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瘦马。”
“恐怕逼良为娼的事比比皆是吧？”
朱缙振闭目沉思，考虑要不要取缔或让这个行业彻底消失。
从秘卫的情报，以及刚才徐玉的汇报，朱缙振能够清楚的‘看见’一条利益巨大的灰色产业链遍及大明。
但大明虽然国力繁盛，挣扎在温饱线甚至是活不下去的百姓依旧比比皆是，数不胜数，老百姓家中若是生了个男孩，还可以顶起家中的农活，帮忙耕作。若是生的女儿，在他们心中用处则没有那么大。
重男轻女的观念在这个时代根深蒂固。
取缔甚至打消扬州瘦马这个灰色行业自然是简单。
可朱缙振也不得不承认，扬州瘦马这个行业，有时候却能给那些活不下去的女子一条卑微的生路。
虽然与被迫害的女子相比，靠着被牙婆选中，或者被逼良为娼活下去的女子，估计一百比一的比例都没有。
而‘瘦马’听着文雅，其实就是见不得光的人口贩卖，让深陷桎梏的女子没有一点翻身之地。
而人口贩卖，朱缙振的态度只有一个。
杀！
“忆眉，让秘卫们查一查，江南，不，是整个大明的养瘦马，有多少势力参与进去了。”朱缙振平淡的吩咐，听不出丝毫喜怒，仿佛只是一时兴起的关注。
但是燕忆眉和徐玉，马佑，沈冰等熟知朱缙振的人，却知道越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朱缙振，才更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看来，又有些人要遭了。”
徐玉和马佑等人对视一眼，尽看到对方眼底的笑意。
沈冰唇角更是止不住的上扬。
他身为兰州知府，知晓这些腌时，也是愤怒不已。怎奈自己人微言轻，也管不到兰州以外的地方。
若是自家殿下出手，那就相当于将来的大明律法铁条。
谁敢触之，唯有一死。
“是，末将遵命。”
燕忆眉点点头，退到一旁。
朱缙振将手上的秘卫情报扔到桌上，
“金银装箱，运送部分回兰州。”
“另外一部分随军北上，到时候正好充盈国库。”
“徐长海，杨清义和李承恩，忘情那边，也是如此处置。少部分送回兰州府，其他的金银装箱，准备运回京城。”
到此时，朱缙振也懒得再假惺惺的说什么他只是靖难，不是为了皇帝的位置去了。
长孙忘情率领的苍云铁骑都已经打过宁武关。
朱缙振率领的这部分苍云和天策也已兵进大同，大半大明俱在他的掌控之中，说朱缙振不想当皇帝，现在就算是三岁稚童都不信。
“是殿下。”
“那些查抄的店铺、房契、地契等换成金银收回。”
朱缙振心里冒出一个疯狂的钓鱼计划，但还是被他强行摁了下去，否则他要是让秘卫一边出售那些店铺、房契、地契和各家产业一边钓鱼，将那些肥得流油的富商巨贾骗进来杀。
不需要多久，他手上能得到的金银至少再翻十番。
但，那样做的话，不走漏风声还好，要是走漏风声，他朱缙振的名字估计得臭大街。
“啧，万三千，江南花家，似乎会是合格的白手套？”
“不行就日月神教？”
朱缙振念头转动，最终还是将那小家子气的阴险算计给压了下去，等他坐上皇位，就能大刀阔斧的改革大明。
土地，是他的。
天下财富，也是他的。
根本不需要使用这些阴诡伎俩。
……
大明京城。
乾清宫。
朱厚照虽然被软禁，但他的待遇比起朱无视、杨延和跟李东阳等人明显要好得多，虽不得自由，但要什么还是有什么。
每天还能去朱无视跟杨廷和等人瑟一下。
顺便告诉一下他们，朱缙振的靖难军走到哪里，距离他们的死期还有多远等等。
疯狂跳脸输出。
气得朱无视好几次想要一巴掌拍死这个小皇帝。
杨廷和等人也是吹胡子瞪眼。
坐镇京都的杨宁将这些情况尽收眼底，也不阻止，就当是每天打发无聊时间的戏码，看的是津津有味，还特意让人不要阻拦外面的情报进入京城。
“陛下，天津卫、大同急报。”
一名小太监闯入乾清宫，手上捧着一封火漆封函，跑进大殿后，跪地道：“陛下，大同府八百里加急，守将李怀民率军浴血奋战半个时辰，无力阻挡肃王府的靖难铁骑，目前大同府已被攻破。”
“天津卫竭力抵抗，仍旧不敌，目前已被苍云统帅长孙忘情接管。”
听到大同府城破，天津卫被镇压的消息，朱厚照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外，倒是没有太大动容。从朱缙振奉天靖难那一天开始，他每天听到的都是差不多的奏报和八百里加急的求援。
反而是乾清宫内的朱无视，云罗郡主，太后，杨延和，李东阳等人大惊失色。
宁武关告破，太原易主才过去不到两日。
真定府，河间府相继被苍云铁骑踏破，转眼间天津卫也已经陷落。
大同府也被肃王带兵占领。
前者距离京城不过两百多里，后者距离稍远也不过六百里，按照朱缙振的速度，最快三天，最迟不会超过五天，一定就能兵临城下。
也就是说……
距离大明易主，他们的死期，也还剩最多五天时间？
“皇叔，老师，阁老，三位怎的满脸愁容？彼时内阁协同六部，威逼于朕，指鹿为马时是何等威风，何等意气风发？”朱厚照拿到奏折后，第一时间脚步轻快的来到三人面前，一脸讥笑：“现在怎么不笑了？”
“是笑不出来吗？”
“要不，朕给你们笑一个？”
朱厚照说到做到，真的对朱无视几人露出一个满是嘲讽的笑脸。
“皇兄这是，被逼疯了？”云罗郡主露出担忧之色。
朱无视气得浑身发抖，冷哼道：“陛下又能得意到几时，等肃王兵临城下，马踏京都，你与我们何尝不是一样的结局？”
“哦？”
“真的吗？”
朱厚照闻言，不见惊惧，反而露出意味深长的诡笑。
第273章 皇帝死了，关我朱寿何事？
朱厚照一番话，令在场之人无不色变。
朱无视更是眉头深锁，心中暗道：“难不成，事情还有转机？不，应该是皇帝和肃王达成了什么约定？”
“可不对啊！”
“当日，肃王可是明明白白的说过，为了遏制文官集团，为了扫清内阁，杜绝将来大明皇帝再有如他们一般的意外，准备将皇帝作为牺牲的弃子。”
“皇帝若不死，肃王如何整肃朝纲？”
朱无视满心不解，难不成是朱厚照在故弄玄虚？
可朱厚照的表情不似有假。
这反倒是让朱无视有些糊涂了。
倒是李东阳，一下子猜到了原因，喟然长叹：“皇帝可死，朱寿大将军可活？陛下，不知老臣所猜，可对？”
闻言，朱无视和杨延和，以及几个阁老都身躯狂震。
连太后和云罗郡主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然也！”
朱厚照唇角疯狂上扬，对李东阳露出赞赏之色：“皇叔连同内阁六部，指鹿为马，妄图颠倒乾坤，窃取神器，肃王以此为由，奉天靖难，结局已是注定。”
“朕，要死。”
“你们，也不例外。”
“但……”
朱厚照说到这，脸上那高兴的笑容再也克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正德皇帝死了，关我镇国公，威武大将军朱寿何事？”
前面几天朱厚照一直提心吊胆，忧心忡忡。
毕竟他还年轻，还有大好年华和未来，本身对于皇帝的渴望就不是那么大，朱缙振横空出世，见识过肃王府的可怕后，朱厚照对皇帝的热忱就更加消退。
只不过形势比人强，他身为皇帝，是肃王朱缙振要登上皇位首当其冲需要解决的人。
但令朱厚照没有想到的是，事情竟然峰回路转，迎来转机。
“可是皇兄，威武大将军朱寿，不就是你的别名吗？”云罗郡主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什么叫正德皇帝会死，他朱寿不会死？
不都是一个人吗？
“皇帝会死于内阁阴谋，从而引发后续一系列在肃王控制下，他想要完成的事。而皇帝死后，朱厚照自然也就不存在了，还活着的只有宣府、大同总兵朱寿。”朱无视面色阴沉如水，他做梦也想不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变，对朱缙振却也由衷的感到佩服。
“他奉天靖难为名，却还能容得下你继续活下去。”
“此等容人之量，本王自愧弗如。但我还有一个疑问，他就不怕你将来倒戈一击？以皇帝正统的名义，动摇他的统治？”
“啪啪啪！”
朱厚照轻快的鼓掌，大笑道：“皇叔果然是聪明绝顶，一下就想通事情的关键。但有一点你错了。”
“错在哪里？”朱无视皱眉反问。
“错在……”朱厚照停顿了一下后，自嘲一笑：“肃王根本就不担心我会对他造成威胁，数日前我手握大明江山，身为天子，尚能让你们颠倒黑白，指鹿为马，逼宫篡位。皇叔觉得肃王会在乎一个他甚至都懒得正眼相看的人的威胁？”
这话，既是嘲讽朱无视和杨延和等人，也是在自嘲。
朱缙振连朱无视和内阁都不放在眼里，更遑论一个几乎沦落到成为傀儡，被随意决定真假生死的所谓皇帝？
威胁？
对朱缙振？
那简直是天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