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再次恢复了平静。
而童贯的魂魄,已经彻底瘫软在地,抖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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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生所犯之恶,如今被赤裸裸地摆在眼前,让他连最后一丝狡辩的勇气,都彻底消失了。
陆少游看着他,神情依旧淡漠。
“孽镜台前,罪孽已明。”
“邀月。”
“在。”
“宣判吧。”
邀月躬身领命,随即转身,面向童贯的魂魄。
她举起手中的赏善笔,清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响彻整个后院。
“罪魂童贯,祸国殃民,罪孽深重。”
“本官,奉玄天真君法旨,判决如下!”
“第一,押入‘剥皮地狱’,日夜承受其生前,所有受其荼毒之人,所受之苦楚!刑期,三千年!”
话音落下。
地面之上,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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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身穿黑色甲胄,手持铁链钢叉,面目狰狞的阴兵,从裂缝中缓缓爬出。
他们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阴煞之气。
这是陆少游,用神力与香火,点化出的第一批阴兵!
两名阴兵,一左一右,架起童贯的魂魄,就要将他拖入地缝之中。
“不!饶命!真君饶命啊!”
童贯发出了最后的,绝望的哀嚎。
然而,一切,都已注定。
他的魂魄,被两个阴兵,毫不留情地,拖入了那深不见底的裂缝。
裂缝,缓缓合拢。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硫磺气息。
玄天山,山道。
这条由青石板铺就的山路,并不算长,也不算陡峭。
对于寻常人来说,一炷香的时间,便足以走完。
可对于耶律宗真和他麾下那二百九十名皮室军来说。
这,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赎罪之路。
三步一叩首。
每一个动作,都必须标准,虔诚。
额头,要与坚硬冰冷的石阶,来一次亲密的接触。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起初,这些纵横草原,视荣耀猛于生命的契丹勇士,心中还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
随着额头上的皮肤,从红肿,到破裂,再到血肉模糊。
随着膝盖骨,在一次次的跪拜中,仿佛要被磨平。
他们心中的那点骄傲,早已被肉体上无休止的痛苦,和精神上无边际的恐惧,消磨得一干二净门.
第一百六十九章 蝼蚁叩首终上山
耶律宗真这位大辽的北院大王,此刻的模样,最为凄惨。
他身披的紫貂大氅,早已在不断的跪拜中,变得褴褛不堪,沾满了尘土和血污。
他那张刚毅的面庞,此刻肿得像个猪头。
额头上,更是血肉模糊一片,连骨头都隐约可见。
每磕一次头,那锥心刺骨的疼痛,都让他浑身剧颤。
可他不敢停。
他甚至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因为他知道,山顶之上,有一双眼睛,正漠然地注视着他们.
那不是人的眼睛。
是神的眼睛。
在神的面前,任何偷奸耍滑,任何心存侥幸,都是一种愚蠢的,自寻死路的行为。
他只能跪。
只能磕头。
用最卑微的姿态,去祈求那渺茫的,一线生机。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缓缓流逝。
从日上三竿,到夕阳西下。
当最后一缕残阳,即将隐没于西山之后。
耶律宗真,终于叩完了最后一个头。
他抬起那张已经看不出人形的脸,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那座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的道观大门。
耶律宗真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双腿,早已“零五零”麻木,失去了知觉。
每动一下,都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骨髓里穿刺。
他身后的那些皮室军,情况也与他相差无几。
一个个磕头磕的满脸鲜血,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他们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完了最后几步台阶。
耶律宗真强忍着剧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他的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火,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声。
他想跪下。
可他的膝盖,已经不允许他做出这个动作。
他只能用尽全力,弯下自己那早已不再挺拔的腰杆。
“扑通!”
一个皮室军骑士,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翻,直挺挺地昏死了过去。
紧接着。
“扑通!”“扑通!”
一个又一个的皮室军,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早已达到了极限。
此刻,那根一直吊着他们的弦一松。
便再也无法支撑。
转瞬之间。
还能站着的,便只剩下了耶律宗真,以及寥寥数名意志力最为顽强的亲卫。
耶律宗真看着满地昏死的同伴,心中一片悲凉。
他深吸一口气,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在几名亲卫的搀扶下,迈步走进了那座,让他付出了所有尊严的山门。
穿过山门,是一片不大的广场。
广场之后,便是一座古朴的道观主殿。
道观的样式,很普通。
甚至可以说,有些陈旧。
丝毫没有耶律宗真想象中,神仙居所该有的金碧辉煌,仙气缭绕。
然而,当他踏入主殿的瞬间。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渊深,仿佛与整个天地都融为一体的威压,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
在这股威压面前。
山脚下,邀月那代天刑罚的神威,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他感觉,自己不是走进了一座大殿。
而是走进了一片,由神明掌控的,独立于天地之外的,领域!
在这里,神,就是唯一的法则。
唯一的,主宰!
耶律宗真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扑通!”一声。
他重重地,跪倒在了大殿中央。
他身后的那几名亲卫,也紧跟着跪了下来,将头颅,死死地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耶律宗真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缓缓抬起头,望向大殿的尽头。
在那里。
一道身影,正静静地,端坐于一张由整块玄玉雕琢而成的神座之上。
那是一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