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他回过神。
“那个业主开价一千万卢比。”
“如果他能把那些租户赶走的话,一千万卢比没问题。”罗恩嗤笑一声。
他想买下苏尔电器东北方向的那块地,准确的说是那几栋物业大楼。
苏尔园区的规划,已经得到马邦首席部长纳瓦尔的批复。
预计不久之后许可证和审批流程,就会全部走完。
既然如此,罗恩当然要早点想办法,安置他地盘上的那些贫民窟居民。
这段时间除了忙阿南德的事,他也没闲着。
当初和阿莫尔他们一起去看的那几栋老旧写字楼,罗恩正在想办法拿下。
只可惜那里的业主听说有人愿当冤大头,立马狮子大开口。
全然不顾自己这些年,被逼无奈以危房对抗租户的狼狈样。
这就是孟买商人,绝不放过任何一次宰客的机会。
“老板,要不要我带人给他点教训。”阿莫尔眼神发狠。
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当初巴尼亚的工厂就是在他手里覆灭。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跟他说100万卢比,否则准备当一辈子收不到租的包租公吧。”
“我这就去办。”
“等等,”罗恩又把阿莫尔叫回来,“楼里的租户你准备怎么办?”
“老板,你放心,不用一个月他们就会乖乖搬走。”
阿莫尔低声说了几句,罗恩哑然一笑,挥挥手让他走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对付老赖租户就不能用常规手段。
那个业主也是欺软怕硬之辈,就因为楼里有一家律师事务所,就不敢来硬的。
这么多年那些小公司每月支付他几十卢比,就可以堂而皇之霸占大楼。
就这,还好意思给自己开口一千万卢比?
他每个月的房租加起来有没有一万卢比都不好说,一千万他是真敢想。
要不是因为苏尔园区的规划,最近就要见报,罗恩连这一百万都不想给。
他只是不想闹的太难看,成为负面新闻而已。
说到苏尔园区,这也是一个大项目。
按照图纸规划,把配置拉满,少说要花费三千万美元。
折合成卢比,大致在9亿左右。
当然这是印度,员工社区马马虎虎就行,运动场、娱乐设施这些就不要想了。
污水处理、环保设施也可以全部砍掉,这玩意儿和印度犯冲。
去掉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项目成本可以降到5亿卢比。
罗恩没那么多钱,去年十月份的时候,账上能动的资金大概是6000万。
现在是94年2月初,苏尔电器在这三个月里的利润总和有5000万。
水空调利润率中规中矩,恰逢冬季,没什么明显增长。
价格便宜的电风扇反而销量持续攀升,三个月卖了近十五万台。
自从吸收了巴尼亚的电风扇工厂后,苏尔电风扇的款式变多了,质量也比原来靠谱。
虽然售价只有三五百卢比,利润率也就堪堪维持在百分之四十的水平线。
但这种电器市场成熟、销量稳定,算是保底产品。
去年一整年,苏尔电器的利润就这么多,勉强达到一亿卢比。
这距离苏尔园区5亿卢比的预算还差的远,罗恩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
旅行社去年送了五千多人到波斯湾国家打工,签证大多半年一次。
平均每个人在旅行社的帮助下,出境、入境总计四次。
光是服务费就有四千万卢比,他们还为外劳们提供中介服务,包括住房、来往船票、车票。
扣去员工薪资和运营成本,净利润也有五千万左右。
旅游公司算了,不提也罢。那些小钱,只能满足罗恩的日常开销。
其他走私药品和试药,赚的是美元,那个不能动。
略一合计,罗恩的本钱只有1.5亿卢比。
还差3.5亿怎么办?贷款!
有了马邦首席部长背书后,银行那里早已不是门槛。
原先已经贷过三千万算什么,银行也得听部长的。
印度的银行和行政虽然是两套独立的体系,但银行高管的话语权其实很低。
本地官员略一施压,银行就会乖乖放款。
加上银行体系缺乏监管,腐败之风盛行。
只要回扣得当,行长才不管借贷方是否符合条件。
以罗恩目前的社会地位,贷个两三亿卢比轻轻松松。
瞧,他买地、建设园区的钱,大多由银行买单。
北方邦的矿产和水泥公司,也是类似的操作。
用国有银行的钱,快速拿下国有资产,这就是一种寡头作风。
罗恩已经在向印度银行申请这批贷款,只等流程走完就开始动工。
仔细算算,他已经欠银行四五亿卢比,这比他全部身家要多的多。
完完全全的资不抵债,放其他国家早已破产。
但这里是印度,贷款的时候,银行甚至没有去核查他的资产情况。
离谱,全是草台班子。
他能说什么,当然是享受既得利益啦。
嗯,罗恩准备用银行的钱,再为自己置办一套宅子。
他到现在还是租房,要塞区的房子到底还是太老了。
南孟买真正的富人区,在马拉巴尔山附近。
要不是阿南德事情,说不定他早就已经在物色房产。
也不知道芙蕾达一家如何了,罗恩准备去看看。
他刚起身,桌上的电话响了。
“罗恩,你来一趟班德拉。”是玛丽的声音。
“什么事?”他问。
“我们找到了阿南德失踪的线索。”
第217章 绝望的最深处
阿南德走过通道,被牢房舍监和几名狱警押着穿过监狱,来到许多大寝室中的一个。
那间大寝室有二十米长,十米宽,天花板挑高。
有铁窗可以看到建筑周遭的开阔地,寝室两头各有一道高大的铁门。
在其中一个铁门附近,有间浴室,里面有三个干净的蹲坑。
他们给阿南德五分钟时间,洗掉脸、脖子、手臂上的血渍,使用干净无比的蹲坑。
大寝室里有一百八十名受刑人和二十名牢房舍监。
里面的四分之一区域专供牢房舍监使用,他们有专属的干净毯子。
睡觉时可以把多张毯子叠起,叠成柔软的地铺,且相互之间留有空当。
其他人则在剩下的四分之三区域挤成两排,他们和舍监之间隔了条“楚河汉界”。
普通牢犯也有一条毯子,平时堆在墙角,折得整整齐齐。
睡觉时取下,犯人躺在窄毯子上,彼此肩摩着肩。
他们头顶到墙壁,脚朝寝室中间排开。明晃晃的夜灯会始终亮着,值班的舍监轮流在两排脚之间走动。
他们来回巡视,全都带着哨子。哨子就挂在脖子下,会在他们碰上无法处理的事情时召唤狱警。
阿南德被要求睡在普通犯人区,他从墙角拿一张毛毯,就铺在了安尼尔边上。
第一个晚上他就没睡着,倒不是身上的伤痛,而是躲在毯子上的虱子扰人清静。
它咬人刺痛,有图钉大小。每次都会把肚子吸的圆滚滚,放在石质地板上,用手一压,全是血。
监狱里的犯人每晚都会被咬上好几口,那些圆圆的伤口,不久就会化脓,接着成为脓疱。
那些呆的够久的犯人身上,甚至会有一百多个化脓、受感染的伤口,没有东西能治得了他们。
阿南德想起身捉虱子,结果被安尼尔警告不要轻举妄动。
因为那些舍监会狠打每一个不睡觉的人,更不能和他们对抗。
“不管他们做什么,为了保住性命,绝对不要回击。这里不是活人的世界,老兄,我们在这里全是死人,你什么都不能做!”
尽管阿南德听进去了,但他还是被值班的舍监打了一竹棍,毫无理由。
接下来的几日,这种情况不断复现。那些舍监吃饭时打他、洗漱时打他,就连出去放风也会无缘无故的挨打。
阿南德沉默,他忍受一次又一次特别的针对。
他心里始终有着一股气,那就送消息出去。
只要罗恩巴巴知道他在这儿,就一定会来救,他坚信这一点。
那些舍监变本加利,不准他早在去洗漱池,而是留在最后一个。
洗漱池的一端有个大阀门,每天早上会有犯人拧开,供大家洗漱。
不过水不是无限供应,上面的蓄水槽低于水位时就会断流。
阀门刚打开,上百名的犯人就会争先恐后的挤上前,去抢一根小水管里的细细水流。
等阿南德端着铝盘上前时,水管里只剩涓涓水滴,更可怕的是水里有数百只像丝线一样的水虫在蠕动。
“老兄,它们住在水槽里。水位低时,水虫就会从水管里出来。但它们不咬人,比虱子可爱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