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他们转头,一辆卡迪拉克伍德二代加长版轿车,缓缓靠了过来。
剧院式的车窗被降下,裹着绿头巾的大脑袋露了出来。
“是苏尔家的人?啊哈,罗恩对吗?我在报纸上看过你。”
“你好,查达先生。”罗恩已经听到了拉坦在耳边的提醒。
“你们也是来总部?”
“对,但时机不凑巧。”
“一起喝一杯吧,这些贱民有耐心在这耗,我可没时间。来,上我的车,我这里有上好的威士忌。”
庞蒂.查达,那个亚达夫部长的钱袋子。他的查达酒业,几乎垄断了北方邦所有的酒水生意。
他名下还有浪潮建筑公司,没错,罗恩当初在瓦拉纳西的分工厂就是承包给了他。
查达态度很热情,完全没有因为生意泡汤,而有所介怀的意思。
拉坦也和他见过两次,大家都是北方邦人,于是兄弟俩上了查达的豪华加长车。
真正的豪车,里面有各种令人舒服的配置,音响系统、空调、豪华的真皮坐椅。
后排还有冰箱、酒柜、吧台,堪比元首待遇的贵宾服务。
“报纸上说你是孟买英雄!哈哈,北方邦人成了孟买英雄,这太有意思了。来,我们得好好喝一杯。”
查达命仆人打开酒柜,里面放的都是他自己公司生产的酒。形形色色,款式不一,大多模仿国外的高档酒包装。
他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少了两根手指。据说是小时候放风筝,被高压线电到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孟买的媒体就喜欢大呼小叫。”罗恩笑着耸耸肩,目光划过,不在他的手臂上作任何停留。
“就该这样,老兄,得让孟买人瞧瞧北方邦的厉害。”
三人端起酒杯,叮的碰了一声。
查达酒业的威士忌,只能说一般。富人看不上,中产或者穷人或许会喜欢。
“非常棒!”罗恩说着虚伪的话,“其实我应该向查达先生道歉的,瓦拉纳西的分工厂是个意外。”
“我们打过电话了,不是吗?”渣打不以为意,“阿迪亚委员也帮了我不少忙。”
罗恩二伯负责的大坝就是由浪潮公司承建,这里面的油水可比他的分工厂多的多。
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查达才会主动邀请罗恩他们上车。
“我听部长说了,你们准备搞个水泥厂。这很好,我正需要上好的水泥,非常非常多的水泥。”
“只要查达先生需要,我们当然会全力给浪潮公司供货。”
“水泥厂什么时候投产?”
“一年半左右。”
“太慢了,只要你花点钱,半年就行。”
“半年?”
“那些贱民活着也没什么用,不如全扔到矿里。舍得花人,你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水泥。”
“我会考虑的。”罗恩暗暗叹气,在北方邦,贱民都是消耗品。
“走,我们去找点乐子。”查达拍拍前排座椅,汽车启动。
查达祖上是旁遮普人,信奉锡克教。他身材高大,有明显的啤酒肚,身上穿的全都是国际大牌。
他才三十五六岁,还很年轻。所谓的找乐子,就是带罗恩他们去参加新德里的狂欢派对。
印度的富人们热衷举办派对,康诺特广场附近每晚都有这样的狂欢。
查达是这里的熟客,他不无炫耀的向罗恩介绍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女郎。
很奇怪,印度男人似乎对白人女性格外中意。
昨天亚达夫的助理是这样,已经成为富豪的查达还是这样。
派对上不是威士忌,就是女人、麻草。罗恩人脉没拓展几个,酒水倒是灌了一肚子。
等他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月份,是新德里最冷的季节。
“我们该回去了。”罗恩和他道别。
“这鬼天气太冷了,你们车上有空调吗?坐我的车!老弟,别开那破思域了。
在新德里,你找人办事,别人首先就是看你的车。如果你开大使、塔塔,那保准不会得到任何答复。
来,试试这辆美国货。它就和白皮女人一样,会让你爽翻天!”
查达把司机赶到后座,空出了驾驶位。
“不,我喝酒了,不能开车。”罗恩脑袋晕乎乎的。
“噢,天哪,新德里所有的司机都是酒鬼。别看我一只手,但飙车不在话下。”查达大笑,然后自己坐进了驾驶位。
罗恩被邀请坐在他边上,用查达的话来说就是,这样才能体会那股劲道。
凯迪拉克在深夜的街道上怒吼着起步,查达挂到最高挡位,一路狂飙,闯过了一个又一个红灯。
“怎么样,罗恩,是不是他妈酷毙了!”他转头。
突然,有一个小黑影跳到了路中间。
“小心!”
砰!
黑影被撞飞,接着又被碾过。
第204章 是狗吧?
嘎吱!
轮胎在路面上拖出长长的黑印。
“一条狗吧?”查达转头问,“是条狗,对吧?”
是狗吗?他停车的时候罗恩没听到任何声音,甚至都没有听到鸣咽声或者汪汪的吠叫声。
所有人都明白,被撞上的那东西遭遇了什么样的结局。
“我想.或许该下车去看看”罗恩实在没法做到无动于衷。
“不,就是条狗!”拉坦突然打断他。
路灯很暗,那个东西黑乎乎的一堆,远远地落在后面,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周围除了跟着的思域,没有别的车,连个人影都没有。
“拉坦,你比你弟弟更懂事。”查达饱含深意的看了眼罗恩。
查达下车了,但他没管后面被撞倒的小黑影。
拉坦也默契的行动,他把罗恩从凯迪克的副驾驶上拉下。
后排的司机快速蹿进驾驶位,动作行云流水。
“维杰,今晚至始至终都是你在开车,知道吗?”查达带着威胁的交代他。
“是,先生。”司机哆哆嗦嗦,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今晚的派对很尽兴,现在我累了,我们改天再聊。”
砰!砰!两声,凯迪拉克关门,然后继续挂到最高档,扬长而去。
“别傻站着了,我们也走。”拉坦把罗恩推进思域,自己也跳上车。
伊尚一秒都没耽搁,同样换到最大档,疾驰而去。
他们都是合格的司机,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
罗恩坐在后排默默无语,他脑袋始终有那道黑影晃荡。
“刚刚的那个不是狗对吗?我看到了。”汽车驶过两条街道,他终于开口。
“天晓得,这些小孩凌晨一点在德里的大街上乱跑干什么,是他们父母的错!”拉坦咒骂。
“那个小孩是不是已经”罗恩说不出来那个字。
“那孩子根本没有出声,主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身子也没有动一下。”前排的阿尼尔说话。
“我们.”罗恩话没说完,突然停下。
他左边的车窗外出现了一颗佛头,原来是一个小叫花子拿着一尊石膏佛祖塑像走到汽车旁边来兜售。
他们在等红绿灯,前方的交通计时牌上,还有三十秒的倒计时。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在德里每个晚上都有不少乞丐在路边兜售书藉、塑像或者一盒盒的草莓。
“你喜欢那佛像?”拉坦问。
“不,我只是很意外。”
“也是,今天晚上不吉利,我们得找佛祖告解一下。”
拉坦招呼那个小叫花子,“拿过来瞧瞧。”
也不知那小叫花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你永远无法判断他们的性别,总之那小叫花子把佛像塞进了思域车里。
拉坦递过去了十卢比,然后拿起佛像,“!!!”念叨了几声。
他在用印度教的方式祷告,手里拿的却是佛像。
也不知道佛祖和印度教神明有没有交情,能不能听到拉坦的祷告。
绿灯亮了,伊尚一脚油门,继续疾驰。
“所以,就是像刚刚那个小孩一样?”罗恩有些明悟。
“住在高架桥和立交桥下面的人,少爷,我也是这样想的。”伊尚开口。
“会有人找他吗?”
“我觉得不会,少爷。你知道那些农村来的乡下人,他们家有八个、九个,甚至十个小孩,有时候他们都弄不清孩子的名字。
就算他的父母也在德里,就算他们知道他今晚在哪里,他们也不会去报警的。”伊尚十分笃定。
拉坦搂住罗恩的肩膀,又用眼神示意伊尚闭嘴。
“老弟,你累了。现在你去楼上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汽车停在白金汉塔公寓楼下,阿尼尔带着罗恩上楼。
拉坦和伊尚留了下来,他们要打水洗车。
那个黑影是凯迪拉克撞的,但思域跟的很紧,就在后面。
为了确保汽车上没有可疑的东西,他们必须要把车里里外外的洗一遍。
伊尚把车身从头到尾仔细地擦洗了一遍,然后在轮胎上发现了血迹和皮肉。
他一点点的擦掉,十分仔细,整个人都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