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面露喜色,边感谢边退出了雅座。
拉里不再废话,拿着小银勺开始一口一口吃着冰激凌,感受香甜的舒爽沁透心田。
忽然,一个身穿保暖棉衬衣红头发的小孩子慢慢走了过来,踮脚扒在桌边,流着口水看拉里很带劲的吃着冰激凌。
拉里一怔,问,“你想吃吗?”
红头发小孩看了看冰激凌,对拉里重重点点头。
第66章 冰与火之歌
拉里看着小孩,眨巴眨巴眼睛,还是从餐碟里再取出一柄银汤匙,递给了这看起来只有三岁多点的小孩子,又把自己的冰激凌往桌边推了推。
毕竟,拉里做不到看着一个小孩子眼巴巴的想吃一口,但自己却无动于衷。
小孩子探手取过小银勺,又探出手臂把银勺朝冰激凌狠狠戳去,随后挖下了一大汤匙冰激凌。
不过他的动作太大了,差点倒翻雕花玻璃盏,拉里急忙扶住玻璃碗不让冰激凌打翻。
这个三岁的小朋友可不管这些,而是自顾自的啊呜一口将冰激凌放在嘴里。
冰激凌的冰凉让他瞬间拧起了眉头浑身战栗,但转瞬之间,里面蕴藏的香甜又让他展颜微笑,小朋友搓动嘴唇感觉到香甜的冰凉逐渐化在嘴里,只剩一丝丝奶味的香甜,转头对拉里笑着说,
“好吃!!”
拉里有点无奈,把冰激凌杯又往前推了推,一手死死按住玻璃杯底座防止倾倒,微笑着对小孩说,“那就再吃点。”
三岁的小朋友哪知道什么客气,听拉里这么说,忙又踮着脚挖了一勺,同样放在嘴里。
此刻,包厢外传出脚步声,一个沉稳的声音提高了音量,“约瑟夫,你在哪里?你又跑哪里去了?”
拉里估摸着,这就是大人发现小孩偷跑出来了,但那三岁小孩浑不在意,还是在边颤抖边品尝冰激凌。
“约瑟夫?你在哪里?”门外那人提高了音量,并且脚步声开始移动。
拉里忙提高了声音,“先生,如果您在找一个三岁的孩子的话,他在这里!”
门外声音一顿,一人随即进入了拉里的包厢。
这人身材高大、眼睛明亮,上唇留着漂亮的胡子,身穿量身裁剪的燕尾服,胸口的花边衬衣雪白明亮,手里还拿着一根刚刚点燃不久的雪茄。
尤其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人一头漂亮的红发梳的整整齐齐。
波士顿这里的凯尔特人很多,苏格兰、爱尔兰来的都有,罗根就是偏黄的红头发,这并不罕见。
但这人不同,这人的红头发猩红,头发颜色还很明亮,这让拉里不自觉就想起前世看《冰与火之歌》,整天嘲讽主角“啥玩意都不懂”的那个女野人耶哥蕊特的同款头发。
红头发男人先是看了看自己孩子,又看看拉里,脸上露出个歉意的微笑,“哦,小约瑟夫总是这样不声不响的跑出来,打扰到您用餐了,我很抱歉。”
拉里露出他标志性的谦和微笑,“您无须如此客气,我只担心一点,小孩子吃太多凉的是否会喉咙疼。”
红头发的男人笑了笑,摆摆手道,“那倒无所谓,我们是凯尔特人,如果不能习惯冰雪,又怎么能叫凯尔特人呢?”
两人相对露出笑容。
此刻,侍者已经把拉里要的其它两杯冰激凌端了上来,另外,另有侍者将第一份冰激凌配菜蛤蜊浓汤也端了上来。
等侍者走后,红头发男人将雪茄咬在嘴里,从怀里的皮包里掏出10美元的票子。
“感谢您请我的孩子吃冰激凌,我打算为我孩子的鲁莽打扰您的用餐付出一点包含歉意的费用。”
拉里却没有接那张10美元。
开玩笑,现在的拉里是能看得上那10美元的人吗?
拉里站起身来,微笑回应道,“我听说体面的绅士间是不愿意互相付钱的,他们更喜欢交换,我虽然年纪不够大,但也觉得您无须为小孩子吃东西而付钱,如果您真觉得应该的话,那么给我根雪茄,这就不就行了?”
红头发男人一怔,脸上浮现出笑容,忙将那有些鲁莽的10美元塞回口袋,又从燕尾服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一根裹着玻璃纸保湿的雪茄。
“您的提议非常好,那就一起来享受一段雪茄时光吧。”
拉里眼角看了看冰激凌,干脆邀请红头发的男人也坐在高背椅上,也尝一尝冰激凌。
红头发男人欣然应允,并将雪茄递给拉里,又从口袋里取出雪茄专用火柴和雪茄剪来。
能看的出来,这位红头发男人并不是单纯的老钱贵族,而是一个性格豪爽的性情中人,面对拉里的邀请,丝毫不矫情。
拉里拆掉雪茄的玻璃纸,看见茄衣是深褐色的,撒发着可可与皮革的香气。
之前华莱士教过拉里怎么识别雪茄,拉里一看这茄衣、这紧搓雪茄的手法,就知道这绝非康涅狄格州的国产雪茄,而是正宗的古巴雪茄。随后,拉里将雪茄放在鼻端嗅了嗅,夸赞道,
“非常棒的古巴雪茄,如果不是蒙特克里斯托,那么就是帕特加斯。”
红发男人笑了,点头道,“是帕特加斯!嗯,同道中人。”
随后,他帮拉里剪掉了雪茄头,点上了雪茄,两人一边抽雪茄、一边吃冰激凌,一口冰凉,一口灼热,享受这平常难以遇到的冰与火的反复捶打。
红发男人不是很健谈,但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谈到拉里工作的时候,拉里说,我在潘恩韦伯证券公司工作,随后那男人也笑了,说你们公司对面的酒吧就是我开的。
拉里有点恍惚,顿了一顿才想起自己公司对面是有个棕色大门的酒吧,不过他一次也没进去过。
两人吃完了冰激凌,小朋友也吃完了他那半份。
红头发男人跟拉里挥手告别,拉着孩子回到了18号包厢,不过没过两分钟,这男人咬着半只雪茄,又拿着一个桃花心木保湿盒,里面装着五支雪茄,笑着塞到了拉里怀里。
拉里忙说,“您太客气了,只是一杯冰激凌而已。”
“兄弟,拿着,别客气,我觉得您这种冰激凌配合雪茄的吃法,更有价值。”红头男人取下雪茄,朝拉里笑笑告别。
等吃完蛤蜊浓汤,从联合牡蛎屋出来的时候,拉里腋下夹着那盒雪茄,却忽然想到还不知道那红头发男人的名字呢?
不过,拉里转念一想,萍水相逢,能一起聊聊天、抽根烟、吃点冰激凌已经算是缘分了。
不需要知道什么名字。
与此同时,联合牡蛎屋的二层18号桌,一头红发的父亲正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他又给孩子要了一份冰激凌,但这孩子竟然完全不在乎冰冷,依旧一勺一勺的边吃边笑,
红发男人揉了揉孩子的一蓬乱发,慈爱的笑道,“你会是个勇敢的小家伙的,约瑟夫帕特里克肯尼迪。”
第67章 拉里学坏了
拉里晚上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感觉自己学坏了,因为他喜欢上了雪茄的味道。
此时的美国,还没有公共场合禁烟禁酒的各种规则,所以男人们在街上抽烟的非常多,而这其中70%都是雪茄,少部分是鼻烟、莫合烟和刚出现不久的卷烟。
从雪茄被大众所熟知的那一天起,古巴雪茄就是最好雪茄的代名词。
拉里之前跟着华莱士先生抽第一支雪茄的时候,就是古巴雪茄。等拉里学会在口腔里仔细分辨雪茄烟雾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香味时,那时拉里就已经觉得抽雪茄是种非常舒服的体验了。
可这次在联合牡蛎屋的偶遇,拉里感觉到这位陌生红发男人给的雪茄更加醇厚、更加带劲。
尤其是距离自己早晨躲在浴盆里睡觉还不过18个小时的现在,抽一口雪茄,能让拉里将心情调整到更好的状态。
拉里前世听到过一个说法,说年轻人不喜欢喝酒、抽烟,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真正遇到,生活的压力让他们睡不着觉的时候。
酒精和烟草,从来就不只是让人休闲的,而应该是让人排解压力的。
拉里现在压力就特别大,每每想到自己不到15岁的年纪就积攒了1万美元以上的财富,拉里就会感觉到压力山大。
所以他今天晚上疯狂的爱上了雪茄。
之前在联合牡蛎屋的那根雪茄,他在回来的出租马车上就吸光了。
回到家里后,拉里先把白天成衣店里送来的衣服都摆放到衣橱里,然后又把卡梅尔送来的新床单铺好。尽管他今天走了那么多路,腿脚非常酸痛,但他也没有睡觉,而是一人走到阳台上,敞开军呢大衣,掏出红发男人给的那盒雪茄。
桃花心木保湿雪茄盒,是一种额外的包装,是富裕人群为了存放雪茄的专门定制品。
拉里从里面抽出一只雪茄,拨开了外包装的玻璃纸,然后将那根雪茄放在鼻子底下深吸一口气,马上就闻到了熟悉的可可芬芳。
拉里从兜里摸出一盒火柴,这还是在哈特福德的酒店里顺手拿的,上面还刻着橄榄枝酒店的名字。
刚想点烟,拉里发现自己少了一件东西,竟然没有雪茄剪……
可现在天气已经晚了,即使是后湾区,也没有地方能在晚上买到雪茄剪。
不过这难不倒拉里,他一口咬掉雪茄头,呸的一声将小半截烟头吐到楼下,用从联合牡蛎屋带出的牙签在雪茄屁股上扎个眼,随即划着火柴点雪茄。
不过问题又来了,普通火柴点雪茄简直太费劲了,拉里索性抽出十几根火柴,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奢侈的把一把火柴都划着,这才顺利的点着了雪茄。
拉里深深吸上一口……这特么第一口真是带劲啊!
感觉自己都快看见太奶了。
此刻,寒风轻抚、四下寂静,触目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整齐的漂亮的红顶房屋和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
抬头再看,上弦月正在把银色的纱幔轻轻笼罩在海洋和陆地的每一寸土地。
拉里咬着的雪茄一会儿亮,一会儿灭,就仿佛是另一种更深沉的呼吸一样。
这让拉里感觉到遗忘俗世的那种静谧,嗯,超级解压。
但不过只是再吸了半根雪茄,拉里就醉了,头晕目眩,随即他弹飞剩下的半截雪茄,跌跌撞撞走回卧室,随意的脱掉衣服,滚进厚厚的棉被之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起来,冬日的太阳已经升上天空,暖暖的阳光充满房间,拉里坐起身来伸个懒腰,觉得自己睡的非常好。
哎,没有在长夜抽雪茄抽到醉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拉里起床直奔沐浴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然后坐到床边,开始穿衣服。
今天是周日,但他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去哪里那就是渔港北端的暗巷,找意大利人买雪茄。
此时正值古巴独立战争时期,大量的古巴雪茄匠人移民美国。这些珍贵的手工雪茄商人分布在从纽约到芝加哥的所有富人聚集的城市,波士顿作为目前除纽约外美国东海岸最大的城市,自然也有很多雪茄匠人进驻。
来波士顿的雪茄匠人,纷纷涌入渔港北端的移民聚居区,并且迅速跟擅长手工业的意大利人形成了产业联盟。
此时,拉里想要在波士顿寻找到最正宗的古巴雪茄,非得去暗巷不可。
拉里想到之前在暗巷找K先生买枪时候的情景,不自觉嘴角扯出个微笑。
把衬衫、裤子都穿好,拉里赤着脚站在地上,开始整理皮夹子,看自己还有多少钱可供消费。
他目前身上这些钱,都是在哈特福德对赌行里,第一买奥马哈股票赚到的。
那次他赚了3290美元,并且把2500美元存入了雷丁股票公司自己的账户,随后,拉里又在第二次买雷丁公司的时候“打窝”花了70美元,然后用200美元买了200股。
这200股随着那6249.5美元的利润一起又存到了雷丁公司。
后来再有火车票、住旅馆、以及买衣服吃冰激凌等七七八八的消费,目前拉里已经只剩下346.25美元了。
这好像是自己最近两个月身上钱最少的一次。
当然,拉里在保险柜里还存着1200美元,但根本用不着,拉里觉得自己兜里这346.25美元已经足够买雪茄和相关用品了。
清点完现金,拉里将钱一股脑的都塞进钱夹里,顺手把之前放在里面的马可给的银十字架取出来,挂在脖子里。
刚准备合上钱夹时,暗格里凸出折叠过白纸的一角。
拉里脸上露出疑惑,他不记得自己钱包还有纸张了,而且还被自己叠的如此整齐……
打开一看,拉里苦笑一声。
这是之前在哈特福德那个对赌行里,逼迫前台经理签下的“欠款单”,上面写着对赌行欠拉里2125.5美元的应付账款。
这玩意是个死账,自己根本不可能再次踏入那家对赌行!
拉里之前逼迫前台经理让他写欠条,其实是以退为进之计。为了不让对赌行的人看出他的底细,故意在已经拿到6000多美元的利润之后,还要求他们把剩下的欠款写成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