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朝堂上这一个月也是风起云涌,先是宋墨顺利完成裁军,表面上裁掉了八万定国军,实际上这里面有五万人隐姓埋名,藏在了京城附近,这些都是绝对忠诚于蒋梅荪的老兵,符合朝廷留下青壮的裁军政策,这也是秦浩跟宋墨之间心照不宣的交易。
自从看到朱建深对待蒋梅荪被杀的态度后,宋墨就对皇权彻底失去了信心,什么忠君爱国,对于他来说,舅舅是他这辈子最崇敬的人,他一定要为舅舅的死讨个公道,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由于宋墨裁军有功,朱建深也念及蒋梅荪的情谊,将宋墨任命成为金吾卫指挥使,负责拱卫皇城安危。
这一决定立即引起了朝堂不少官员的反对,主要是庆王一党。
金吾卫指挥使这个位置太重要了,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朱建深已经下定决心要传位给太子,庆王合法继承皇位的路已经被堵死,唯一能走的就是兵变这条路。
要是金吾卫能够换成自己人,或者是能够被收买的人,庆王造反的几率就要大许多。
恰巧宋墨既不是庆王自己人,又不是一个能够轻易收买的人。
然而,朱建深这么做的用意就是为了给太子继位铺路,狠狠驳斥了反对的大臣。
儿子宋墨身居高位,英国公宋宜春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眼神里反倒闪过一丝阴霾。
就在秦浩跟窦昭前往封地就藩的前一天,英国公府出了大事,英国公夫人也就是前定国公蒋梅荪的妹妹蒋惠荪突然病逝。
宋墨连夜赶回家奔丧,结果当晚却跟一个丫鬟有染,英国公宋宜春上奏,指责宋墨在生母丧期与丫鬟行苟且之事,有违人伦孝道,请求剥夺宋墨英国公世子的头衔。
这件事很快就闹得家喻户晓,朱建深也不得不谨慎处理,只能先将宋墨收监,派人彻查此事。
窦昭疑惑的对秦浩道:“宋墨不像是能做出这样事的人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英国公宋宜春文不成武不就,当初是娶了蒋惠荪才得以继承爵位,表面上看起来二人琴瑟和鸣,但从宋宜春对宋墨的态度来看,他对这位亡妻也没什么情谊,否则就算宋墨真的跟丫鬟有染,又怎会将家丑外扬?”
“而且你不觉得宋墨出事的时间点太巧合了吗?”
窦昭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怀疑,宋宜春已经投靠了庆王?”
“坊间传闻,宋宜春对其二子宋翰疼爱有加,或许他早就想要踢开宋墨这个绊脚石,让宋翰继承爵位,只是一直碍于蒋梅荪的势力不敢罢了,直到这次宋墨挡了庆王的路,二人一拍即合。”
窦昭一时有些不忍:“宋墨不是还欠你人情吗?万一就这么被整垮,岂不是白费了此前的谋划?”
“不会的,宋墨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何况父皇对蒋梅荪之死的愧疚无处弥补,他会保下宋墨的,就是这金吾卫指挥使的位子,怕是要换个人坐了。”
秦浩揽住窦昭纤细的腰肢:“这些都不是咱们该管的事情,明日咱们就要前往封地就藩了,就让这京城的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翌日,秦王携秦王妃前往陕西就藩。
而京城也围绕着金吾卫指挥使展开了一阵腥风血雨的争夺。
第1138章 一个不留
从京城一路到西安,前后一共花了将近两个月。
之所以这么慢,完全是因为闲来无事,秦浩索性带着窦昭四处逛逛,说是赶路,实际上一路游山玩水,原本一个月的路程,硬是花了两个月。
西安的秦王府早已建好,实际上是在前任秦王府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建跟修缮,而且还给了秦浩十万亩良田,不得不说老朱家对待不能继承皇位的儿子还是不错的。
安顿下来之后,窦昭就开始坐不住了,经商的小火苗噗噗往外冒。
“夫君,这十万亩良田交给我来种怎么样?”
“你又有什么歪点子?”秦浩笑着问道。
窦昭一本正经地拍了拍巴掌,苗安素提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
秦浩一看篮子里的东西,瞬间愣住了:“这个你们是从哪弄来的?”
“夫君认识此物?”窦昭也愣住了。
土豆啊,这玩意他可太熟悉了好吧。
“不认识,娘子说说看此物有何奇特之处。”
看着窦昭献宝的表情,秦浩决定为了避免今晚睡书房,还是假装不认识的好。
“不对,你刚刚的表情明明认识。”
结果窦昭可一点都不好骗。
秦浩无奈叹息:“女人太聪明,可就不可爱了。”
“哼。”
在窦昭的眼神攻势下,秦浩也只好随口编道:“此前听一个胡商说起过,有一种长得这样的作物,说是耐旱不挑土,而且亩产十分惊人,没想到却是在娘子手中。”
窦昭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此物我也是从一个胡商手里换来的,后来我用他教的方法种植了一批,果然亩产惊人,而且亦菜亦粮,味道也很可口。”
“咱们这十万亩良田若是种上此物,肯定能大获丰收。”
“而且将来咱们把此物推广到整个天下,或许就能让天下百姓再也不用为吃不饱饭而发愁了。”
秦浩竖起大拇指:“娘子菩萨心肠,为夫佩服。”
窦昭展颜一笑:“这么说,夫君是答应将这十万亩良田交给我来打理了?”
“娘子心怀天下,当夫君的自然要支持你。”
“少贫嘴,十万亩良田,我一个人可管不过来,你得派人帮我。”
秦浩含笑道:“放心,这人很快就到了。”
三日后,秦浩在秦王府设宴款待纪咏,作为此次会试探花,纪咏原本是可以直接成为庶吉士的,但他主动向朱建深申请下放到地方,后来又托关系运作到了西安下辖的咸宁县任县令。
“纪咏,原来夫君说找来帮我的人是你啊。”窦昭见到纪咏十分惊讶。
纪咏展颜一笑:“与其整日在翰林院熬资历,还不如到下面为百姓做点事情,也算是能一展所学。”
“就是外放容易,要想回京任职可不容易。”窦昭闻言不免替纪咏可惜。
秦浩跟纪咏相视一笑,纪咏下放到这里自然不是随意而为。
按照原剧情,纪咏可是朱建深平定庆王造反的重要一环,秦浩自然要抢先将其纳入麾下。
纪咏之所以愿意站队他这个胜算不大的秦王,一是看中秦浩的能力和野心,二是秉承着风险越大回报越大的原则。
太子那边不用想,邬阁老这些老家伙都还在呢,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年轻想要出头,根本不可能。
至于庆王,同样如此,有万皇后这个宠冠后宫的亲娘在背后撑腰,从庆王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有无数官员攀附,没有泼天的功劳,也轮不到他。
相反,秦浩看似继承机会最低,同时也意味着投靠他的人少,将来要是能够继承皇位,自然免不了提拔自己人到要害位置。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窦昭狐疑的看着二人。
秦浩摇头:“娘子多心了。”
“王妃多虑了。”
纪咏的到来,让窦昭决定第一批土豆就在他所在的咸宁县封地种植,不过一开始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阻力。
虽说是秦王府的封地,但也都是租给佃户种植的,这一季的稻子已经种下去了,窦昭要大家把好好的稻子给铲了,种一个灰不溜秋没见过的玩意,佃户们自然是百般不愿。
最后只好由秦浩出面,表示可以免除这些佃户今年的年租,这些佃户这才勉强答应种植。
因为这个事,秦浩还被御史给参了一本,说他改稻为“豆”不顾老百姓死活之类的。
朱建深还特地派了辑影卫前来调查。
由于土豆还没有成熟,朱建深对于秦浩所说“土豆”能够亩产30石表示怀疑,不过也特地叮嘱辑影卫特别关注“土豆”的亩产,免得秦浩造“假祥瑞”来糊弄他。
经过两个月的逐步种植,秦王府的十万亩良田都被窦昭种上了土豆。
窦昭从胡商手里换来的土豆,属于没有经过改良过的,成熟期也比较晚,需要四个月,所以一时还看不到效果,不过也丝毫无法削减窦昭的热情,耗费了大量时间在农田上。
弄得不少佃户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秦王妃,哪有一天到晚在田间地头盯着的王妃?
对此,窦昭也不在意,还经常拿出秦王府的点心跟佃户们分享,一来二去倒赢得了“贤妃”的美称。
而这段时间,秦浩却是在忙着整顿卫所。
陕西地理位置特殊,涵盖甘肃、宁夏全域及青海、内蒙古、新疆部分区域,这些地方少数民族众多,而且骁勇善战,时不时就会爆发暴乱。
所以陕西设有三个卫所来防止暴乱。
朱建深这次催促秦浩就藩,也有卫所制度积重难返,导致对甘肃、宁夏、青海这些地区掌控力下降的原因。
对于秦浩的策略是打一批拉一批,把那些无药可救,除了喝兵血,吃空饷,一无是处的蛀虫清理出去,至于还有些能力的,往往会给他们一次机会,当然那些冥顽不灵的,最终都下去见了阎王。
一时间,许多武将勋贵都跑去跟朱建深告状,朱建深也就装模作样,下了一道圣旨斥责一下,秦浩这边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我知道你们背后都有关系,不过你们后台再硬,也没有本王硬,不服气的你们就尽管试试,看看是本王的刀硬,还是你们的脖子硬。”
众将见状也只能乖乖配合秦浩对卫所进行整顿。
“当然了,本王也知道你们的难处,家里开销大,朝廷那点俸禄不够花,回去之后让你们家夫人去见秦王妃,她会安排好的。”
“大好的男儿,应该想的是如何建功立业,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交给女人去做就好了,你们跟着瞎掺和什么。”
众将闻言一阵哄笑,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于无形。
不过,当天晚上,秦浩就为了这句话付出了代价,被窦昭赶去书房睡了一晚。
“什么叫蝇营狗苟的交给女人去做,经商怎么就是蝇营狗苟了,你这么瞧不起商人,当初为何还要娶我?”
书房内,纪咏幸灾乐祸的道:“殿下娶此悍妇,后悔否?”
“甘之如饴,相敬如宾别人觉得是个褒义词,但在本王看来却是个贬义词,夫妻俩日子过成那样,岂不无趣得很?”秦浩笑了笑。
纪咏一愣:“殿下所思所想,果然异于常人。”
“你我都非常人,要不然怎么会凑到一起共谋大事呢?”
“纪咏多谢殿下夸赞。”
又过了两个月,第一批种下的土豆终于成熟,秦浩跟窦昭都来到现场,纪咏也带着衙门的人来记录,辑影卫也混迹在人群里偷偷记录下挖掘土豆的过程。
随着佃户一点点仔细的挖掘,第一亩地所有的“土豆”都被聚拢成一堆,场面十分壮观。
“称重!”纪咏一声令下,佃户们扛着扁担将一筐筐土豆进行称重。
“亩产33石!”
自从华夏民族学会了刀耕火种,对于土地就有了深厚的情感,在他们朴素的价值观里,土地是这个世界上最慷慨的,只要你洒下种植,细心呵护它,除草施肥,到了收获的季节,它就会给你丰厚的回报。
看着“土豆”如此惊人的亩产,在场所有人都不禁高声欢呼起来。
“夫君,真的有亩产33石的粮食,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这段日子娘子辛苦了。”
“你晓得就好。”
窦昭扬起下巴,满脸自豪。
为了防止秦浩提前做了手脚,辑影卫的密探还特意等到所有地里的土豆都被挖出来,得到确切亩产之后,才利用八百里加急送回密报。
这下朱建深对辑影卫的密报也产生了怀疑:“这世上真有亩产33石的粮食?”
捏了捏灰不溜秋的“土豆”朱建深问:“这土豆如何吃?”
“据秦王殿下所说,土豆亦粮亦菜,既可以蒸着直接吃,也可以切成丝,做成酸辣土豆丝。”
朱建深挥了挥手:“那就做熟了端上来,朕也尝尝这亩产33石的粮食是不是浩儿说的那样美味。”
御膳房那边压根就没见过“土豆”别说做了,一个个都不知道怎么下手,还是汪渊告诉他们做法,这些御厨这才壮着胆子动起来。
很快,就到了用膳的时候,朱建深对其他菜都没什么兴趣,率先就问:“那土豆丝呢?”
“陛下,在这。”汪渊指了指其中桌上的一个瓷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