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血线飞出,战马也是应声倒地,将上方的骑兵给甩落马下。
周围曹军见状,赶紧一拥而上,用刀砍,用剑刺,可却都不能伤其分毫。
还是有人过去将其按倒在地,拼命将对方防护脖颈的甲胄扯下,随即高举长剑,将其一击毙命!
如法炮制!
在完全不惜代价之下,乐进率领士卒将自己身前的一小股重甲骑兵全员杀死,就好像嗜血的蚂蚁将一具骸骨上的腐肉全部啃完,随即便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正面战场上的战况完全落到了双方主帅眼中。
张、高览完全没有想到,曹操竟然真的以别出心裁的战法破解了重甲骑兵!
而曹操此时则是大笑:“孤胜矣!”
张、高览见状,立即领袁军冲上前去,强行将曹军的气势压下去!
虽然重甲骑兵被曹操所制,但是袁军的数目,依旧远胜曹军!
张、高览不敢在此战败,直接让士卒上前去与曹军磨在了一起!
一命换一命!
一伤换一伤!
完全一比一的战损比,但张和高览完全没有半点心疼!
兵员众多,就意味着袁军能够耗的起!
但是曹操呢?
张紧紧盯着矗立在不远处的许昌城。
“曹操若是再不退,就将曹军全部磨死在这里!”
“曹军没了,许昌就没人防护,如此胜利者依旧是我们!”
张看的明白,曹操也并不糊涂。
见到袁军已经全面进攻朝自己摸了过来,曹操也是立即鸣金收兵!
“重甲骑兵,孤替你破了!”
曹操抿着嘴唇:“这么些日子,你该做的,也应该做完了!”
曹操命士卒将阵前战死的重甲骑兵统统拖走,就要返回城池。
张、高览前去追逐,可一到许昌城下,就有密密麻麻的箭矢阻挡去路,使其不能追逐。
“曹孟德!”
虽然重新将曹操这头凶兽关入笼子中,但没人会忘记刚才看到的震撼一幕。
曹操,竟然真的用步卒正面挡住了重甲骑兵!
虽然曹军付出的伤亡,兴许是袁军的几倍!但不可否认,这确实是破天荒的首例!
“凶兽噬人啊!稍一放松警惕,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张和高览一边将战事结果汇报给袁绍,一边开始在许昌周围挖掘沟壑。
他们,不会再给曹操第二次机会了!
曹操在许昌城的奋力一搏,让所有人都以为刘邈必然会有动作。
即便是袁绍,也看出了刘邈的意图,所以才不去理会曹操,而是专心致志和刘邈对峙在一处。
可自始至终,刘邈那边都是稳如泰山。
要不是袁军斥候一直紧紧盯着舞阳,同时也见到了舞水这些日子依旧不断运转粮草辎重,袁军甚至以为刘邈大营空了!
“刘邈……该不是死了吧?”
这不是咒骂。
袁军上下,是真的对刘邈的举动摸不清头脑。
曹操奋力一搏,任谁都知道这是刘邈的大好机会!
这几乎是刘邈唯一能够反败为胜,联合曹操击败袁绍的机会!
但刘邈……竟然就眼睁睁让这个机会从自己眼前飘走了?
便是自认在袁营当中最熟悉刘邈的郭图也是困惑道:“刘邈,不会以为一直拖下去就能胜利吧?”
如今除了中原,河北、江东、荆州这些尚未被战火波及到的地方已经开始了春耕。
唯有中原的土地,还是大片大片的荒芜,远远望去,裸露的土面一眼望不到头。
即便是郭图也不得不猜测,难不成是因为刘邈也看到了中原无法春耕,所以想要借助自己补给比袁军容易,所以想要拖垮袁军?
如果刘邈真这么想,那郭图可就太失望了!
袁绍追求速战,那是袁绍自己的意图,可并不是说河北的积蓄真就不能支撑袁绍在中原作战。
河北无论如何,粮草产量都要远胜荆州、江东。
倘若刘邈想要和袁绍比谁的毅力更强,积蓄更厚,那无疑是挑错了对象。
虽然郭图不觉得刘邈会这般愚蠢,但这几乎是对刘邈那种死一般寂静的唯一解释!
久而久之,就连袁绍都认同了这种说法。
“刘邈若是真的这么想的,那阿瞒可当真是白瞎了眼睛,竟然为了这种人不惜奋力一搏。”
袁绍对曹操破解了重甲骑兵一点都不在意。
因为事后袁军打扫战场,确定了双方的战损比。
袁军这边,不过是损失了一百五十余名重甲骑兵。
但曹操那边的重甲步卒,却是全军覆没!
而且重甲步卒比之重甲骑兵的机动性要更低,曹操用过一次,袁军将领也不是傻子,绝不可能给曹操使出第二次的机会。
也就是说,曹操倾尽全力,拼尽底牌,牺牲了那么多将士,却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做到?
这一刻,就连袁绍都替曹操感到了不值。
“阿瞒啊,你的眼光与我那蠢兄长一样,都是错误到了令人发笑!”
……
……
不仅仅袁军无法理解刘邈的不作为。
就是刘邈这边的将士,也对刘邈这次的沉寂感到有些不满。
曹操突围许昌的那段时间,生怕刘邈不知道,也派遣使者斥候寻到了刘邈营中,与刘邈说明情况。
但刘邈虽然好鱼好肉招待那些曹军斥候,行径却与平常无二,依旧是照例在军中巡查、处理公事、练习骑射……
已经彻底没有了精力,整个人都形似枯槁一般的张辽,终于是再度来到了刘邈帐前。
这一次,张辽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的身后,还拖着一匹战马。
张辽自己的战马。
在与袁绍的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中,张辽麾下的重甲骑兵,已经有不少人将自己的战马活活跑死!
而就在昨天,张辽自己的战马也已经跑死。
张辽拖着自己的战马,在地上留下长长的血迹。
到了刘邈帐前,张辽“噗通”一声跪地。
周泰、陈武赶紧过来搀扶,但张辽却死死跪倒在地。
“劳烦二位,告诉主公。”
“我张辽可以死,我张辽的马可以死,我张辽的兵可以死!但还想主公告诉我,我们这样,是值得的!”
张辽眼眶泛红。
他现在,已经不奢求刘邈让他们休息,让他们放弃。
他现在,只求刘邈能够告诉他,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然,若真的死了,张辽是不会甘心的!
周泰、陈武对视一眼,还想再劝,却听到帐内忽然传出人声:“要文远进来。”
张辽听到这声,着急要爬起,但那无力的双腿却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周泰、陈武赶紧上前搀扶,可张辽却用力将他们推开,进入到刘邈营帐中。
“呕!”
可刚刚进入大帐,张辽就忍不住作呕!
臭!
腥到极致的臭!
尤其张辽是北人,更受不了这股腥臭的味道,以至于他一进来,胃就开始不自觉的抽搐。
“文远来了?”
刘邈很热情的和张辽打着招呼,但张辽此时看向刘邈的眼神中却充满着不可置信。
刘邈坐在胡床上,竟然是在用竹条编制着一些看上去好似灯笼样的玩具?
这样的玩具已经堆满了刘邈的整个营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缸浑浊的液体也堆放在刘邈的营帐中,张辽闻到的那股恶臭,来源便是这缸东西。
张辽想到,刘邈的营帐中或许会不堪。
但没有想到,刘邈的营中会这样不堪!
“主公……究竟在想什么?”
张辽本来想质问刘邈,但当看到、闻到如此具有冲击力的一幕后,反而自己先不知所措起来。
尤其当张辽看向刘邈的手指,发现上面也已经出现了无数细小的伤口时,更是脑袋一歪,就错愕的看向刘邈。
“主公,这是……”
“辛苦文远了。”
刘邈并没有与张辽解释,而是带着张辽前往后军。
张辽这才发现,此处竟然堆满了刘邈营帐中的出现的那种玩具!
这下张辽也不自觉怀疑起来:“主公,此物……莫不是能够用来制敌?”
刘邈微微一笑:“不过玩物尔!如何能够克敌制胜?”
听到刘邈主动承认这东西就是玩物,张辽的心情又阵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