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他们已将搏杀之术习练至难以揣摩的程度，就算身处首都‘缪斯西提’，也能在上层圈子里获得应有的尊重与礼待。”
他心中暗想。
‘学徒、教员、纹章与大师……现在的我，又相当于哪一层级的实力呢？’
“所以现在的上流男士都会佩戴手杖，也就是‘文明杖’来替代‘佩剑’作为体现自己身份的象征，当然，那也是防身武器。”
“‘教员’级之后，便是鹳先生那般的‘纹章’级，这个等级的格斗家已算是万里挑一的强者，就算面对十个以上壮年男人的围攻，也能轻易击败他们，从容脱身……帝国允许这些精英人士为自己设计一个纹章图案，来彰显那独一无二的身份。”
吉兰礼貌一笑，伸出手。
呼！
蛎鹬先生又是一记直拳袭来，奔着吉兰的面部而去。
这间阁楼相当宽敞，地面和墙壁都经过粉刷加固与隔音处理，被鹳先生改造成了锻炼场所……东侧的墙脚摆放着数个木头包铁的假人靶，表面还裹了数层填充了棉花的皮革。
通过在《黑湖》电影中组团探索，他早就看出，集社众人里以鹳先生的实力为最，不论是枪法还是杖术都极为高深。
蛎鹬先生身着露臂短衫，戴着厚实的皮革手套，正满头大汗地朝面前的金发青年发起攻势。
蛎鹬先生口中的“皮格力”，相当于“花斑香猪”，其潜在含义为虚有其表之徒，与地球的“沐猴而冠”或“东施效颦”意思接近。
咚！！
“啊！”蛎鹬先生摔了个屁股墩，痛呼一声。“不打了不打了！”
“但现在是文明年代，可不准佩剑在大街上乱逛了，那会被巡逻的治安员抓去警署的。”
紧接着，吉兰又听蛎鹬先生道：
连他自己，也估摸不准现在到底处于哪一层级。
吉兰蹦出一个念头，但很快又将其打消。
说着，他还指着假人一旁的武器架，那上面摆放着一根根硬币直径的细长木棍，每一根木棍上，还标刻着鹳鸟展翅的图纹。
“当然，最高级荣誉当属‘大师’级！”蛎鹬先生目露向往。“即便放眼整个不莱梅帝国，也难找到几位大师，我也只在报纸上看到过少数关于大师的报道。”
嘭！噼啪！
记录会秘密驻地的四层阁楼上，正有两位男士在格斗切磋，似在为两小时前的晚餐消食。
他心中暗道。
‘结束吧，他的实力与我相差太多了。’
当初与格兰尼侦探交手之际，对方便将他误认为“教员”级格斗家，而现在的吉兰，却已今非昔比，踏入了《白十字锻体术》的第二“黄胆汁”阶段。
蛎鹬先生喝着红茶，侃侃而谈。
蛎鹬先生走到一侧的独脚桌旁，端起一杯红茶喝了口，用毛巾擦着汗水，朝他点点头。
‘看来鹳先生热衷格斗术，也难怪他的实力强劲。’
‘要不要找个时间和鹳先生切磋一下？’
“除了手杖术，像徒手格斗术、箭术和马术等技艺，也都是贵族们最喜爱的运动和技能，毕竟是几百上千年的传统……你看看最近布拉克市的‘丰登赛马会’和‘水仙花格斗大赛’有多么火爆就知道了。”
“鹳先生可是‘纹章’级杖术家，那是比‘教员’更高层次的荣誉象征！放眼整个大森林区都是屈指可数的高手！”
“‘教员’，‘纹章’……”
吉兰念叨着这两个词，心里早就对这些格斗家的身份划分感兴趣了，于是出声向蛎鹬先生发问，后者并未吝啬自己的见解，以他健谈的性子也乐于诉说：
“这都是不莱梅帝国认可的身份象征。你知道的……在过去中世纪，也就是曙光五世纪到十七世纪之间，世界被黑暗与战乱笼罩，当时的贵族与骑士们可都是佩剑行走于乱世的。”
“雪先生，你的力气可真大啊……虽然知道你曾击败过格兰尼侦探，但真和你上手切磋才发现，的实力可比‘教员’级格斗家强多了，给我的压力甚至都赶上了鹳先生。”
他才刚加入记录会，鹳先生和麻雀小姐知道他的底细，若短短几天的时间实力再次突飞猛进，不禁会使人起疑，有横生麻烦的可能。
‘不急，鹳先生定好了下一次“观影日”，就在后天，还是《黑湖》胶卷，分开行动的话我有很多机会可以测试自己的实力……’
第40章 做梦
与蛎鹬先生一同离开阁楼后，吉兰回了自己房间。
他褪去衣物，换了套薄棉条纹睡衣，默默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脑袋斜靠两个枕头，目光眺望着右手边窗外的月亮。
恬静皎洁的月光如水一般洒在桌上，落于地面，将房间渲染成一片清冷的灰白色调。
耳畔隐隐能听见公寓外街道边传来的脚步，皮鞋跟与石板路摩擦碰撞发出的嗒嗒声，马车偶然行驶而过的轱辘声以及男女细微的谈笑声。
风一吹，窗外的珙桐树摇曳，婆娑作响。
*
*
*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到了第二次“观影日”。
他绕过前台，弯腰触碰了一下尸体，旋即头也不回地朝楼梯走去。
涓.涓浜.浜.涓
但他表面上没有任何异样，只是脚步很快。
他朝老头露出一个笑容。
但这次麻雀小姐却没有再打开它，而是朝同伴们歉意一笑，悄悄将小玻璃瓶放在了一侧。
顿时，一片灰蒙的天光从窗外映入其惺忪的眼帘。
他眉心蹦出一个血窟窿，脑袋被冲击力推得后仰，整个人翻倒在地。
旋即，他猛然睁开眼。
吉兰试图翻开书籍，但整本书却像是被焊接成了一块铁砖般，根本打不开。
老头突然一个哆嗦，表情如相片般定格僵硬。
“请诸位检查好随身携带的武器物品，观影即将开始。”
鹳先生杵着钢芯手杖，严肃道。
图书馆三楼，不知何时已被“湖神教”的邪教徒包围！
吉兰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老不死的东西，想害我？”
“哼！没钱就快滚！这里面的每一本书都堪称珍贵的文物，们这些没礼貌的粗鲁外地人，不知道弄脏弄坏，糟蹋了多少好书！”
吉兰心想。
吉兰的呼吸逐渐平稳，渐渐踏入了梦乡。
吉兰早就猜到这老家伙是“湖神教”一员，只要他上楼，这人便会立马通风报信，然后那群邪教徒将闻讯而来。
嘭！！
“外地游客？如果你想要阅览书籍的话，请办理一张临时借阅证，费用2铎马克。”
他在迷蒙的黑暗之间，看到了一束斑斓彩色的光从天而降，那彩光扭曲不定，汇聚为歪斜的“天启之梦”字迹，朦胧视界里，又隐隐闪现出一盘黑色胶卷的幻影。
吉兰身上当然没有本地的货币。
经过两天的休憩，除了海鸥小姐依旧有些轻微头痛外，其余成员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亦做好了第二次观影的准备。
他似乎就是图书馆管理员。
“嗯，虽然只是拖延一点时间，但也够了。”
他踏上水泥阶梯，走进了图书馆的大门。
但这毕竟只是梦境，他无视那些窥伺，百无禁忌地穿过了大部分街景与低矮建筑，在“亮月饮料厂”附近，找到了一栋外表粉刷成灰黑色的三层方形楼房。
众人出声应允，在确认了一遍随身物品后，陆续朝鹳先生点头示意。
半晌。
记录会众人再次聚集在了公寓一楼的杂物室内。
那种窥视感从他下车开始，便如影随形。
‘需要找到图书馆三楼的那本书吗？不过得注意那些邪教徒才行，这是天启梦予以我的警示。’
马车停在了黑湖旅馆门口，众人下车后向菲玛提出想要四处转转，于是没有跟随她一同进入旅馆，而是原地解散，兵分三路朝着不同方向离开。
吉兰告别同伴后，独自走在街道上。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周围那几十面高大的书柜后面，竟缓缓探出十几个漠然的身影，他们提着伐木斧朝自己走了过来……这些人的脸上戴着相同的驯鹿面具，镂空的眼部是一片猩红之色。
‘看来这本书，将是解开谜团的关键所在。’
几只林岩鹨停落在树枝，及外窗台上，发出清脆啼鸣。
啾啾……
他需要做一场梦，去获取有关那部电影的指引。
有天启梦的经历，吉兰没有走弯路，花费十几分钟的时间，径直穿过了大街小巷，随后抵达了目的地“法耶蓝恩图书馆”。
经过一阵浑噩，他们再次坐在了行驶中的公共马车上。
‘不知不觉，穿越到这里也快过去一周了。’
他没有急着起床，而是出神地看着天花板。
吉兰知道，“湖神教”早已渗透了整个小镇，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
“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吉兰恍然呢喃。
“真是谢谢你们，愿意陪我远行来‘法耶蓝恩’找寻父母。”
梦中，他独自坐上了那辆宽敞硕大的公共马车，与菲玛一同抵达了法耶蓝恩镇。
他拨动了开关，只听咔的一声，摆梭转动了起来。
“这次按照事先讨论好的计划，我们在进入《黑湖》电影后将分头行动，蛎鹬先生与麻雀小姐一组，前往调查当地旅游局，我与海鸥小姐一组调查治安局，而雪先生则单独行动，去图书馆探查相关线索。”
吉兰冷着脸朝短管左轮的枪口吹了口气，青烟飘散。
脑海的意识犹如一片浓雾，在一股斑斓的彩光中朝着内心深处坍缩，化作一颗细小的黑点
老头的尸体开始迅速腐败，旋即化作粉尘飘飞。
这是吉兰找鹳先生商讨后的计划。
吉兰进入了图书馆，在三楼顶层，右手边倒数第二个书柜的角落，他找到了一本黑褐色皮革的大部头书籍，这便是梦境指引的最终目的。
他若有所悟。
灯箱的光打在幕布上，众人聚精会神地抬头观看。
大厅入口的右侧，一名眼神浑浊的白发老头正坐在前台后，将目光从自己手里的一本成人杂志上挪开，抬头凝视着吉兰。
啾啾啾……
吉兰暗暗感慨一声，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