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参与审讯的人员若仅仅手持警棍或电线,并无多大助益。
“好了,说说吧,突然过来什么事?”他问。
“我的一个朋友失踪了。”罗恩把阿南德的事情告诉了他。
听完讲述后,艾杰眉头微皱,“有点麻烦。”
“怎么说?”罗恩关心道。
“时间太长了,这足够他们做任何事。”
艾杰口中的“他们”当然是指带走阿南德人,无论是转移、或者更残酷的事,一周时间绰绰有余。
“直觉告诉我,他还在孟买,那些人没道理找他麻烦。”
“你是说他们冲你来的?”艾杰问。
“我只是怀疑,我那个朋友平时和任何人都没冲突,他还是一个低种姓。”
“我帮你打几个电话问问。”艾杰拿起桌上的座机。
他连续拨了好几个电话,结果都无功而返。
“南孟买最近没接到类似的报案,也没有符合特征的尸体被发现。”
罗恩有些无语,明明芙蕾达他们去报过案的。
算了,印度的警察体系已经烂到根了。
“帮我留意警局这里的消息,他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让他的家人来找我吧。”
“什么?”刚想起身的罗恩一愣。
“失踪案,其他警局不接,我接。”艾杰淡淡道。
罗恩笑了,瞧,他的朋友不止一个,真正的朋友。
“有任何需要的地方,联系我。”他准备离开。
“你自己最好小心?”艾杰提醒他。
“嗯?”罗恩回头。
“如果他们真的是冲着你来的,那他们已经达到目的了。”
“你是说”
“你已经回孟买了,不是吗?”
罗恩微顿,接着点点头,离开。
他无功而返,艾杰这里也没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阿南德真的就像凭空消失一般,没留下任何痕迹。
罗恩和艾杰都不知道,真正带走阿南德人,不是什么黑帮绑匪、也不是什么仇人,而是警察自己。
只有警察才能做到让一个人完全消失,并且不透露丝毫风声。
印度警察抓人随心所欲,甚至都不用上报。
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牢房里关的是什么人,又犯了什么事。
阿南德被扔进暗无天日的拘留室,就像处于世界的孤岛之外,什么风都吹不进来,也透不出去。
罗恩没有放弃,他还在想办法。
第215章 监狱
“老兄,你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阿瑟路监狱,到了那里你才有机会。”
“我不想坐牢。”
“我们现在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阿南德沉默,他想当一个好人,好人是不应该坐牢的。
“到了阿瑟路监狱,你可以把话放出去。那个监狱大,关了一万两千人,总会找到机会。”
“你怎么知道?”阿南德问。
“我是他们口中惯犯,”他身边的囚犯安尼尔耸耸肩,“我犯了偷窃罪,偷工地的东西,铜线、塑料管我已经坐了三次牢,这是第四次。”
“你喜欢这里?”
“什么?”安尼尔像看白痴一样看他。
“那你为什么老找借口进来,你明明可以不那么干的。”
“老天,”安尼尔以手扶额,“你就是蠢蛋!”
“罗恩巴巴也这么说。”阿南德叹气。
“谁?”
“罗恩巴巴,罗恩.苏尔。”
“这一点也不好笑。”安尼尔鄙视他。
“真的,他是我兄弟,他也是个好人。”
“yaar,苏尔医生确实是个好人,但他管不了囚犯的死活。”
“他如果知道我在这儿,一定会来救我的,我得想办法送消息出去。”
“那到了阿瑟路监狱你就跟着我吧,幸运的话关三年,运气不好,关五年。我出去后,就帮你送消息。”
“三年!”阿南德尖叫。
“前提是运气够好。”
“不,太晚了!”阿南德抱着脑袋,几近崩溃。
“行了,老兄,开饭时间到了。”安尼尔推了推了他就起身去排队。
这里每个犯人进来时都会收到一只铝盘当饭盒,那是他们唯一能携带的金属器具。
没有刀叉勺子,吃饭全部用手抓。
也没有杯子,喝茶时就把茶水舀进盘子里,用嘴巴浅浅的吸。
阿南德的盘子丢了,他进来第三天的时候,就在某个晚上被人偷走了。
他知道盘子最终去了哪儿,它就在第四间房。
这里的盘子除了吃饭还有其他用,比如用来制作临时的加热锅。
把两只铝盘折成V字形,充当架子,上面就可以放第三个铝盘。
一个简易的加热锅就成了,只需要在下面放点可燃物,就可以用来加热茶水和食物。
第一间房之所以能在夜里都吃到热食,全靠它的功劳。
只不过加热却在第四间房进行,因为充当燃料的凉鞋、衬衫,燃烧时会有刺鼻的浓烟产生。
五星级酒店的有钱人受不了这种味道,于是由他人代劳。
第四间房专干洗劫的活计,总会有破衣服和烂鞋子剩下,这是完美的燃料。
房间里的头头帮第一间房加热伙食,以收取费用,这是他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就是房间里的其他人,不那么好受。
燃烧带有的油性煤烟到处乱飘,第四间房脏污的地板、墙壁,甚至人脸上都被熏的漆黑。
铝盘的寿命有限,多折几次后,就会变脆、瘪掉,那就不能再用。
因此需要供应新铝盘,阿南德的盘子就是被人偷走拿去换了东西。
但他没法去找,因为不知道小偷是谁,第四间房的人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那里的头头壮的像只大猩猩,阿南德非常识趣的没有自添烦恼。
安尼尔同情阿南德,于是会偷偷把自己的盘子借给他。
从铁栏杆那儿打来热烫的豆糊,安尼尔手指一拢,稀里呼噜三两下吸的干干净净。
接着他把盘子递给阿南德,时间紧张,前前后后六七分钟。
如果不能在这期间去领食物,阿南德就得饿一天的肚子。
他们看过饿得头昏眼花人的眼睛,绿的就像野狗。
阿南德匆匆把食物搂进嘴里,还不等他去舀点茶水,门口出现了一位警察。
哗啦啦,钥匙被插进了锁孔。铁门打开,警察站在门口四处打量。
“你,过来!”他看着阿南德的方向。
安尼尔不动声色的接过盘子,朝他露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阿南德再次被带到了那天进来时的审讯室,这次办公桌后面坐了个更有派头的警察。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朝身边的人打了个眼色。
那个胖警察立即揪起阿南德衣领,“现在给你一次认罪的机会,小子,好好把握。”
“什什么?”阿南德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你在替某人做违法买卖?”
阿南德一颤,“警官,我只是一个孟买街头导游。”
啪,响亮的耳光几乎立刻落下。
“你当我傻的吗?说!是不是在做走私生意?小子,你最好老实交代,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胖警察半真半假的说道,这是拷问犯人的惯用手段。
他在暗示阿南德,警方已知晓一切,现在坦白从宽,否则抗拒从严。
是的,这就是艾杰说的心理攻防战。
这里坐的都是老警察,他们熟知这些套路。
“警官,我真的没有啊!我已经在孟买当了快十年的导游,街上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啪啪啪,这次胖警察改用铁皮竹棍,阿南德的脸几乎立刻就肿了起来。
“我再提醒你一次,别以为我们最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是不是器官?”胖警察的眼神变得危险。
“警官,你真的搞错了。我只是帮人跑腿,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继续被打,从耳光、竹棍再到皮带,他的脸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淤紫、血迹、伤口、红肿,让他整张脸都变了形。
“你上次不是说你认识某个人么,是不是他?”
阿南德摇头,直觉告诉他,什么都不能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