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落地时掀起的气浪掀翻了半个营帐。琼尼尔瓦雷泽斯从日背上一跃而下，黑银相间的铠甲上雕刻着银龙月桂叶和冰原狼的二分纹章，瓦雷利亚钢长剑“星咏者“在鞘中嗡鸣。
梅姬瓦雷泽斯紧随其后，晨曦的银光映照着她冷峻的面容。戴米昂最后降落，沙耶尔的毒雾在他周身缭绕，宛如死神披风。
南方贵族们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凝滞了。
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难道密谋已经败露？
奥莲娜夫人正坐在自己的帐篷里，刚抿了一口掺有甜睡花的茶，就听见侍女慌乱的脚步声。
“夫人！龙、龙骑士来了！”
老玫瑰的手指微微一颤，茶杯在托盘上磕出清脆的声响。她的瞳孔收缩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至少表面如此。
“扶我出去觐见龙王，他们不会阻拦高庭的掌权人觐见龙骑士的。”她站起身，整理裙摆，“记住，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艾德勒史塔克公爵和瑞卡德史塔克从龙骑士身后走出，北境的冰原狼徽章在火光中格外刺目。
“即日起。”艾德勒的声音如同冰川摩擦，“所有军队调动，需临冬城与龙巢城双重印信核准。”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贵族。最后停在了史坦尼斯身上。
“受劳勃的请求，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在赫伦堡期间将作为瑞卡德的侍从，史坦尼斯，你”
“我接受。”史坦尼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命令。
艾德勒愣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
奥莲娜夫人适时地走上前，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屈膝礼：“公爵大人明鉴。不知能否允许我儿梅斯返回赫伦堡，继续为王室效力？”
她的声音温顺如羔羊，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异心。
泰陀斯兰尼斯特也挤上前，金狮披风上还沾着酒渍：“是啊，提利尔家一向忠”
“忠到和培提尔密谋？”艾德勒公爵笑容突然消失，冷冷地看着众人。
帐内一片死寂。
琼尼尔的手始终按在“星咏者“的剑柄上，剑鞘上的宝石如星辰般闪烁。他没有拔剑，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压迫，仿佛下一秒，巨龙们的龙焰就会将整个营地化为灰烬。
奥莲娜的后背渗出冷汗，但她的笑容依然完美：“误会，都是误会。小人培提尔欺骗了我们。”
梅姬瓦雷泽斯轻笑一声，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却让南方贵族们毛骨悚然：“那就好。毕竟.龙焰可不会分辨大家是被欺骗，还是主动背叛。”
当夜，瑞卡德史塔克独自来到关押奥莲娜的帐篷。
摇曳的烛光下，老玫瑰卸下了伪装，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高庭需要盟友，大人。”
她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极低：“让艾德史塔克娶我的孙女玛格丽，高庭会永远站在临冬城身后。”
瑞卡德的灰眸如冰原狼般锐利。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奥莲娜开始怀疑他是否会直接掐死自己。
最终，这位长袖善舞的史塔克站起身，影子在帐壁上拉长如利剑：“我会考虑。”
当他掀开帐帘时，月光照在他半边脸上，另一侧仍隐于黑暗正如他的答案，半明半暗，耐人寻味。
遥远的北方。
永冬之地的天空被厚重的雪云遮蔽，仿佛连阳光都被冻结。在众人面前，一道高达百米的暴风雪墙横亘前路，那不是自然形成的风雪，而是异鬼用古老魔法筑起的屏障。冰晶在风中呼啸，如同千万把利刃盘旋，任何试图穿越的生命都会被瞬间撕碎。
劳勃拜拉席恩啐了一口唾沫，还未落地便冻成了冰粒。他抡起战锤，狠狠砸向冰面，却只在坚如钢铁的冻土上留下一道浅痕。
“这玩意儿比长城还难搞！”他怒吼着，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沉闷。
布兰登史塔克没有回应，只是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雪地上几道奇怪的凹痕。那是某种巨大生物爬行留下的痕迹。他的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抹狼般的笑容。
“蜥蜴人留下的礼物.“他低声道，“该派上用场了。”
北伐军在雪原深处找到了三台被半掩埋的黎明机器。蜥蜴人投入战场的黎明机器在战斗中尽数损坏，但这三台机器还可以使用。
霍法走上前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划开掌心，让鲜血滴落在机器的核心凹槽中。
“以龙血唤醒太阳！”
然后，银血军的士兵搬来了准备好的沸腾龙血，倒进了机器之中。
刹那间，日轮迸发出刺目的金光，符文如活物般流动，三道光柱冲天而起，如神罚般刺入暴风雪墙的中心。冰晶在高温下蒸发，魔法结构开始崩溃。
“龙骑士！”伊戈尔的声音在狂风中炸响：“现在！”
巨龙们同时升空，就连霍法也来不及恢复自己的伤口，被一旁的爝火一触须卷到星歌背上。
火焰。
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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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捍卫者战争（九）
烛火在山洞的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十二名贵族围坐在一簇篝火前，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他们此刻的背叛。
老态龙钟的莫林提利尔坐在首位，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像一只盘踞在蛛网中央的老蜘蛛。
作为奥莲娜夫人的代理人，莫林提利尔代表的是提利尔家族及其河湾地盟友的利益，也代表了被剥夺权力，但仍然掌握有河湾地大军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兵力的提利尔家族、
“诸位。”他开口说道：“长夜已尽，我们必须做出决断了，坦格利安的铁王座已经摇摇欲坠，瓦雷泽斯家族掌握了巨大的政治声望与强悍的军队，随时都有可能颠覆征服者的王座，也随时都可以像剥夺提利尔的权力那样剥夺各位的权力，各位，我们现在连商量事情都要打着打猎的旗号才能进行，这已经说明了一切了，行动吧，各位。”
威廉巴特威伯爵率先附和：“我们已经失去了抵抗长夜的军功，各位，再不行动起来，我们将再无机会！”他几乎跳了起来：“我们需要一位坦格利安回来主持大局。”
“伊耿王子。”伊利里欧摩帕提斯轻声补充，他的东大陆口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年轻，纯真，尚未被瓦雷泽斯的铁腕完全驯化。”
角落里，一个穿着金袍的军官皱眉：“你们忘了培提尔贝里席的下场？沃米索尔的龙焰可不会分辨忠奸。”
“所以我们不造反。”莫林提利尔冷笑，“我们‘请愿’，瓦雷泽斯不会拒绝对王国百利而无一害的建议的。”
他展开一张羊皮纸，上面工整地写着对王国“稳定”的忧虑，以及对伊耿王子“回归”的殷切期盼。
“让史塔克家的人递这封信。”她轻声道：“瓦雷泽斯再霸道，也不会轻易驳斥北境守护的面子。”
艾德勒史塔克盯着眼前的信件，冷冷地看着来人。
“你们想让我当传声筒？”他的声音低沉如冬狼的咆哮。
巴特威伯爵连忙摆手：“公爵大人，这是为了王国！君临需要正统的坦格利安坐镇，一个繁荣的君临对我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瑞卡德史塔克站在父亲身后，突然开口：“父亲，信上说的不无道理。伊耿王子若能在君临树立威望，对北伐军的后勤毫无害处，相反，还能为我们提供更加稳固的大后方。”
艾德勒沉默良久，终于抓起印章，重重按在信上。
“但这不代表史塔克家支持你们的盘算。”他冷冷扫视众人，“若让我知道有人借此生事”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没说出来的话意味着什么。
渡鸦从赫伦堡起飞了。
这封信送的并不容易，长夜之后气候变化，渡鸦死伤惨重，飞行也不再精确，赫伦堡只能尽可能派出足够多的渡鸦，由渡鸦送抵临冬城后，再接力飞往长夜堡，再由长夜堡的信使北上，一来一回，时间耗费极长。
信使抵达时，伊戈尔瓦雷泽斯正在擦拭沃米索尔鳞片上的冰渣。龙骑士们已经突破了异鬼最后的防线，在从世界根须中复苏的森林之子的指引下，大军开始围攻异鬼最后的堡垒寒冬之心。
“君临的狐狸们想让伊耿回去？”伊戈尔的声音低沉如青铜巨钟的回响，手指间仍残留着沃米索尔鳞片上的冰霜，“是嫌培提尔的骨灰还不够警示？还是说他们觉得我的耐心比龙焰更温和？”
霍法拾起飘落在地的信角，扫过那些工整却虚伪的词句。
“他们至少说对了一点，”他轻声道：“君临需要一位坦格利安坐镇。不是作为傀儡，而是作为真正的王。”
丹猛地起身，瓦雷利亚钢铠甲碰撞出金铁之声。
“那孩子才多大？连剑都没握稳！”丹捋着胡须，看着霍法说道：“别忘了我们为什么把他送回龙巢城，送他回君临？不如直接把他捆好塞进那些野心家的毒牙里！”
琼尼尔抬手按住日低垂的头颅，黑龙喷出的火星在他冷峻的面容上跳动。
“正因为伊耿年轻，正因为那些贵族想操控他，利用他，才更该让他回去。他已经骑着梦火斩杀过异鬼，军功在身。若再能从那些贵族手中夺回君临的主导权.”琼尼尔看向伊戈尔：“他将不仅是继承王座，而是真正配得上它。”
巨龙齿间的火光在伊戈尔脸上刻下更深的沟壑，老龙王的目光扫过每一位龙骑士，霍法的沉稳，丹的担忧，琼尼尔的锐利最后，他看向角落里的奥瑟里斯。
“奥瑟里斯。”伊戈尔突然道，“回去继续担任过国王之手吧。”
雷耶尔斯的骑手微微摇头：“伊戈尔，这里还需要雷耶尔斯，凡人无法抵御异鬼的魔法，只有足够的巨龙才能.”
“龙够了，奥瑟，我要你回君临。”伊戈尔的声音不容置疑：“继续担任首相，护住那孩子。”
道朗瓦雷泽斯突然上前一步，对奥瑟里斯说道：“父亲，让我去。我的龙焰能烧尽任何阴谋”
“政治不是靠龙焰解决的，小子。”奥瑟里斯打断他，语气罕见地严厉：“你连银冕城的税收账目都理不清，怎么跟君临那群老狐狸周旋？”
道朗涨红了脸，爝火的触须轻轻抚摸着年轻人的后背，似乎在安慰他。
霍法适时说道：“父亲，伊耿有一个好朋友，无论发生什么，邓肯都会倒在伊耿前面，在那之后，就是我们的人和巨龙了。”
伊戈尔沉默良久。
“告诉伊耿。”他盯着燃烧的信纸余烬，“他可以回去。但雷耿、奥瑟里斯必须同行，至少两头巨龙常驻红堡。”老龙王的目光如剑般刺向南方，“至于那些贵族.”
琼尼尔突然轻笑：“正好让伊耿练练手，不是吗？“
就在伊戈尔他们下定决心的时候。伊耿终于坐不住了。
龙巢城。
黄昏的余晖透过高耸的拱窗洒落，将高塔内的石壁染成血色。伊耿坦格利安站在石桌前，拳头重重砸下，震得桌上的烛火剧烈摇晃。
“我不能躲在这里坐享其成！”
雷耿双臂抱胸，倚靠在一根雕刻着龙纹的石柱旁，紫眸中闪烁着冷光。
“君临现在就是毒蛇窝。”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你以为那些贵族真的想迎回一位坦格利安？不，他们只想找个傀儡，一个能让他们继续玩弄权力的幌子。”
伊耿猛地抬头，银金色的发丝在烛光下如熔化的黄金。
“那我就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傀儡！”
雷耿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当年好几位坦格利安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们玩脱了，君临的水已经深到即便是我们都难以玩转那里的权力的游戏。”
这句话像一柄冰剑刺进伊耿的心脏。他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指节泛白。
“我不是他们。”他咬着牙说道。
“你确实不是他们。”雷耿毫不退让：“你甚至还没真正管理过一块封地。”
伊耿的呼吸急促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丹妮莉丝公主轻轻叹息。她坐在一旁的石椅上，掌心托着刚刚孵化的幼龙。小家伙的鳞片如朝霞般绚烂，正用细小的爪子拨弄她的一缕银发。
她的手指抚过幼龙的脊背，随后从腰间取出一枚闪烁着深红光芒的魔法水晶，那是霍法离开前留给她的传讯道具。是龙泽尔的遗产。
“伊戈尔大人。”她对着水晶低语，声音轻柔却坚定，“伊耿执意要回君临.我认为，或许该让他试试。”
水晶沉寂了一瞬，随后，伊戈尔的声音从遥远的北方传来，夹杂着呼啸的风雪和隐约的龙啸：
“.准了。”短暂的停顿后，那苍老而威严的声音继续道，“但雷耿、奥瑟里斯必须同行，奥瑟里斯明天出发。”
伊耿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雷耿的脸色却更加阴沉。
“你这是在纵容他找死。”雷耿冷冷地对丹妮莉丝说道。
丹妮莉丝抬起头，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