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了一阵后,阿尼拔便开口说道:“先跟我去安顿下来。”
霍华德环顾四周问道:“去哪?”
阿尼拔朝林恩抬了抬下巴:“这家伙的酒馆。”
林恩闻言露出诧异神色:“那地方居然还在营业?”
“当然,”阿尼拔边走边解释道,“组织派人接手经营,现在算是东泽地区的一处安全屋据点。”
四人随即向东区阿克曼城堡方向走去。
途中林恩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现在不是不是应该在切尔尼基辅发展根据地吗?
怎么专程来东泽接我们了,就算再想念我也不必亲自跑一趟吧?”
阿尼拔瞥了他一眼,面带嫌弃道:“少自作多情了,我们来东泽是有正事要办。
别忘了我和马库斯大叔的约定。”
林恩这才恍然大悟当初马库斯救治威克时,确实以布置一次【蛾蜕】仪式作为交换条件。
如今威克已然康复,阿尼拔此行正是来兑现承诺。
“【蛾蜕】仪式是专门指向司辰【厨师】的大型仪式,“阿尼拔解释道,”正巧再过两天就是【厨师】的烹饪之月,我们便来到东泽布置仪式完成约定,顺便接应你们。”
林恩闻言搓了搓手道:“听说【蛾蜕】仪式能产出进化之水?到时候分我一份如何?”
这种珍贵的魔药是蛹化之蛇流派的专属产物,不仅能帮助超凡者冲击职业阶的瓶颈,对冲击人体极限也有显著效果。
谁知阿尼拔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道:“你要是不怕噎着,这次产出的进化之水全送你都行。
不过提醒你,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魔药,而不是灵性食材。
拳皇路径的超凡者服用效果最佳,圣灵、巫王、贤者三条路径的超凡者效果会打折扣,至于始祖路径”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微妙的看着林恩:“除了像我这样修炼了流派密传的,其他超凡者服用轻则灵性冲突出现内伤,重则当场暴毙。”
林恩顿时无语的摇了摇头,说话间四人已不知不觉来到阿克曼城堡门前。
推开厚重的橡木大门,清晨七点刚过的大堂里只有零星几位客人,却全都是林恩眼中的熟面孔。
角落里,报童小施罗德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热腾腾的土豆汤。
克瑙斯先生优雅地用银制刀叉享用着他的三文鱼早餐。
退伍军官汉斯和交际花洛芙蕾则倚在吧台边,正与那位新酒保谈笑风生。
酒馆里熟悉的晨间氛围让林恩恍然回到了九个月前,好似一切如常。
唯一的不同,是站在吧台后调制酒水的再也不是他了。
这一刻,让林恩感觉恍如隔世。
与此同时,在普尔思境内的塞缪尔市,‘齿轮与麦芽’啤酒馆也迎来一位久违的客人。
克劳泽站在酒馆门口,同样的恍如隔世。
酒馆内,熟悉的麦芽香气混杂着烟草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
那些橡木长桌依旧排列如昔,桌面上经年累月留下的酒杯压痕清晰可见。
角落里,那架老旧的自动钢琴仍在演奏着《普尔思高于一切》,只是琴键明显不如记忆中那般清脆响亮。
几桌熟客的面容依稀可辨那个总爱高谈阔论的退伍中尉,制服上的勋章少了几枚。
还有常坐在窗边的报社编辑,总在账本上写写画画的啤酒厂代表,经常赊账的钢铁厂质检员......
这些熟悉面孔举杯畅饮的样子,与九个月前如出一辙,却又微妙地不同。
那些曾经激昂的辩论声,如今变成了谨慎的低语。
拍案而起的动作,现在都收敛成克制的点头。
吧台后,那位总是歪戴着鸭舌帽的老酒保依旧在岗,正用熟悉的手法擦拭着玻璃杯。
墙上那幅普尔思皇帝皮斯曼二世的肖像画已被取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宁静的风景画。
克劳泽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恍然间仿佛穿越了时光。
眼前的一切就像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既亲切又遥远。
这时窗边那位戴着金丝眼镜的报社编辑最先发现了克劳泽,他手中的酒杯突然停在半空,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确认不是幻觉后,他激动地拍案而起:“克劳泽!真的是你回来了?”
这声呼喊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整个酒馆瞬间沸腾起来。
所有客人都放下酒杯,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那些原本克制的眼神此刻都燃起了炽热的火焰,整个酒馆的温度仿佛都升高了几度。
啪啪啪啪啪
不知从哪个角落最先响起了掌声,紧接着就像燎原的星火般迅速蔓延。
起初只是零星的拍手声,转眼间就汇聚成雷鸣般的掌声浪潮。
最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高喊。
“欢迎我们的英雄回归!”
第414章 铁砧工人党
在热烈的欢迎仪式后,酒馆内的气氛很快从欢庆转为愤懑。
一名满脸风霜的老工人猛地捶桌,玻璃杯里的麦酒溅出几滴:“克劳泽,你被关进兰茨贝格监狱后,巴玛利亚政府直接取缔了我们的铁砧工人党!
现在我们的集会只能在地下进行,公开场合连‘民族复兴’的口号都不敢喊!”
“那些懦夫!”另一个满脸伤疤的冲锋队员低吼着,“他们甚至查封了我们的《钢铁意志报》,连党徽都被禁止佩戴!”
这时,那名戴着金丝眼镜的报社编辑猛的站起身来,脸色忿恨的叫道。
“最可恨的是那些叛徒!
埃里希霍恩那个投机分子你曾经的副手,他竟然带着一批人分裂出去,成立了什么‘大普尔思共同党’。
他们在《国民观察家》上公开宣称你的路线‘过于激进’,要和白兰议会的那群懦夫妥协!”
酒馆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克劳泽阴沉的脸上。
那双曾经在集会上燃烧着狂热信仰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冰冷的怒火。
但很快,克劳泽双眼重新恢复清明,缓缓开口道:“诸位,血的教训已经告诉我们”
他慢慢举起右手,指节上狰狞的伤疤在煤油灯下泛着暗红的光泽,那是在全面战争中留下的伤疤。
“暴力夺权的道路已经走不通了,我们必须改弦更张,寻找合法上台的途径!”
克劳泽猛的前倾身体,声音陡然拔高:“铁砧工人党现在确实跌入了谷底,但我们仍有无数支持者!”
砰
他的拳头重重砸在橡木桌上,震得啤酒杯叮当作响。
这声闷响仿佛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热血,一双双眼睛开始发亮,而克劳泽声音越来越激昂。
“否则,我原本五年的刑期怎么会直接缩减到九个月?
这说明我们的理念正在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民意躁动之下让那些当权的懦夫也不敢一直拘禁我!”
他张开双臂,像要拥抱整个国家:“必须要继续传播我们的思想!
要让更多人加入我们!
只要坚持下去”
克劳泽的声音突然拔到最高:“终有一天,整个国家都会站在我们这边!
到那时,我们就能名正言顺的掌权,让普尔思重现荣光!”
最后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整个酒馆瞬间沸腾,人们纷纷站起,酒杯碰撞声、呐喊声响成一片。
过了好一会儿,待欢呼声渐渐平息,克劳泽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声音沉稳而坚定。
“当前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与那些叛徒展开斗争。
但我坚信,真正的叛徒只是少数投机取巧的领头者,党内绝大多数同志依然坚定支持着我们的事业。
那些暂时离开铁砧工人党的人,不过是被一时蒙蔽了双眼。”
他环视全场,目光一阵炯炯有神:“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让分裂出去的‘大普尔思共同党’重新回归!
之后必须整顿组织纪律,制定完善的纲领政策,创办党报传播我们的理念,还要组建少年团培养我们下一代的政治接班人。”
说到这里,克劳泽的语气变得格外严肃:“我们必须吸取血的教训,绝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贸然发动武装暴动。
这种鲁莽行径只会让民众对我们产生恐惧和排斥,而不是理解和支持我们的理想!”
热烈的掌声再次席卷整个酒馆,经久不息。
待到声浪渐弱,那位戴着金丝眼镜的报社编辑突然拍了下额头,像是突然记起什么重要事情一般开口说道。
“对了,克劳泽!
你在兰茨贝格监狱这九个月里,国际上可是发生了不少大事。”
酒馆里顿时此起彼伏地响起补充声,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始讲述这九个月来的国际风云。
先是年初东泽港爆发的‘琥珀帷幕大剧院间谍事件’,紧接着是安娜斯塔西亚加冕成为萨尔斯女王,再到三月份新大陆闹得沸沸扬扬的‘棕榈镇真爱事件’......
克劳泽也坐到一张酒桌旁,双手交叉抵着下巴,安静的聆听着每一桩事件,偶尔插话点评几句。
当提到安娜斯塔西亚登基时,他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冷笑:“不过是个提线木偶罢了。”
谈及‘棕榈镇真爱事件’时,他则显得兴致缺缺毕竟新大陆远在天边,权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到新一轮海军军备竞赛开启的消息时,他也忍不住对布里塔尼亚冷嘲热讽了几句。
然而,当话题转到安娜斯塔西亚废除萨尔斯公国所有世袭贵族,并向亚美利加联邦借贷两亿美元巨款时,克劳泽漫不经心的表情骤然凝固。
更令他色变的是后续消息这位年轻的女王收缴了贵族阶层的巨额财富,加上那两亿美元。
这些钱,加上她向亚美利加联邦借贷的两亿美元巨款,全部都被投入进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工业化改革建设中。
萨尔斯从亚美利加进口先进的蒸汽轮机,从普尔思引进精密的车床设备,同时以三倍薪资从两国招募大批工程师和技术专家。
这场自上而下推动的工业化浪潮,正以惊人的速度席卷萨尔斯公国的每一个角落。
从工厂日夜轰鸣的锻造车间,到新建的铁路网在乡间田野间不断延伸。
而最令克劳泽震惊的是,普尔思与萨尔斯的关系竟已亲密到如此地步。
自新型海军军备竞赛开启后,两国间的贸易协定接连签署,技术交流日益频繁,边境检查站甚至都开始简化通关手续。
这种‘蜜里调油’般的亲密关系,正在逐渐重塑整个地区的政治格局。
听到这里克劳泽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
“白兰议会中的都是一群蠢货!”
他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只恨现在普尔思掌权的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