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现在总共才三十几个师团,一百多万的兵力,还有一部分是关东军,他们必须驻守东北,防止我们发动大规模战斗的时候被苏联人偷袭。”
“现在战场上的主力也只有华中派遣军。”
岩井弘一皱了皱眉头道::“不是还有寺内阁下的华北方面军吗?”
“之前犬养君送来的电报称,华北方面军第五师团板垣司令官跟第十师团矶谷司令官已经奉命南下。”
“他们准备跟田俊六司令官南北汇合,合头并进,一举击垮国府主力,彻底平稳南方战事。”
阿部光弘苦笑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岩井君,战争指挥科对于战事推进进行过推演。”
“我们认为,除非华夏士兵再来一次跟淞沪战役这般,两军正面对冲,倾全国之力决战。”
“要不然,我们根本无法顺利消灭对方的主力。”
“华夏太大了,人口更是帝国的数倍,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只要他们想退,还有很多地方可以退。”
“只要他们想补充兵员就能短时间内得到大量补给。”
“但我们不行,我们不是在本土作战,如果战事一旦从激烈的对抗变成拉锯战,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跟你说,我们耗不起。”
“帝国实在太小了,每一次扩张都需要以庞大的资源带动战争机器飞速运转,万一这个时候资源供应不及时,不需要别人,我们自己就先受不了。”
“就拿这一次举例,本土在准备与华夏决战的时候准备了六百吨黄金,足足一千两百万两,可战争爆发不到半年,这批黄金已经消耗了一半。”
“如果不能快速解决华夏问题,一旦开始反噬,帝国内政随时会垮。”
岩井弘一摇了摇头道:“阿部君,你还是太悲观了,我们要坚信,帝国一定能获得胜利。”
阿部光弘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岩井弘一拉开抽屉,取出一张写满名字的纸张放到桌子上。
纸上是金陵维新政府将要官员任命职位以及名字。
岩井弘一思考片刻以后,提起笔在财政部经济司的职位上填上陈阳名字。
阿部光弘愣了一愣:“岩井君,你让陈阳当金陵维新政府财政部经济司司长?”
“这可是主管后勤调拨的实权官员,他只是一个刚毕业的……”
岩井弘一抬手打断了阿部光弘的话语:“阿部君,你认为不妥?”
当然不妥啦,众所周知,历朝历代的封建王朝中一直有两个油水最为丰厚的部门。
第一个是吏部考公司,主管官员政绩审查,那真是大笔一挥让你升就升,让你降就降。
第二个就是兵部武库司,主管军械制造,粮草征集运送,武试科举提名。
金陵维新政府的财政部经济司就是以前的武库司,为金陵下属各级部队提供物资补给,当真是肥的流油的职位,交给一个年轻人?
岩井弘一淡淡的说道:“阿部君也知道这个部门是重中之重,那些官场老吏,吃拿卡要,无所不精。”
“交给他们,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养肥一大批人。”
“这个陈阳没什么根基,又是我老师最为看中的学生,他一个人能拿多少,怎么也比不上一群人吧。”
“最关键的一点是,阿部君,你觉得是这个陈阳好控制还是那些老奸巨猾的官场老油条好控制。”
“没错,帝国需要的是听话的鹰犬,但我觉得这个陈阳很适合做一头鹰,而不是一条只会摇尾巴的狗。”
阿部光弘思忖道:“可就这么抬他上去,太随意了吧。”
岩井弘一认真道:“阿部君,这个职位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稳的,他还有许多关要过。”
“新政府刚刚成立,里面的人事纷争,权利争夺,哪一样都能要人命。”
阿部光弘瞬间反应过来:“岩井君,我懂了,你在熬鹰……”
岩井弘一叹道:“想要把一只雏鹰培养成捕猎的高手,需要很多猎物,就像一把刀要足够锋利,那就必须有很多磨刀石。”
说着岩井弘一把陈阳带来的信递给阿部光弘:“老师的意思,只要他能解决大阪商会物资问题,这个职位就交给他。”
阿部光宏看了一眼信件,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报告,岩井阁下,梁先生来了。”
“哦,请梁先生在会议室等我,我马上过去.”
说完岩井弘一起身朝阿部光宏道:“阿部君,看来我不能再跟你聊下去了,我得去见个人。”
阿部光宏迟疑道:“就是这个梁先生?他是什么人?”
岩井弘一整理了一下衣服微笑道:“他是一条狗,一条很听话的狗。”
沪市,法租界,福开森路。
这条路可能没什么人知道,但在未来却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上海市武康路。
这条路是法租界的主路之一,整条街上有众多名人居住的房子。
比如文坛名家巴金,当年指挥广州起义的黄兴,以及民国四大家族之一宋家。
能居住在这条路上的,可以说是非富则贵。
别克轿车一路往前,来到福开森路1311号林公馆。
司机齐叔按了两记喇叭,门房一溜小跑,赶紧出来开门。
汽车驶入车库停下,陈阳拿着行李刚刚走进大厅,猛然一个声音响起。
“陈阳,你给我跪下。”
第5章 这个家轮不到你做主
“大姐,你怎么了?”陈阳抬头看向站在楼梯口那名贵妇人。
这是一个传统的华夏女性,身高大约一米五五,眼神锐利,五官精致且气势十足。
一头乌黑的秀发明显有烫过的痕迹,一身淡蓝色的旗袍将她的身材完美的体现出来。
她是林家的大女儿林静,也是陈阳口中的大姐。
陈阳是浙省婺州人士,从小就在林家长大,他的身世其实很悲惨,三岁的时候父母相继染疫离世。
在那个兵荒马乱且物资匮乏的年月,不足四岁的陈阳似乎也跟许多穷苦人一般,很快就会随父母而去。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陈阳的母亲临终前写了一封信在沪市谋生的大哥林宗汉。
得知妹妹一家遭遇此等不幸之后,林宗汉不顾家里人反对,将陈阳从婺州接到沪市生活。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陈阳进入林家之后,林家的生意是越做越顺,开纱厂,买商铺。
短短几年就跻身沪市一流商家行列,林宗汉也成了沪市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够在福开森路买的起花园洋房。
“大姐,你不要叫我大姐,我没你这样的弟弟。”
林静杏眼圆睁看着跪在地上的陈阳怒声道:“你现在是不是替日本人做事,你是不是当了汉奸。”
“陈阳,五年前,你说你要跟你建忠大哥一样,要参加革命,要为国效力,要去杭州笕桥中央航空学院当飞行员。”
“我尊重你的意愿,私下里给你拿了五百大洋,谁知道你在外面挥霍了五个月,直到把钱用完了才回来。”
“四年前,你又说你要去日本留学,还要学魏公《海图志》中所说的那般,师夷长技以制夷。”
“你要学习日本先进的知识,回来报效国家,振兴华夏。”
“你现在就是这么报效华夏的,去日本人当狗。”
“早知道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当年就不应该管你,让你饿死,冻死。”
林静说着眼睛里已经不自觉的泛起了泪花。
在这个家里,别人训斥陈阳,陈阳都会反驳,但唯独林静骂他,他就只能乖乖的跪着听训。
原因很简单,陈阳就是林静一手带大的
陈阳刚到林家的时候是林家最困难的时候,林宗汉的老婆身患重病,林家上下一女二子,年纪最大的林静也才十三岁。
两个弟弟林学义跟林学礼也才十岁出头。
这两个男孩子都不喜欢陈阳,他们都认为是陈阳的出现抢走了他们的食物。
是林静拿着手扎的纸花在街头叫卖,用一点微薄的收入补贴家用才没让两个弟弟把陈阳丢出去。
陈阳从小就跟在林静的屁股后面,他的那些口粮可以说都是林静硬抠下来给他的。
“大姐,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陈阳的话音未落林静怒斥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带上你的这些东西,滚。”
“够了。”便是此刻,门口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三道人影齐刷刷的从门口走进来。
为首的是林家主人林宗汉,身后跟着的两人是林学义跟林学礼。
“舅舅,大哥,二哥。”
“陈阳,起来吧,”林宗汉示意林学礼扶起陈阳,转头朝林静呵斥道:“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陈阳刚刚回来,你就要赶他出去。”
“老子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林静毫不畏惧的反驳道:“您当然希望他回来,他回来就能跟日本人搭上关系,”
“你们这些汉奸团伙又多了一个得力干将。”
林宗汉勃然大怒:“你说什么?老子不当汉奸,你吃的喝的从哪里来。”
“从哪里来?爹,你可别忘记了,你办纱厂的钱是哪里来的。”
林静怒斥道:“那可是建忠的抚恤金,要不是他那一百大洋的抚恤金林家能有今天。”
“这是林家一辈子都欠我的。”
“你。”林宗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气得不轻。
论嘴皮子功夫,他又怎会是这个从小在街头卖货讨生活的女儿的对手。
看到林宗汉气的说不出话来,林静重重的哼了一声,留下一句一丘之貉,转身回了房间。
“爹,别生气,气大伤身,”林学礼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林宗汉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阿仁,去表少爷把房间收拾好。”
“梅姨,表少爷泡杯茶。”林宗汉吩咐完又朝摆了摆手朝陈阳道:“陈阳,过来舅舅看看,几年不见,越来越稳重了。”
“你去日本这几年,舅舅也没怎么关心你的生活,说起来真是惭愧啊。”
陈阳连忙上前道:“舅舅,我在日本留学这几年多亏家里帮衬。”
“要不然我也不能完成学业。”
林宗汉拍了拍陈阳的手背道:“你不怪舅舅就好,回来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暂时还没想好。”陈阳恭敬的回了一句。
“陈阳,这个时候就不要跟我们保密了。”一旁的林学礼笑道:“你刚从日本领事馆离开,梁先生就爹打来电话,这金陵维新政府财政部经济司司长的位置已经确定了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