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相持不下的阿瓦王朝和白古王朝几乎同时宣告亡国。
而眼下,那支可怕的大明军队,盯上了他们安南。
“报!顺化……顺化城破!大明天策军长驱直入,城已易帜!”传令兵几乎是滚爬着扑入殿内,声音嘶哑尖锐,带着哭腔,最后一个字喊出,人已瘫软在地,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
“报!清化……清化城守将……阵……阵亡!一万四千名将士血洒清化城,泣血求援!”又一个浑身浴血的斥候踉跄闯入,扑倒在地,盔甲缝隙里渗出的鲜血在光洁的金砖上迅速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报!天策军前锋……已过安!沿途……沿途诸堡……望风而降!”第三道急报如同催命的丧钟,彻底击垮了殿内安南国主和安南百官最后一丝侥幸。
“哐当!”一只描金御盏从安南国主黎维昌颤抖的手中滑落,摔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应声碎裂,温热的茶水泼溅开来,濡湿了他明黄色的龙袍下摆。
他浑然不觉,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濒临崩溃的惊惶,声音嘶哑地对着阶下同样面无人色的群臣吼道:“十三城!足足六万多我安南大好儿郎,一夜!仅仅一夜!他们……他们连破十三城,屠我安南儿郎数万。”
“这样的战报,朕怎么看都觉得荒唐!”
“我安南的血性儿郎呢?我安南的雄关呢?!”
雄关?
殿内群臣,面面相觑。
他们安南有那个玩意吗?
至于安南的血性儿郎?自然是有的。
自古而今,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都是一等一的死法。
但,架不住大明来势汹汹啊!
阶下,一位须发皆白、身披残破甲胄的老将挣扎着出列。
他是安南唯一一个历经过数代,清楚的知晓大明可怕的将领。
他重重跪倒,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声音因恐惧和悲痛而剧烈地颤抖,“陛下……非将士不勇,非我安南无血性儿郎!实在是,那大明的军队……那根本不是人间的军队!”
“进犯我安南的大明军队……他们每一个人都批了甲不说,各个刀枪不入,都如穿金甲,箭射不透!”
“我们的刀枪砍在他们身上,就像砍在万锻精钢上,火星四溅,连道白印都留不下!可他们的刀……他们的刀……”老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绝望,“快得根本看不见!一刀下去,连人带甲,像劈柴一样……就……就碎了!”
安南老将的眼泪纵横,痛苦的以头抢地,仿佛要将心酸和恐惧都发泄出来:“陛下,他们是金刚境,到那个境界肉身横练,若铜浇铁铸。”
“三万金刚境!”
“整整三万金刚境!”
“他们……根本不需要攻城,脚步一点就能凭空拔地而起数十丈!一步就跨过护城河,一跃就上了城墙!我们的城……我们的城墙,在他们面前……跟纸糊的没两样啊!”说到最后,老将已是泣不成声,整个人匍匐在地,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三万金刚境?三万……”黎维昌失魂落魄地喃喃重复着,身体晃了晃,若非身后内侍眼疾手快扶住,几乎瘫倒在御座上。
身为安南国主,黎维昌自然清楚武道境界划分。
武夫九品,金刚,指玄,天象。
安南不过弹丸之地,武道虽有流传,却远不如隔壁的大明和周遭列国。
金刚境在安南武林中便已是绝顶,高来高去,甚至连他这个皇帝的面子和安南朝廷的面子都可以不给!
整个安南,倾尽国力,又能找出几个?十个?二十个?顶天了!
可现在,大明派来的这支军队,整整三万人,人人皆是金刚境!
三万绝世高手组成的军队?
这样的念头划过心间,令黎维昌和整个安南百官都如坠冰窟,恐惧顺着脊椎一路窜上他们的天灵盖,令他们遍体生寒,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第374章 真正的噩耗,永世称臣,岁岁纳贡?
安南朝堂,有老臣颤抖着发声问道:
“李老将军,三万金刚境,我……我安南举国之力,可能胜之?”
“无法!”
跪伏在地的安南老将,垂泪摇头:“金刚境,号称肉身横练若金刚,举手投足具有千钧之力,能生死虎豹,迅猛犹胜猛虎十倍,一人可以抵百甲士兵。”
“三万金刚境组成的军队。”
“我安南就算破釜沉舟,举国一战,可能凑出百万大军?”
“可能凑出百万甲胄?”
安南偏处一隅,不是很明白金刚境的强大,李老将军年轻时便是一个活生生的金刚境武夫,又岂会不知?
几十个金刚境不足为虑。
几百个金刚境,安南若是破釜沉舟,真的举国一战,也并非没有丝毫胜算。
可三万金刚境。
那不是相当于三十万最精锐的大军,而是等同于三百万大军压境。
安南,如何能挡?
绝望,在清凉殿内蔓延。
能够站在朝堂上的,又有多少傻子呢?
他们明白……
安南亡国,就在眼前了。
“而且……”
李老将军的声音,如杜鹃啼血,带着挥不去的绝望凄凉:“根据前线战报,那一支三万金刚境组成的天策军,为首的将领,疑似……陆地神仙境界。”
“其同行的近卫营,中军大营,更有能踏空而行,举手投足改变天地气象的天象大宗师!”
“人数……”
“不下百人!”
若说三万金刚境给安南带来的是深沉的绝望。
那么,李老将军后面这一番话,就宛若打开了一个深渊豁口,令所有人都跌入其中,只能眼睁睁看着绝望和恐惧将自己彻底淹没。
“百位天象大宗师??”
“不可能,李老将军,就算是大明南北武榜,那什么百晓生罗列的兵器谱上的高手,加起来也不可能有百位天象大宗师。”
“他们……大明攻打我安南,怎可能遣派一尊陆地神仙为将,百位天象大宗师辅佐中军?”
“荒唐,荒谬。”
朝堂上,黎维昌疯狂咆哮,声音带着颤音和一丝听者动容的哭音。
百位天象大宗师啊!
他们安南这百年间诞生的天象大宗师才不过区区三人,每一个都举足轻重,甚至能和黎维昌这位安南国主平起平坐。
天象大宗师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安南朝堂的百官更清楚。
当年成化犁廷时,草原上有天象大宗师逃遁路过安南,一人独创皇宫,强行轰开皇宫内帑,夺走了一大笔钱财。
数十年前,大明有高手南下,一人一剑杀穿安南,数万大军围困也轻松突围而去。
十三年前,一个名为朱无视的大明王侯,不知从哪儿听得谣传,误以为天香国覆灭,安南得到了天香豆蔻,扛着一座小山扣关,威逼安南皇室交出天香豆蔻时。
安南又一次明白一尊天象大宗师,对于他们这种撮尔小国有多大的威胁。
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近年来安南皇室努力拉拢高手,甚至供奉了一个安南本土的天象大宗师,一个由海外而来的天象大宗师,自以为不会再受那等屈辱时。
徐长海率领三万苍云军,如入无人之境般,一夜连破十三城,不日就要兵临城下,顺便还带着他们高山仰止的百位天象大宗师踏境而来。
这一瞬间,巨大的恐惧彻底淹没了安南国上下。
什么王图霸业,什么国祚尊严,在这灭顶的力量面前,都成了最可笑、最不堪一击的泡影!
“安南可以亡,大不了重演当年旧事。”
“向大明称臣纳贡。”
“再复交趾布政使司而已。”
黎维昌心思电转,降而复叛的事情,安南又不是第一次。本来他们也才脱离大明真正自立没有多久,重新投入大明怀抱,也不是多难以令人接受的事情。
只要他黎家血脉不绝。
投降!
对黎维昌并不是什么耻辱的决定。
“对,降……”黎维昌的嘴唇剧烈哆嗦着,“拟……拟降表!快!快拟降表!!”
他猛地从御座上弹起,状若疯癫,指着殿中文臣,嘶吼道,“立即遣使,告诉大明,告诉那一支大明军队,安南……安南愿复交承宣布政使司!永世……永世称臣!岁岁纳贡,绝无二心。”
“快!快去啊!!”
……
安南,升龙皇城外。
朱剑秋望着这座远比不上大明两京半分的皇城,眼中古井无波。
“军师。”
“安南国主献出降表,愿对大明永世称臣,岁岁纳贡。”
一名天策将士来报,将降表递到朱剑秋的面前。
朱剑秋接过降表,只是随意的看了几眼,便命身边的天策将士收好,“我们攻城前他能献降,如今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他举国降之?何来的国?”
“况且……”
“这不是他们献降,是玄甲秘卫为我们铺好的路。”
朱剑秋嗤笑一声,策马朝着升龙皇城而去,身后天策旗帜飘扬,数千天策将士气势如虹的跟了上去。
皇城内,安南国主黎维昌,脱去了象征至高权力的明黄龙袍,只穿着一身素白麻衣,披散着头发,裸露着上身,口中衔着一方素白的玉璧。
他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跪在冰冷的石地最前方,头颅深深埋下,几乎触到地面。
在他身后,王后、王子、公主以及满朝文武重臣,皆除去冠冕,穿着最简朴的素服,以最卑微的姿态跪伏着,黑压压一片,无人敢抬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绝望和屈辱的气息。
踏!踏!踏!
马蹄声响起,由远及近。
朱剑秋注视着面前安南国主和安南国群臣,眼神中古井无波,“安南国主黎维昌?”
黎维昌用尽全身力气,将口中衔着的玉璧向前吐出,额头重重地、一次又一次地磕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口中发出泣血般的哀鸣:“罪臣黎维昌……率……率安南阖国臣民……乞降!”
“愿……愿复交承宣布政使司……永为大明藩篱,永世称臣,岁岁纳贡,绝无二心!乞……乞上国天军,开恩!开恩呐!!”
黎维昌涕泪横流。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臣服大明,献上降表了。
结果他的旨意还未出皇宫,就被一群身份神秘的高手冲进皇宫大杀,所有禁军犹如风中落叶一触即碎,安南供奉的两个天象大宗师,一个照面没有走过,一个被杀,一个被废。
短短不到两个时辰。
安南皇宫,包括整座升龙皇城就已然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