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庭汉裔 第289节

  “何兄说得哪里话?”刘羡同样还以躬礼,起身之后,和声说道:“何兄与何公都误会了,我并不是要逼何公出仕,只是何公是国家栋梁,听说何公身体不适,我特意来送一些养身的草药,还有一些刚熟的毛桃,希望能够拜见何公一面,讨教一些问题,仅此而已。”

  说罢,他把马鞍上大包小包的礼物都取了下来,递给何璋。何璋颇不知所措,便拿着礼物回府内再问。过了一会儿后,他再次出府,对刘羡道:“松滋公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家父身体确实不适。晚上膝盖的风湿痛起来,折腾了半夜,一直不能安眠。”

  “就在刚刚不久,家父的病痛缓解了些,精神又有些乏,便直接睡了。也不知何时才能起来,您不妨改日再来寒舍吧。”

  何璋话说得客气,行为却不礼貌,他也不等刘羡回话,径直便把府门关了。徒留刘羡三人在门前,面面相觑。

  诸葛延刚要抱怨,刘羡便打断道:“还在人家门口,不要说不好听的话。”

  他又对李盛道:“宾硕,你先和南乔去找个客栈吧。”

  言下之意,是他非要见到何攀不可,不达目的,他不会返回城内。

  于是整整一日,刘羡都在西城侯府前等待,他是早上辰时来的,从早晨等到晌午,从晌午等到黄昏,再从黄昏等到深夜。刘羡等到自己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夏日的蚊虫更是叮咬得他烦恼不堪。好在这里地处郊区,并没有多少人往来,即使一个人等待,也不至于太过难堪。

  大概到了次日的寅时三刻,天穹微微发紫,大概马上要到破晓时分了。静谧的夜色里,响起一首小调,显然是一名老人在哼唱。一开始,刘羡听得有些模糊,但渐渐地,他反应过来了,这是左思的《咏史诗》。

  过了一会儿,那歌声近了,可以听到有位老人悠然哼道: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哐当”一声,一名老人推开府门,大步流星地迈步出来。但见他头戴斗笠,背挂一根鱼竿,左手持个空鱼篓,右手端着碗蚯蚓,和门前的刘羡撞了个正着。

  两人看见对方,都吓了一跳,然后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峙起来。

第412章 明剑把示君

  眼前的这老人,便是西城侯何攀。

  说他是老人,何攀其实也不算太老,他今年五十二岁,算是刚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而看他的面孔,模样倒像是年轻十岁。除去脸上已经长满了细纹外,何攀长头高颧,眉眼疏朗,棱骨分明,脸颊削瘦,给人一种不染风尘的感觉。不过他的鼻梁直挺如柱,嘴唇细薄如纸,颌下留着精心打理的胡须,似乎还有一些中年人残存的傲气,并不那么和善。

  何攀眯着眼看了刘羡几眼,第一句便问道:“你就是刘羡?”

  然后他很晦气地摆了摆手,说道:“你这是在埋伏我?”

  刘羡笑着拱手行礼道:“晚辈欲求见何公,不得已,出此下策。”

  他见何攀这身打扮,说道:“何公是要去垂钓吗?不介意晚辈作陪吧。”

  听闻此言,何攀又盯了刘羡片刻,摇头叹气道:“你的脸皮倒厚,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我若记得不错的话,陈寿还是很要脸的。”

  “在下无非是尊长重道罢了,这有什么不妥呢?”

  “没什么不妥,就是让我这个老头子有些心烦罢了。”

  何攀有些无奈,无论他多么不愿意与刘羡见面,但既然对方在这里苦等了近一日,不管怎么说,身为士族,最基本的体面还是要有的,他没有理由拒绝接见。否则传到士林中,反倒成了自己不知礼数了。

  “算了,算了。”何攀心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之所以屡次拒绝刘羡,不只是因为身为蜀人,想要和安乐公一家避嫌,到了这个时间,还有什么必要呢?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是真心隐居,不想再参与朝政。

  大部分不应征朝堂的人,多半是因为不看好长沙王司马,因为诸王之中,他的势力确实不算强盛。但对于何攀来说,他置身事外,却是对朝廷怀有长久的失望。事实上,自从王去世以后,他屡屡举荐蜀人不得,对朝廷的各种建言无人采纳,就已令他意志消沉。而等到太子司马被杀,后党倾覆,作为他后台的闻喜裴氏也随之失势,何攀就更觉得大势已去,大局已不可为。

  因此,无论当权的是哪一位宗王,他都不抱有希望。与其再被政斗裹挟牵联,不如安心在城南养老,悄无声息地度过余生。

  故而如今刘羡找上门来,他的第一感想,便是麻烦上门。

  但其实对刘羡,他也没有太多的成见。在何攀看来,无非是一个颇有才华的年轻人罢了。既不是他的旧主,也不是他的仇人。

  看在刘羡硬在门口熬上一日的份上,还有他以往身上的种种传说,何攀也没什么一定不能见的理由,大不了进去再拒绝罢了。于是总算松了口,笑骂道:“遂了你这小子的心意,我们进去谈吧!”

  “何公不去垂钓了?”

  “垂钓需要心静,你是一颗投湖的石子,吓跑了我心湖的鱼,哪还能垂钓呢?”

  “那真是太抱歉了。”

  何攀引刘羡入府时,天色还是朦胧。西城侯府上下见刘羡进来,皆不由得一惊,连忙清扫房屋,摆上席案,还要招呼着做些早膳。

  刘羡客气了一番,说:“不必太过客气,像何公往常那样便好。”

  不料何攀听了此语,转头对一旁的侍女说:“使君说得不错,我平日节俭惯了,你们也不必奢侈,端两碗我平日喝的药膳过来,让使君尝尝。”

  刘羡见侍女面露为难之色,顿知何攀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但这也是来之前就能预想到的,他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不动声色。

  果然,大概两刻钟以后,侍女们端来了两碗药粥,粥是用粟米做的,呈现出普通的澄黄色,只是蒸腾的热气中,散发着些许药味。而何攀接过药粥,也不磨蹭,很直接地端起碗,喉头滚动几下,一口气便将药粥喝完了,颇有豪气。

  等何攀的眼神看过来,刘羡也不犹豫,他亦模仿着何攀端起药粥,径直往口里灌。岂料粥一入口,极端的辛辣味以及苦涩味,瞬间席卷口腔,险些将他呛住。就好像有千万个小人在口中放箭似的,刘羡只感舌头又苦又麻,连带着甚至有些头昏脑涨,意识模糊,差点要吐出来。好在他反应及时,连忙放下碗,一只手捂住嘴,将药粥硬生生咽了回去。

  何攀看见刘羡这幅窘态,几乎要笑出声,这是他平日里治风湿的药膳。是用天雄、黄连、大黄等药材一起熬煮制成的,其味道极苦,还含有毒性,常人难以下咽。他长期饮用,早就喝惯了,而刘羡初次接触,自然是极为不适。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打算戏弄刘羡,以此来激起刘羡的恼怒,让这场面谈不欢而散。

  不过他未料到,刘羡仅是咳嗽了几声后,竟又重新端起了药粥,再次仰头饮用。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有失态,而是面不改色地一口喝完,就好似喝完了一碗白水。而后他放下药碗,对何攀行礼道:“方才不端,令何公见笑了。”

  何攀吃了一惊,若说他此前对刘羡的印象,可能还是一个厚脸皮的晚辈。那在现在,从这个人身上,他隐隐间能够感觉到一股坚韧不拔的气质,那是自岁月沉淀中磨炼出来的。

  任何一个人,想要成就一番事业,都必须要克制自己的欲望和情感,尤其是压抑自己对他人的好恶。

  如圯上老人在传授张良《太公兵法》时,就屡次刁难于他:先是脱鞋扔至桥下,而后又要张良捡起来,亲自为他穿鞋。之后又与张良邀约,五次三番地戏弄张良,要么失约,要么装神弄鬼,但张良都表现出隐忍和退让。老人见张良心志如铁,这才将绝学教导于他。

  又比如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他为了让吴王夫差相信自己真心臣服,居然能彻底放下王的自尊,以为吴王看病为由,去品尝夫差的粪便,期间并无任何忿然之色,尝过后更是喜笑颜开。夫差见此情形,哪还能不相信勾践的忠心?立刻便将他放回越国,这就有了以后的亡国之祸。

  更别说当年周商顶替之际,周文王还忍受过商纣烹杀伯邑考的折磨,这已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了。

  这三个古例,同时闪过何攀脑海中,他倒不是想以此来评价一个人的胆识与前途。但刘羡毕竟是下一任安乐公,他无法不就此多想。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刘羡多了两分警惕。

  现在看来,激怒刘羡这一项,已然是做不到了。所以何攀决定改换策略,只要刘羡一开口,他就敷衍过去,以此消磨对方的耐心,让对方无功而返。

  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两人开始了交谈。

  刘羡先开口道:“我来拜访何公,实在是有一个问题困惑我久矣,我又知道,何公是天下智者,当年平吴一役,便是何公主谋,因此特来拜访。希望何公能为我解惑。”

  何攀道:“什么问题?”

  刘羡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徐徐道:“敢问何公,晋室的气数是否已尽?”

  刘羡的吐字虽慢,但这一句真如横空霹雳,将何攀的准备打了个稀碎。他没想到,在身边还有旁人的情况下,眼前此人会如此大胆,让自己无所适从。

  此话若是传播出去,该怎么得了?

  与此同时,他几乎条件反应般地开口说:“晋室气数绵长,使君何出此言?”

  但话一出口,何攀就暗叫不妙,他知道自己中计了。他既然说了这句话,刘羡就可以顺着话请教,询问如何拯救社稷,然后顺势请他出山。这种话题,可不是他敷衍就能敷衍过去的。

  于是第二个策略也失败了,何攀不得不再次调整了对刘羡的策略,他只能和刘羡进行一次真心实意的对谈。

  何攀将身边的侍女都派出去,等到房间就剩下他们两人,何攀的神态与此前已截然不同。他恢复了从军时的锐利眼神,略显伛偻的身姿如今挺拔如松,纵使身边什么也没有,但看他的姿态,好像腰间配着宝剑,随时可以杀人。到了这一刻,他已不敢对刘羡怀有任何轻视,而是用打量一个对手的神态,审视着刘羡。

  他道:“使君不必白费功夫了,我如今只想安度晚年,没有任何再出仕的想法。”

  刘羡问道:“何公当真不愿吗?”

  何攀叹了口气,终于分析大局道:“当今的晋室,局势不能说无药可救,却也不是人力所能及。”

  “武皇帝汲取前朝教训,广封诸王,欲以宗亲屏护皇权,使神器不至于旁落。这不能说毫无效果,不然,以当今陛下之昏,恐怕三杨执政时,便有改朝之危。”

  “但他过分重用宗亲与公族,使得寻常士子无路可走,若不是名门望族,不走歪门邪道,便不能升迁。他们要么只能投身禁军,要么只能作为底层小吏。那谁又会真正效忠晋室呢?正是因为这些缘故,士林早已是怨声载道,年轻人里,更是人人思乱藏祸。”

  “现在诸王府幕僚之中,便充斥着这样的人。诸王在他们的熏陶下,耳濡目染,又有宣皇帝的先例,怎么可能不受影响,继续保持对陛下的忠诚呢?”

  “群情如此,而现在朝中的那些所谓忠臣贤臣,难道真能如莲花般,与众不同,孑然独立吗?这是绝不可能的,无非是他们另有所图,还未发作罢了。”

  “因此,想要真正置身事外,只有像我这般离群索居,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一番话下来,何攀既高屋建瓴地阐述了这些年来动乱不断的缘由,同时也毫不掩饰地攻击刘羡,指责他绝不可能是晋室的忠臣。

  在他想来,面对如此指责,刘羡应当是勃然大怒,彻底熄了想招揽他的心思。可当他再次抬眼观察刘羡时,这位年过三十的松滋公,仍然面露微笑,方才的那些话语,就好像山底的浪涛一般拍山而去,不能改变山岳分毫。

  刘羡用宁静的眼神注视他,这宁静似乎带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力量,似乎要看穿他的内心。刘羡沉默良久后,低下了头颅,徐徐说道:“原来是这样,何公已经彻底对世道和人心失望了吗?”

  听到这一句话,何攀内心一震,因为这正中他的心病。

  从他父辈开始,便察觉到蜀汉将亡,并认为老朽且弱小的事物,已经无药可救。拯救不可挽救的事物,即使费尽千辛万苦,最后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这是何苦来哉?因此,不如投身新朝新政,如此才能青史留名,有所建树。

  可几十年来,何攀尝尽了新朝冷暖,从意气风发到接连碰壁,除了助晋室灭吴这些虚名外,他几乎一无所得。不仅仅是洛阳腐败的政治让他失望,而且他看不见政治的前途,未来似乎只有无尽的动乱与毁灭。这无疑是对他人生的否定。

  更让他失望的是,在同乡眼中,他也成了这腐败政治的一份子。

  自从靠上了闻喜裴氏这座大山以后,在洛蜀人中,只有何攀一人得势,偏偏又沾上了后党的名声。这使得其余蜀人腹诽颇多,虽然明面上仍旧尊何攀为首领,暗地里却讽刺说,何攀能够青云直上,并非是他多有才华,而是他谄媚妖后得来的。何攀虽对此不予置评,但也无法否定,毕竟他确实得到了后党的提携。

  故而在后党倾覆后,他干脆脱离政治,以此自清。但这些污名却自始至终折磨着何攀,令他难以释怀,也再没有任何出仕的念头。

  而在现在,刘羡问何攀道:“敢问何公,何公还相信世上有信念在吗?”

  说起信念,何攀首先想到的是成都的那场大火,蜀人们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都曾为大将军的失败所惋惜。这也一度激励了他,促使他奋斗,想在新朝做出超越那个人的事迹,但现在看来,后人只会记得姜维的名字。

  故而何攀道:“或许曾经有过吧。”

  言下之意,他现在确实已心灰意冷了。

  刘羡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份信件,作势要递给何攀。何攀不明所以,但想了想后,还是接了过来,将其展开阅览,可仅仅扫过一两行后,他随即面色大变。

  这正是薛懿的信件。

  何攀看过一遍后,又重头再看了一遍。再抬首时,他的眼色已全然不同,充满了感怀与不可置信,他说:“死灰可以复燃吗?!”

  对于刘羡想要复国一事,何攀其实已猜到了,他本就不相信,这污浊的官场上还能有什么忠臣。因此,人群中多出一个想要复国的野心家,本也没什么奇怪的。但当他得到了故国旧人的支持时,那便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了。

  这意味着有人仍未忘记,有人仍在相信。

  在故国灭亡四十年以后,看见那些熟悉又快要老死的名字,出现在这样一封脆薄得弱不禁风的纸张上,何攀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感动。

  见刘羡点头,何攀却还是不能说服自己,他喃喃道:“已经过去四十年了,这可能吗……”

  刘羡知道,老人现在还缺少一个出山的理由,这也是他亲自拜访的理由。于是他从腰间解下佩剑,徐徐递到老人面前,对他说:“天意如此。”

  何攀起初不解,但他还是接过长剑。这次,他一寸寸地拔出剑锋,眼见着镶嵌在剑身上的晶莹珠玉缓缓出现,而后是正中央古朴的“赤霄”两字。他终于认出了这把剑的真名斩蛇剑。

  这令他心神俱震,木然良久。他凝视着这把剑,直到有一缕破晓的阳光探入窗内,在剑上渡上一层赤金色的光辉,何攀如梦初醒,他托举着斩蛇剑,向刘羡拜倒道:“天意如此啊!”

第413章 江夏复汉

  刘羡并不相信天意,原因正如他对羊献容说的那样:人这一生,实在是太过脆弱与藐小,必须要用审慎的态度来度过人生的时时刻刻,才不至于虚度光阴,荒废岁月。

  可不可否认,在这个残忍的世道,大部分人都没有选择的权力。无论他们如何做,一场雨雪、一场干旱、一群麻雀、一次疾病,就足以彻底摧毁掉他们的人生。因此,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寄托于天意,向上苍乞求一丝怜悯。

  但天意却是如此的深不可测,无论一个人如何明智,如何谨慎,未来的变化仍然无法预料。即使把事情往最坏的发展去准备,却总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就在长沙王与河间王双方都在紧急备战的时刻,荆州突然传来一则令全天下的人都意想不到的消息,也令整个华夏为之震惊:大汉复国了!

  一切的起因来源于三月的《壬午诏书》。

  自从征南军司改易的诏书传到襄阳,新野王司马歆果不愿意成行,毕竟如江汉这般沃野千里,谁愿意去已经乱战三年,残破不已的巴蜀呢?故而他采取了两手策略,来抵制《壬午诏书》。

  第一策是养寇自重。

  荆州多蛮族,除去南阳盆地、江汉平原这两块沃野以外,到处都是山地丘陵。其东北有桐柏山、大别山,东南有幕埠山、罗霄山,西南有雪峰山、武陵山,西北有巫山、大巴山。大量的蛮族夷人活动在这些山脉丘陵之中,因其荆棘密布,道路不通,又多蛇虫瘴气,朝廷难以直辖,只能被迫采取羁縻统治。

  这也就导致了,这些山林中的蛮族,桀骜不驯,极容易与朝廷发生冲突。

  司马歆为了抗拒《壬午诏书》,第一个想到的策略,便是煽动这些蛮人闹事。若荆州生乱,他便有理由暂不改易,继续留在荆州平乱。

  事不宜迟,他当即便扶持了一位名叫张昌的义阳蛮。

  这位张昌虽出身蛮族,但在义阳平氏县当过县吏,懂得一些兵法与文化。在去年的洛阳政变后,张昌预感到天下大乱,便弃官回乡,上山为匪。司马歆找到他之前,他已经在江夏郡石岩山处聚众半载,数量达到上千人。

  司马歆便暗中派人扶持于他,赐张昌征南军司的旗帜麾盖,对外则宣称旗帜麾盖遭窃。而张昌则打着征南军司的旗号在江夏大肆募兵,不到一个月,张昌的部众已膨胀至六千余人。

  至此,司马歆便正式向朝廷上表,声称江夏有蛮贼作乱,扰民一方,为荆州百姓计,请求先平定蛮乱,而后再率部西迁。与此同时,他表示自己虽暂不会入蜀,但依旧将听从朝廷号令,向蜀中发兵平叛。

首节上一节289/302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