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好贤王 第12节

  “惯例个屁,不去!”李宽才懒得理会这些繁文缛节,在他看来,抖威风嘛,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眼下正事要紧,浪费一分一秒都是罪过。

  “……”姜去看着挨过陛下一顿揍之后,愈发无法无天的二皇子殿下。

  他总觉得在二皇子殿下眼里,先前陛下的那顿打,不是为了让他长记性,反而是他提前预付的代价而已。

  不然,殿下怎么敢在今日这种重要的日子胡来的?

  唉……

  姜去一抖手腕,手里的缰绳便抽在了马背上,不去想了,反正他这把老骨头无论如何都会交代在这位爷身上,这位爷又是个不听劝的主儿,自己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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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当李孝恭骑马离开王府以后,李宽的马车从某个转角处出现,驶入了还未来得及关上的坊门内。

  李宽如今自然也算得上是河间王府家的老熟人了,起码原本要关门的老管家见到是这位爷下了马车,脸上自然而然地就升起了一抹讨好的笑容:“二皇子殿下……”

  “叫楚王!”李宽跳下马车,“姜去,就在这等我,一会儿我们就走。”

  “唯!”姜去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二皇子……楚王殿下!”老管家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意识到眼前这位天潢贵胄如今居然已经封王了,刚想上前说两句讨喜的祝词,结果对方已经消失在了大门后:“去把李怀仁给我叫起来!让他来大门口等我!”

  接收到命令的老管家自然不敢耽误,也不管楚王殿下到底是要去哪儿,自己吩咐了几句身边人注意确保楚王的安全,可别让楚王磕着碰着,随后自己便匆匆去了后院门口,吩咐内院的丫鬟将小少爷给叫起来。

  “楚王的吩咐!”

  于是,迷迷糊糊的李怀仁,还没搞清楚这个“楚王”到底是谁,就被人从被窝里请出来,穿好衣衫,接着扶到了王府门口。

  而李宽,此时嘴里叼着一个烙饼,兜里还揣着俩鸡蛋,一手一个大蹄,优哉游哉地出现在了李怀仁的面前。

  “宽哥儿?!”李怀仁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又逃课了?”

  “嗯哼,”叼着面饼不好开后的李宽将手里的蹄分了一个给李怀仁,空出来的手取下了嘴里的烙饼后,他才开口道:“不光我逃课,今天你也得逃!”

  李宽说完,也不管李怀仁还在用他那刚苏醒的大脑处理这看起来稍显复杂的信息,自顾自的走出了王府大门,将另一只蹄交给马车上等待的姜去后,李宽朝李怀仁挥了挥手:“赶紧上车!有要事找你!”

  李怀仁有些呆愣地看着李宽,此时的他,有一种撒腿跑回内院的冲动。

  而李宽在第一时间就洞察了他内心的想法:“你小子敢跑,我赶明儿就跟处默说,你小子为了跟他比鸟的大小,想要偷看他洗澡,结果正好撞上了人家的表妹!”

  "……"李怀仁看着李宽,有这样的兄弟可真是他的福气。

  殊不知,他的福气还在后头。

  有心抗争的李怀仁,在权衡了程处默的武力值以后,最终被迫上了李宽的贼船。

  “宽哥儿……”上了马车以后,李怀仁仿佛觉醒了某种属性,一上来就对李宽发起了苦情攻势:“不管接下来你要我做什么,兄弟这次都会为你赴汤蹈火,不,是次次为你赴汤蹈火!所以,请你给我一个‘次次’的机会,可别让我一下就玩完……”

  面对求饶求得如此有水平的李怀仁,李宽斜眼瞟了一眼对方,随后撕下半张面饼,塞到对方手上:“你放心,这次要你做的,是你最擅长的事,且绝不会让你有什么为难。”

  “真的吗……”李怀仁看着手里的半张烙饼,忽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妙,能让宽哥儿舍得分出半张烙饼给自己,这货……不会是要重振天策上将的荣光,带领哥几个再来一次玄武门之变吧……

  天生脑子就不太好使的李怀仁,脸上愈发变得沉重起来。

  “想啥呢!”李宽又是一巴掌拍在李怀仁的脑袋上:“你能不能换个表情?每次要闯祸之前,你就摆出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真他娘的晦气!”

  “唉……”李怀仁闻言喟然长叹道:“我爹已经接连三日没打过我了……”

  “那感情好,”李宽瞥了李怀仁一眼:“今日过后,机会可就来了……”

  “阿嚏!”与此同时,已经骑马来到皇宫外的李孝恭,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正好撞见这一幕的几个同僚,还纷纷打趣他,问他是否昨夜“战事激烈”,导致今早“人比花娇”,甚至到了迎风就倒的地步。

  此番调笑,自然招来了李孝恭的一番荤素不忌的回敬。

  “张亮,去你奶奶个腿儿,老子可不像你,儿子都是认来的,此事老夫讲究个亲力亲为……”

  “哈哈哈哈……”李孝恭话都没说完,就引起一阵大笑,这其中,就包括那个认了五百义子的长平郡公张亮。

  只可惜,眼下笑得开怀的李孝恭,很快就会后悔当年“亲力亲为”生出了某个孽障,导致他即将被整个长安的人认为河间郡王富可敌国……

第21章 好兄弟

  “宽哥儿,你拉我上这来干啥?”站在长安最大的赌坊银月楼前,李怀仁满脸诧异地看着李宽,自从上次哥几个一起上这来“见世面”,输了几千贯钱,回家集体挨了一顿揍以后,此处已经被大家默认为今年不会再上门的黑店。

  “你今天输的钱,都算我的。”李宽懒洋洋地指着银月楼的大门,对李宽道:“记住没,今天叫你来,就是让你输银子的,等你输上个两三千贯钱以后,我会让人给你送钱来。”

  “宽哥儿,你这是要干啥?”李怀仁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我需要你没,帮我把这玩意儿输出去。”李宽从怀中取出一方锦盒,交到了李怀仁手上。

  昨夜,暗影刺客已经送来了第一批完工的琉璃器。

  “啥啊这是……”李怀仁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打开了木盒。

  木盒内,一对巴掌大小的琉璃杯躺在其中,在阳光下,散发着斑斓的光彩。

  “嘶……”李怀仁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他连忙抬头看向李宽:“我说哥哥……你洗劫陛下的私库了?”

  “你反正得替我把这玩意儿输出去。”李宽没有正面回答李怀仁的问题,他伸出手,一巴掌重重拍在李怀仁肩头:“办不办得到?”

  “我……”李怀仁有些为难地看着李宽:“这真要是陛下的私藏,你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我要说不是呢?”李宽似笑非笑,李怀仁这厮,倒是机灵又义气。

  “那我肯定就信了。”李怀仁一本正经地合上锦盒,转身往银月楼里走去:“你放心,宽哥儿,吾必不负所托!”

  “嗯,”李宽点了点头,接着他指着锦盒道:“就说这玩意儿是你从一队刚来大唐的胡商手里买的,其他的,一概不知。还有,我还有事,就不在门口等你了,你输完这对杯子以后,尽早回家。”

  “晓得了!”李怀仁绷着脸,回头时神色格外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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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时辰之后,李怀仁大摇大摆地从银月楼里走了出来,在他身旁,跟着一个满脸堆笑的中年胖管事。

  “李小郎君,您放心,多余的钱款,小人一定派人尽早运到您府上,只是,您确定,这杯子,是您自个儿从胡商手里买的?”那胖子说话间,目光里透着精明:“只是不知李小郎君方不方便告知在下,那伙胡商如今在哪里落脚?”

  “不~方~便~”输了钱的李怀仁,语气自然不大好:“我说老张,你他娘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爷能捡漏,那是小爷运道好,什么时候这种事儿能让你个不知所谓的狗东西赶上?好了,别送了,小爷自己再去逛逛,对了,我警告你,休要使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你要是敢派人跟踪我,被我发现,小爷拆了你的银月楼!”说到最后,李怀仁身上那股纨绔子弟的气质尽显,手指头都快戳到胖管事的脸上了。

  “不敢不敢!”那胖管事连忙摇头否认:“小的哪会做出这等下作事来?小郎君,您放心,银月楼历来讲规矩,何况里面那些腌货色不知道您的身份,小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您就是借小的一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得罪河间王府啊。”

  “哼,最好是!”李怀仁放下手,冷哼一声,随即骂骂咧咧地离开了银月楼。

  在他走后,那原本卑微的胖管事缓缓直起腰来,看了一眼已经在不远处的小摊上挑选糖糕的李怀仁,眼中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

  胡商?

  哪里来的胡商能够拥有如此精美的琉璃器,却反而身怀宝山而不自知,作贱卖给了一个游手好闲的世家子。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蹊跷啊……

  胖管事一念至此,忽然觉得有必要给晋阳的主家去一封信,如果像方才那样的宝物不只是一对,而是一批,那么太原王氏理应抢先出手,将这批琉璃器弄到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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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出色完成任务的李怀仁,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却并没有见到李宽的马车。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往家中行去。

  只是,等他即将踏入河间王府的大门时,李宽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事情办好了?”

  “我说宽哥儿!你能不能别老吓我?”李怀仁扭头一看,发现李宽正站在王府台阶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谁吓唬你了。”李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憨子被人跟了一路都不知道,要不是对方眼看李怀仁进了务本坊,碍于这坊内大多都是达官显贵,暗中守备森严,对方这才退去。

  故而李宽这才放心现身与李怀仁相见。

  “宽哥儿,我得与你说个正事。”李怀仁好似才想起什么,只见他快步走下台阶,将李宽拉到一边:“我同你说啊,那对琉璃杯银月楼给出的估价是三万贯,我在赌坊里输了一万八千六百贯,余下的一万一千四百贯,我啥时候给你?”李怀仁说到这,有些难为情道:“那胖子说要余下的钱款送到我家,我当时也不好拒绝,不过你放心,回头我自会跟我爹说明此事的缘由,将那余下的银钱给你。”

  “算啦,”李宽笑着拍了拍李怀仁的肩头:“这钱就算是我给你的辛苦费,只是,你恐怕回头得挨上李伯伯几顿削,但是你记住,无论如何,你都给我咬死这琉璃杯是你前些天在西市从一队胡商手里买来的,编瞎话嘛,怎么发挥都随你。”

  “这……”李怀仁迟疑片刻,银钱这事儿他倒很无所谓,唯一让他担心的是,这琉璃杯的来历真的不会穿帮么?

  “宽哥儿,我帮你担下此事倒也没多大关系,只是,你确定这杯子不是你从陛下那得来的?”李怀仁思虑再三,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你放一万个心,”李宽朝李怀仁眨眨眼:“我爹那点家当,我看不上。”

  “这大话你还真敢说。”李怀仁嫌弃地看了一眼李宽,不过倒也安下心来。

  “好了,我得走了。记住,今日我本来是约你去我城外的别苑游玩,但你嫌弃路远,不愿意去,所以在经过银月楼的时候,让我把你放下,之后我不放心你,于是从城外归来以后与你在王府门口说了几句话……”

  李怀仁满脸敬佩的看着李宽手把手教自己圆谎,想了想,他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怎么自己好好地,就要遭来老爹的一顿狂风骤雨,以及背上一口短时间难以洗却的大黑锅呢?

  今日过后,长安第一纨绔的名头,舍他其谁?

第22章 长姐襄城

  李宽回到宫中以后,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来自李世民的怒火。

  今日再次因为李宽缺席朝会,被大喷子一号魏征,联合刚刚从草原代表大唐与突厥谈判归来的大喷子二号唐俭,左后开喷,前后夹击的李二陛下,压根就不等李宽解释,就命令宫廷侍卫将李宽提溜到太极殿外广场下的墙根处站好。

  他今日什么时候处理完政务,这小子就什么时候回去睡觉。

  至于晚膳?

  哼,饿你个兔崽子一顿没什么不好的!

  “连封王的日子你都敢逃出宫去,你要上天啊!”李二的咆哮声几乎要震碎太极殿的房梁。

  于是,今日的太极殿外出现了难得的奇景。

  受了委屈的李二将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安排在了殿外罚站,入宫参与讨论关于如何防备突厥事宜的大臣们,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在墙根下画圆圈的二皇子,不,如今该称楚王了。

  可怜的楚王殿下啊,一边伸出手指在面前的墙上画着圈,一边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进行一场饥饿营销,用琉璃器收割那些世家大族的银子,用以接下来的赈灾工作。

  日暮时分,长乐公主红着小脸哼哧哼哧地跑来了太极殿,小姑娘刚要接近自己二哥,李二的随侍太监云裳便带着一脸卑微的笑容将小姑娘拦下。

  接着, 便有一位姿容端庄的女官,带着一脸温和的笑意,将生气的小公主抱进了太极殿。

  “坏父皇!不讲理!”半柱香过后,小姑娘怒气冲冲地跑出了太极殿,太极殿内,李世民嘴上叼着从闺女儿身上搜来的一张肉饼,一脸自得地看着北境的边防图,在他下首,坐着忍俊不禁的长孙无忌等人,大家彼此默契地谁都没提李宽。

  “突厥,还是要打啊。”良久,李二将视线从地图上收回来,看向下首的一众武将:“可眼下,我们的确抽不出手来。”

  “陛下,这两年突厥人也不好过。”唐俭作为让李宽面壁的始作俑者之一,在见识到长乐与楚王殿下的兄妹情深以后,他识趣的谈起了正事:“去年冬日,突厥境内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形成了一场白灾,冻死了大量的马匹牛羊,他们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臣担心,这些突厥人若是今秋起了劫掠的心思……”

  “那就打!”李二站起身,帝王的脸上愤怒狰狞:“朕已经受够了大唐身边有这么一个蛮横的强盗,当初的渭水之盟,本就是颉利无耻,趁火打劫让朕不得不忍痛割肉饲狼,如今,这匹饿狼因为天灾饿了肚子,又想来朕这里打秋风,哼,朕怎能继续退让?!”

  “陛下,”魏征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边或沉默或激愤的同僚,他选择自己出来当那个唱反调的恶人:“眼前国内的蝗灾即将爆发,我们却连抵抗这场蝗灾的准备工作都还不曾落实完成,更休提今年入秋以后,还要应对北方的战事。

  依臣看,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当下,我们应该着手解决国内的麻烦,至于突厥,还需再忍耐些时日,待我们粮草丰足,自当王师向北,给予突厥人全力一击,务必一战功成,将其彻底击垮!”

  “魏公说得好!”一旁的房玄龄也忍不住出声赞同道:“咱们要打突厥,就该往死里打。当年汉武帝也是经过文景两朝的卧薪尝胆,积累下偌大家业,才能放手一搏,将突厥人的祖先,匈奴人打得一败涂地。陛下,臣别的不敢保证,但是如今我大唐要打匈奴,可不需要什么几代人的大治,咱贞观这一朝,就能把突厥人打趴在地上,使其重为汉家臣妾!”

  要不说文官吃香呢。

  魏征和房玄龄,将一番对李二暂时隐忍,等待时机的劝诫说得是慷慨激昂,看得一旁的武将们是云里雾里,却又只觉热血沸腾。

  “陛下!”作为军方的头号猛人,尉迟敬德那如同巨熊一般的身材,即使是跪坐也充满了压迫感,只见他此刻沉声道:“不管咱们决定何时出兵,臣得有言在先:哪怕届时您让臣当个开路先锋,臣也得打上这一仗!”

  “臣亦请战!愿做开路先锋!”尉迟敬德话音刚落,他身旁的秦琼适时开口道。

  紧接着,其余的武将,亦效仿二人,开始请战。

  一时之间,殿内全是武将请战的声音。

  李二见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终于有所缓解,不再是一副阴沉神色。

  他抬头望向殿外:君臣相合,人心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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