而在这种窘境下,陆机面色平静,他坦然跨上台阶,走到众人之上,司马颖面前,继而接过司马颖手中的印玺。刚接过印玺时,他的手略微发抖,但很快稳住了。回过头来,整个人的气质都为之一变,他的眼中似有万丈光芒,逼视台下诸将,诸将多不敢对视,一时众人皆静。

  至此,他才提高声量,不徐不疾地说道:

  “诸君!陆机受此重任,自知非议良多。可陆机也同样深知,接下来的南征一战,深系天下九州的安危,陆机此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但陆机能向诸位保证,不以形势危难,而存弃军之心;不以身份尊贵,而轻慢侮人;不以才智独到,就私谋为重;不以将士用命,就好大喜功;陆机愿与诸位同甘共苦,一齐兴复王业,望诸将军鼎力襄助!”

  “从今日开始,河北军事,上至于天,下至于渊,皆由陆机总管!若陆机带兵不力,违背誓言,殿下自会处置,可若军中有人不从军令,陆机亦会军法从事!决不食言!”

  说罢,他将印玺高举头上,对司马颖再拜道:“殿下志愿,臣必奋死从之!”

  这一番言语,真是壮怀激烈,掷地有声,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撼。牵秀等人本来打算继续喧闹来妨碍他就任,此时却已不知所言,自惭形秽,说不出一个字了。

  司马颖对此非常满意,他拍着陆机的肩膀,徐徐道:“士衡,若你能成功,必封为郡公,晋身三台啊!”

  陆机注视着司马颖,再次强调道:“殿下,昔齐桓公用管夷吾,得建九合之功,燕惠王疑乐毅,终失垂成之业。希望殿下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事情成与不成,在于殿下,不在陆机。”

  于是拜将结束,众人各怀心事,如归雁般纷纷散去。但司马颖倒心情轻松,在他看来,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都是群臣们该做的,他没有必要插手。故而他当即给孟玖下令,下午要到铜雀台上欣赏女乐。

  用过午膳后,他施施然抵达铜雀台,不料竟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子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卢志的出现,大大出乎了司马颖的预料,因为平日卢志忙于民务,无论司马颖怎么置酒高会,他都是从来不出现的。可此时此刻,卢志却分明出现在了铜雀台前,真是极为罕见。

  卢志和不远处的孟玖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地笑了笑,继而道:“怎么,殿下的酒会,我来不得?”

  “哈哈,怎么会?子道坐!”司马颖回想起种种过往,只要卢志不劝阻他享乐,他还是非常喜爱卢志的,当即拉着卢志入席,叹气道:“子道是来埋怨我的吧,认为我不该重用士衡?”

  卢志莞尔道:“我怎么会埋怨殿下,殿下在我心中,一直是天选之人。”

  他继而摇首叹气道:“我只是不满于陆士衡,怎么能当众说出那般话?他竟用管仲、乐毅自比,而将重用他的殿下比作昏君,这岂是人臣所为?自古以来,君王命将遣师,臣子该安身守分,上顺君王,下合众心,如此不存君王颜面,他到底是何居心?”

  司马颖闻言,顿时为之哑然,继而坐立不安,郁郁不平,全然无心去关注眼前舞动的婀娜歌女了。

  司马颖不辨忠奸,但卢志心里明白,这其实是没有道理的谗言,目的只为挑拨司马颖对陆机的信任。卢志已经想清楚了,陆机在河北一日,自己的理想就无法实现,而为了让一切走回正轨,他必须除去陆机。因此,他要像之前的陆机一样,与孟玖联盟,挑动诸将私下串联,誓要使陆机一事无成。

  哪怕令前线一败涂地,数万将士死于非命,他也在所不惜。

  可如此做的时候,卢志回想起当年自己年轻时的誓言,心中难免一阵悲凉:坚守了近四十年的原则与底线,今日竟让自己亲手打破。连他自己都悄然改变,一切还能重回正轨吗?

第424章 黾池之战

  在河北起兵的同时,振武将军张方率领关西大军已然抵达黾池。

  此时是深秋时节,四周树木雕零,山中视野开阔。天空阴沉,崤岳山脉隐隐可见。七万人马在河谷中扎营休息的时候,忽然自西边卷起一阵大风,旌旗飞扬,披风乱卷,战马嘶鸣。张方与亲信幕僚郅辅出前侦察敌情,便徒步上山侦探敌情,他们一面用手挡风,一面自山上打量东面新安县的具体情形。

  可以看到,坚壁清野后,新安县的面貌和此前大不相同,不止是城内空空如也,就连城郊也荒凉无人,张方等人能看见的活物,不是狐狸,就是野狗,根本没有一点人迹。

  张方放下手,转而揉捏着自己的络腮胡子,对身旁的郅辅笑道:“刘羡倒看得起我,上次我说的那番话,莫非吓到他了,竟然将新安县给搬空了!”

  “我也不是什么魔鬼,那些话不过是吓吓人而已嘛!”

  郅辅则拢着袖子,想了想回答说:“这确实是件麻烦事,看来,上一次将军对他威胁过甚,让他心中有了提防,实行了坚壁清野,我们的补给问题恐怕很大。”

  “而且,据说这次刘羡重修函谷关,城墙是按照洛阳的标准修的,不太好打啊!”

  张方哼了两声,继而往前走了两步,往更东面眺望。他回过头来指着郅辅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从这条路进军,而应该南下宜阳,从宜阳进攻洛阳?”

  郅辅点头道:“是啊,宜阳那边守关的,应该是皇甫商,皇甫商不过是庸才,不比刘羡,宜阳城位置也不够险要,攻破的可能性更大。”

  这是兵家常理,但张方听了却佯作不悦,他说:“这是什么话?莫非你以为,我比不过刘羡?”

  他说到这,不等郅辅回答,便话锋一转,嘻嘻笑道:“哈哈,还真让你说对了,论正面的排兵布阵,我确实比不过他!”

  张方随即自我鼓励起来:“但这有什么要紧的呢?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正面打不过,却不代表赢不了。当年刘邦与项羽对阵,难以力敌,但最后不还是取得胜利了吗?”

  郅辅颔首道:“将军说得对,这是鹰与蛇的战争,蛇想要取得胜利,不能正面与鹰力敌,应该潜伏等待,直到鹰放松后露出破绽,一击致命!”

  说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原本狂野的大风渐渐消弭,天上淅淅沥沥地飘起了秋雨,冰凉且晦涩,一旁的随从很快拿出斗笠和蓑衣,为几人戴上。

  张方抬头望了一下苍穹,立刻对众人下令道:“回营!晚上点兵,明日去函谷关前叫叫门!”

  “不是去打宜阳吗?”郅辅边系蓑衣的绳带,边问道。

  “哼哼,”张方把斗笠戴好后,对郅辅道:“这一次我王倾国而动,志在必胜。一仗没打,就先示弱,肯定是交不了差的。而且刘羡的威名太甚,不和他打一打,也不知道军中会传成什么样,我们还是要让将士们有个底,哪怕小输也胜过不打,不要以为他是妖怪。”

  郅辅在马上拱手道:“将军所言极是!我王有将军为帅,真如汉武之有卫霍啊!”

  张方此刻笑道:“还有一点,打出为李长史复仇的旗帜,告诉他们说,李长史当年和刘羡有过命的交情,可刘羡居然行刺于他,我们这些人,一旦失败,恐怕也是一个下场。”

  说罢扬手招呼随从,下了山林,直奔来时的大营而去。

  而在另一边,秋雨之中,在得知西军抵达的消息后,何攀第一时间便去通报洛阳。司马得知消息后,立刻任命其为卫将军,令其到关西督阵。刘羡马不停蹄,于次日清晨抵达函谷关,正好撞上西军前锋在关前叫阵,干脆便与众将一起上关前视察。

  这次叫阵,张方派的人并不算多,大概只有八百余人,由牙门将马瞻率领。其人马极其雄壮,一看就知道是西军中的精锐。他们在城下大肆辱骂刘羡与官军,说他忘恩负义,全忘了当年泥阳之战时,李含率军救援他的恩德。

  众将士闻言,皆大怒,纷纷向刘羡请战,说要出城迎战,将这些人斩于马下。但何攀很快看穿了他们的计策,对诸将笑言道:

  “不必着急!张方派这么一些人过来,不过是想看看我军虚实罢了。我军若是出城迎战,打得赢也没什么战果,打不赢反而丢脸,这是全然没有必要打的仗。”

  祖逖闻言颔首,又分析说:“但对方如此叫阵,恐怕不能不回应,否则军心不稳,士气低落,又会成为一个新问题。”

  “这很简单,”刘羡眯着眼睛,打量对面的骑士片刻,果断对随行的李盛说道:“宾硕,你给我回写一封挑战书,给张方送过去。”

  “挑战书?”众人闻言,多迷惑不解。

  刘羡道:“就回信说,毋须多言,若要作战,可尽出大军,与君一决胜负!”

  他随即道:“我这次来,就没想过防守!要的就是速战速决!”

  此言一出,众人顿感振奋,这句话体现出的,是刘羡对于取胜的强大自信。对方若是再继续眼前这种无谓的骂战,便会显得色厉内荏,到那时,无法维持士气的,反倒是对方了。

  果然,等李盛写完信件,送给西军之后,西军的叫阵当即便停止了。张方不敢应战,便玩起了文字游戏,又回信说:“既要约战,君可后退十里,我等出关之后,各自摆开阵势,堂堂正正地举兵厮杀。”

  刘羡再次回信:“关城为朝廷之物,不可轻易假人,我可率军前进十里,主动与君约战,如何?”

  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打起了嘴仗,可在刘羡决战的态度表明后,张方的态度竟发生了全然的转变,他宁愿采用这种儿戏的写信方式,也不愿意与刘羡进行硬碰硬的决战。

  毕竟就整个大体的形势来看,张方虽短时间无法突破关城,但他已经得到消息:河北那边迟早会大军南下。而河北与洛阳之间只隔着一条大河,根本不足以作为天险。

  只要拖下去,征北军司进攻洛阳。刘羡就不得不将矛头调转向北,那对于关西的防御自然会减弱。因此,时间是站在张方一方的。

  刘羡对此也心知肚明。他原本的设想,是征北军司保持中立,他只需要防御征西军司。那最稳妥的方式,便是利用关防,将西军挡在函谷关外。到那时,在后勤的消耗上,官军可利用漕运,西军却要运用驮马,长久坚持下去,必定是官军占尽优势,而要是等到荆州平叛结束,刘弘回援京畿,西军必然只能认输。

  可若是北军加入了战局,形势便全然不同了。刘羡将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防御西面则北面空虚,防御北面则西面空虚,所谓顾此失彼,就是这种情形。

  因此,刘羡想要取胜,便只有两种策略:

  一是趁征北军司尚未抵达,主动出军与张方决战,先将征西军司击溃,解决了后顾之忧后,再去处理征北军司。

  二是借助崤函的地利,用少量兵力盯住征西军司,主力迎战征北军司,务必在西军突破崤函之前击退征北军司。

  无论选择哪一种策略,都要求官军速战速决,不可能再去指望刘弘从荆州派来援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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