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只是买个店铺,不用搞出人命这么严重吧。”
“动不动就杀人,你以为是田少杀人狂啊,你能不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陈阳,我知道你是害怕我们动日本人会给你带来麻烦。”林学义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会找些生面孔来做,保证不留痕迹。”
“黄浦江里面多的可不只是华夏人,到时候把事情往军统或者红党身上一推,咱们什么事都没有。”
陈阳微微蹙眉:“二哥,再去找他谈一谈,这一次把价格提高到一万五千大洋。”
林学义迟疑道:“一万五千大洋,会不会有点高?万一人家还是不答应?”
陈阳缓缓说道:“都出了三倍价格还不想卖,那就证明不是钱的问题。”
“连钱都不能解决,那就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
陈阳拍了拍林学义的肩膀:“做了他”
呵,就等你这句话了,林学义点头道:“没问题,我会做的很干净的。”
“先走了”
陈阳还来不及说话,陡然,南方运输部大门齐刷刷的推开,几辆黑色轿车依次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来,
陈阳来这里工作了一段时间,对于运输部官员的座驾也有些了解,头先一辆车是运输部大岛部长的车子,后面还有副部长井野久治,第一课松岛淳,第二课长岛之洋。
这么多人一起出动,这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陈阳见状赶紧往回走,没走几步就看见李宁玉满头大汗的跑过来:“长官,快跟我走,出事了。”
“麦根路火车站,海军跟陆军打起来了。”
第130章 司令官阁下,你也不想当冤大头吧
沪市,麦根路火车站。
七月的沪市,像一块刚从熔炉里夹出来通红的铁块,闷热得喘不过气来。
空气凝滞而沉重,麦根路火车站中间的铁轨蒸腾出的浓烈铁锈味。
月台上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腐败甜腥味道。
那是伤口在闷热的天气里溃烂的气息。
腐烂的的味道,丝丝缕缕,钻进鼻孔,令人有种作呕的感觉。
黑色的雨棚留下大半个阴影,无数破碎的玻璃散落在车站月台上,在正午毒辣的日头下反射着刺目的碎光。
一列长长的闷罐车,静静伏卧在主轨上。
车厢深绿色的油漆在高温下显得油腻而黯淡,侧面“第七舰队军需特运”的白色字迹斑驳模糊,像爬行的蛞蝓一般。
海军中佐白川秀树静静的矗立在靠近车头的阴影里。
一身笔挺的白色夏季军官制服一丝不苟,金色的锚形袖扣熠熠生辉。
他的右手轻轻搭在腰间的九四式军刀柄上,指尖细微地敲击着冰冷的鲛鱼皮包裹的刀柄。
冷硬的目光如同铁轨上的铆钉,扫过面前几步开外那群衣衫褴褛且散发着汗臭与血腥气的士兵。
身后的海军陆战队员穿的是清一色的水兵制服和钢盔,在闷罐车厢的阴影下排成一道沉默的蓝色人墙。
十几把三八步枪,两挺歪把子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压得很低,正对着前方。
“吉野大尉,”白川的声音不高,却十分有力:“命令就是命令。”
“这三节车厢的物资,是舰队司令部山木阁下亲自签发的特别调运品。”
“没有舰队司令长官的手令,一粒磺胺也不能动。”
站在他对面的是陆军第106师团大尉吉野正雄,
他那身军装沾满了泥泞和深褐色的污渍,左臂用肮脏的绷带吊着,脸上混杂着汗水和油污。
在他身后还有几十个能勉强站立的士兵,更多的则躺在雨棚下方临时铺开的肮脏草席上,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咳嗽此起彼伏,汇成一股绝望的低鸣。
伤口在高温下散发出更浓烈的腐臭,几个士兵架着步枪,枪口同样指向对面的海军,手指紧扣在扳机上,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难以遏制的愤怒。
“特别调运?”吉野的声音嘶哑破裂,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铁,“白川中佐!看看我的兵!”
他猛地侧身,手臂因激动而剧烈晃动,指向身后那片地狱般的景象,
“他们在九江流的血还不够吗?”
“他们的伤口在烂!在生蛆!高烧烧得他们说胡话!磺胺!我们需要磺胺救命!”
“吉村君,吉村君,你怎么了?”就在两人对峙之时,吉野身后一个躺在草席上的年轻士兵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绷带下渗出的脓液黄得发绿。
旁边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兵徒劳地用手去捂,污血和脓液立刻染黑了他的手掌。
老兵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白川,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白川秀树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抽了一下,表情有些不屑,像看到什么不洁之物。
雪白手套的指尖停止了敲击,稳稳地按在刀柄上。
“陆军的困难,自有陆军后勤部门解决,物资调配,军令部有全局考量。”
“吉野大尉,你的职责是约束部下,而不是在此煽动哗变,冲击友军运输线!”
话音落下,他顿了一顿,然后高傲的抬起下巴,目光越过吉野的头顶,仿佛在看一堆无足轻重的障碍物。
“立刻,带着你的人,退出警戒线。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退?”吉野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退到哪里去?看着他们一个个烂死在这鬼地方?”
他猛地向前踏了一步,脚下的碎玻璃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咔嗒!咔嗒!咔嗒!”
一连串冰冷、清脆、令人头皮瞬间炸裂的金属撞击声骤然响起!
吉野身后那些架着枪的陆军士兵,条件反射般地将枪栓狠狠拉动,子弹瞬间上膛!
几乎在同一刹那,对面海军蓝色人墙的反应迅捷如电!
前排士兵瞬间放低重心,步枪前端的刺刀刷地放平,哗啦一声,枪口倏然抬起,稳稳地对准了陆军士兵的方向。
那两挺歪把子机枪后的射手,更是猛地将枪托死死抵住肩窝,枪口微微调整,锁定了吉野和他身后人群。
空气骤然凝固,汗水从钢盔边缘淌下,滑过士兵们的脸颊,滴落在月台水泥地上。
“给我,给我药,给我药。”一道凄厉的声音响起。
声音来自吉野身后那片伤兵区域。
只见一个下半身几乎被肮脏绷带缠满的士兵,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骇人的力量,双手死死抠住身下草席的边缘,拖着那条渗着脓血的残肢,疯狂地向前爬去.
身后,在滚烫的水泥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暗红色湿痕,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腐败的气味。
“危险,快拦住他!”吉野目眦欲裂,本能地想要冲过去。
然而,太晚了!
那断腿士兵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疯狂。
“给我,给我”他那双布满血丝、只剩下纯粹求生欲的眼睛直勾勾地锁定了面前那个年轻海军士兵。
“八嘎!”一声尖锐的叱骂从海军队伍中响起。
“砰!”
海军士兵手里的枪响了……
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凶狠地钻入了那断腿士兵的胸膛!
“吉村君。”身后的老兵一声惊呼.
“八嘎雅鹿。”吉野正雄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嚎,
瞬间,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克制、所有的军规禁令,在这一刻被战友滚烫的鲜血彻底焚毁!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南部十四式手枪,枪口不是指向天空,而是直直地指向了对面白川秀树那张冷酷的脸!
“打!”
一声令下,陆军士兵的子弹纷纷朝对面射去……
麦根路火车站的枪声撕破了午后的宁静,月台上的调度员惊慌失措的跑进调度室向总部求救。
接到求援电话,宪兵司令部最先做出反应。
治安大队山田靖司中佐带着一个中队的士兵率先赶到麦根路火车站。
但是,战斗来的太快,也太突然。
而且,一边是装备精良,行动敏捷的海军陆战队队员。
另一边是刚从九江战场上撤下来的伤兵。
双方的实力差距,一目了然。
等到宪兵司令部的人赶到车站的时候,第106师团的伤兵已经被海军陆战队的人制服。
不应该说是制服,应该是打服了。
山田靖司看着一地的弹壳跟死伤惨重的106师团官兵,脑壳汗水直冒。
这次事情闹大了,他一个中佐根本没有办法处理。
特别是海军部那些人,打死那么多人还一个个的跟没事人一般。
偏偏山田靖司根本不敢去惹他们,要是一个处理不好,这里马上就会出现第二次火拼。
海军后勤部这班混蛋,押送物资居然还配备两挺机关枪.
这是在防着谁呢?难道在沪市还有人敢去枪海军的东西?
嗯,如果是有,那一定是陆军
宪兵司令部的人到达火车站不久之后,南方运输部的上下官员听说火车站发生暴动事件,也陆续到达现场。
众人看着一片狼藉的现场,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没办法,只好将双方带回宪兵司令部。
沪市,HK区,驻沪宪兵司令部。
大谷云七看着山田靖司送上来的报告一个头两个大。
海军陆战队物资运输小队跟106师团从九江战场撤下来的伤兵在麦根路火车站发生火并的事件很快就传遍了沪市。
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发出协查通告,要求宪兵司令部彻底查明事情原委,并做出公正审判。
审判,海军跟陆军发生冲突,这种级别的审判什么时候轮的到宪兵司令部来做。
果然,华中派遣军司令部的协查通告前脚刚到,后脚海军部的协查通告也送到了。
海军部司令官长谷川青中将要求宪兵司令部立即释放关押在宪兵司令部的海军陆战队后勤运输部运输小队成员。
要是胆敢阻拦,海军部将会合理的且必要的使用一定的武力
合理使用武力,这中间的学问可就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