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吐出一口气,宋启山凝视着那人消失的方位,沉声道:“恐怕是传闻中的仙人了。”
“仙人?”谢玉婉愣住。
所有人都知道世外仙宗的存在,但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未曾见过。
因为梁国并不大,南北千里而以。
仙人,怕是看不上这种小地方。
但如今仙人现了踪迹,所为何事?
宋念守忽然道:“爹,看他去的方位,莫非是与陈国战事有关?”
谢玉婉心里一惊,连忙问道:“那你大哥会不会有危险?”
宋念守摇头,道:“若他就是陈国请来的仙人,断然不会从这边过去。陈国能请来仙人助阵,咱们梁国或许也能。”
话音顿了顿,宋念守道:“果真如此的话,大哥或许要不了多久,便能回来了。”
两边都有仙人坐镇,要么握手言和,要么一方彻底落败。
无论哪方败了,宋念丰都会回来。
区别在于逃回来,还是衣锦还乡。
听闻此言,谢玉婉顿时欣喜不已。
甭管那是不是仙人,也不管是不是帮梁国助阵,若大儿子真能因此回来,就是好事!
翌日,宋启山亲自去了趟县衙,将此事报于县令卢子桥知晓。
这伙流寇,卢子桥也早有耳闻。
穷凶极恶,修为又高。
所到之处,尽是灭门惨案,却没有一家官府能把他们拿住的。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便都是死人。
看着身形高大,面容一如十年前的宋启山。
卢子桥心中无比复杂,派一队捕快去宋家后,他回到后堂,先拿起铜镜对着照了半天。
五十二三,鬓角早生出白发,面容也已显老。
夫人走过来,好奇问道:“老爷这是在看什么?”
卢子桥放下铜镜,转头苦笑道:“温大人真是救了我一命。”
夫人诧异,温大人?
前任县令?
“温大人何时回来了?”夫人问道。
卢子桥摇头,没有解释。
脑海中清晰浮现,当年他意图借陆河同一家被杀的事情,给宋启山找点麻烦。
温修文轻拍着他的肩膀,说了一段话。
“那样的人,即便是我,也要礼让三分。你若还想着从他身上讨便宜,日后怕要吃大亏。”
幸亏,幸亏……
这些年数次忍住,没有因为当了县令,去找宋家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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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夫人开口
听闻宋家击杀十数流寇,其中更有第五境的高手。
即便是县令夫人,也觉得惊诧。
第五境叩玄,参悟武道真谛,招式返璞归真。
已有开馆收徒的资格,城中武馆,多半是这个境界。
比如江云庆的师父风雷拳杨振清,便是其中佼佼者。
这样的人放在军中,脑子稍微好使点,得个百夫长官职并不难。
宋家竟能杀掉这样的高手?
小小县城,如此战绩已是耸人听闻。
夫人不由问道:“老爷准备赏给宋家什么?”
“自然是贼寇赏银。”卢子桥道。
夫人微微思索,又问道:“此次前来报官者,是宋启山,还是他的儿女?”
“宋启山亲自来的,你是没见,他竟如十年前一般不曾衰老。相比之下,我已经老迈。”卢子桥感慨道。
夫人却不在乎这个,眼珠子一转,道:“如此说来,老爷的赏赐,怕是不太好。”
卢子桥转头看她:“夫人这话何意?我虽贪银子,却也不至于在这时候犯糊涂,去克扣他的赏银,怎会不好。”
夫人摇摇头,道:“老爷怎么还不明白,宋家能击杀如此厉害的贼寇。倘若只想报官拿赏银,随便来个人就是了,宋启山何必亲自来呢。”
“他既然来了,自然是想要更多。”
卢子桥微微皱眉:“想要多少?难道要老爷我自己贴补银子给他不成?”
夫人笑起来,道:“老爷为官多年,却是忘了何为人情世故。这样的人物,要的能是银子吗?”
“那是什么?”
“自然是名声!”
夫人很肯定的道:“宋家如今一年入账数千两,区区百多两银子,哪里比得上官府赞赏!”
“老爷不如趁机大张旗鼓,弄些锦布送去宋家,大大赞赏他们一番。”
“锦布的银子,也可以从县衙开支里出,无需自掏腰包。”
“咱们县里有如此人物,不也算得上老爷的功绩?”
卢子桥听的眼睛发亮,腾的站起来。
“夫人此言甚好!甚好!”
“没错,若只是为了报官,宋启山没必要亲自前来!”
卢子桥在屋内来回踱步数次,而后喜笑颜开,拍手道:“那就依夫人的意思,做锦布嘉奖,送去固安村。”
“对了,再让人刻两块牌子也去!”
夫人问道:“刻什么?”
卢子桥张口道:“锄强扶弱,大义之家!”
夫人当即亲自操办,让木工将那八个字篆刻在木牌上,再刷上红漆。
同时购买了绸布,再由师爷执笔,洋洋洒洒数百字。
把宋家奋勇当先,舍身取义,击杀贼寇,拯救固安村的事情,描绘的仿佛人间救世主。
大红绸布,配上黑色笔墨,好看的很。
当日下午,卢子桥亲自带着夫人,典史,刑房经承。
让捕快们抬着两米长的木牌匾,扯着红绸布,浩浩荡荡朝着固安村去了。
这自然是刻意为之,既然做了,便做的更彻底些。
一路上看到的人越多,效果越好!
从县衙开始,路上的人看到这阵势,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冲着红绸布指指点点,看清上面写的什么后,更是惊讶不已。
见此情景,卢子桥干脆又让人找了两面锣来,一路敲敲打打,更是显眼。
王家宅院里,吱呀声响接连不断。
王永良从屋里快步跑出来,张嘴就要习惯性骂人。
却看到摆放躺椅的树枝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布,刚好把枝头缝隙洒下的阳光遮住。
他微微一怔,再看向房门紧闭的女儿房。
里面声响不断,不知在做什么。
数年来,头一回没有暴躁骂人。
缓步走到躺椅处坐下,令人牙齿发酸的咯吱声响起。
但恼人的光亮,已经被布匹遮住。
看着那层灰布后透出的朦胧日头,王永良眼睛里有些茫然。
心中有所触动,又很不适应,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骂人?
这会不太想骂。
不骂?
又不习惯。
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王永良顿时眼睛睁大。
从躺椅上跳下来,跑到门口大骂出声:“晌午刚过就敲敲敲,还让不让人活了!”
屋子里,阿琅抓住成衣铺偷偷送来的木条。
王楚玉用锯子,将木头锯开。
母子俩都不懂木工,总锯的歪歪斜斜。
听到外面声响,阿琅忍不住问道:“婶婶,阿翁是不是在骂我们?”
王楚玉累的香汗淋漓,停下手头的活仔细听了听,然后摇头:“莫要多想,阿翁是在骂外面的人。”
阿琅有些好奇:“外面是什么声音?”
他从小到大,几乎没出过门。
距离街道,只有一门之隔。
却如井底的青蛙,被困在方寸之间。
看着儿子脸上的好奇,王楚玉眼里闪过一丝幽怨。
抿了抿嘴唇,道:“那是锣声,回头婶婶让成衣铺的人送来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