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顾不得其它了,
一切以击退突厥为前提。
不说大败突厥,起码也得要打几个胜仗,遏制突厥攻势,然后才能迫他们谈和退兵。
至于其它的,顾不上了,打完再说。
这个时候,重新启用秦王李世民,可皇帝却还是让太子去豳州,仍还存了一些希望,希望太子能在李艺的辅佐下击退西线突厥军,也立些功劳。
大敌当前,
李渊也没有心情举办中秋宫宴,
对李逸来说,这倒是个好消息,他刚回京,更愿意多陪陪妻儿们。
朝会结束,
李渊特意把李世民李逸等行营官员留下,与宰相们一起商议用兵之事。
“秦王有何退兵之策?”
面对皇帝的询问,李世民淡定自若,胸有成竹。
“陛下,如今突厥人夺取了朔应代忻,代北防线崩溃。
并州也被围困,突厥人甚至如潮水般南下,突破了雀鼠谷,从介休到晋州,一路数百里,尽是突厥兵马,满川满谷。
而东面泽潞,西面石隰,也都有突厥分兵抄掠。
好在并州、汾州、潞州、武州、石州、岚州、隰州这些大城还未失守,
河东、河北的主力也没有大的损失。
因此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挡住突厥继续南下的攻势,然后就是寻找战机,将他们逐一击破。”
李世民不惧突厥,
突厥战线拉的越长,兵马撒的越稀,这就越是反击的机会。
“儿臣率一军,先在河东泰州龙门集结,挡住突厥南下的前锋,绝不让他们过黄河。
而无逸则北上,经由隰州至汾州,寻机切断雀鼠谷通道。”
李世民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指点。
李渊看着地图上那几个小陶兵,“二郎莫不是想切割雀鼠谷,然后把南下的突厥军包围歼灭?”
“陛下圣明,一眼识破,儿臣确实是如此打算。”
太子在河东畏手畏脚不敢打,从雁门一路撤到太原,唯一比李元吉强一点的,也就是没把太原的兵全带走,他跑去蒲州,仍还让李神符率兵留守太原。
如果太子胆大点,代忻两州,不说全守住,起码两座州城能守住。
李世民却不惧突厥,
他并不只是想的防守,一上来就打算与李逸联手,把南下的的那些突厥兵围歼了。
“不可轻敌,须得小心。”李渊提醒。
“陛下放心,儿臣绝不浪战,我们若能在晋州歼灭敌人数千,便能打压他们嚣张气焰。
迫使突厥不敢再分兵到处劫掠。
现在已经是中秋,颉利若是攻势受阻,那也不会逗留到寒冬之时,大概初冬之时就会退兵。”
突厥人打仗,说白了还是劫掠那一套。
现在秋高气爽马也肥,突厥人南下抢掠最是痛快,可等到冬天,野外无草,马要掉膘,突厥人缺乏攻打大城的能力,又得畏惧唐军主力,自然会抢饱就撤。
李世民很清醒,
他并没有提出,要集结各路兵马,直接杀到太原城下跟颉利决战,而是提出了更稳重的打法,
先包围其南下深入的一些兵马,集中力量歼敌一部,这就是在局部战场,集中兵力,达成局部优势,这样一来,李世民都不需要抽调太多兵马,
照样能分割包围歼敌。
积小胜为大胜,
以点破面。
“西面陇州之敌,二郎有何退敌之法?”李渊问。
“据儿臣所知,这次郁射设和沙钵罗设联手,虽兵马十万入寇,但灵州、兰州、凉州等重镇,还有原州、萧关等也都未失。
突厥深入原州,但并未能攻破重要关城,他们派了几千骑沿陇山而下,突袭了陇州大震关,
但毕竟只有几千骑,不足为惧。
派一员大将前往拦截便可。”
原州攻不下,突厥也不敢深入关中平原。现在凉、灵两总管府兵又没什么损失,只要稳妥点,不轻敌野战被伏击、或围歼主力,西路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陇州只是小股敌军,原州的西部主力,其实也只是偏师。
真正的战场还是在河东。
李渊听着次子的淡定的语气,也是不由的心中镇定了许多。
说不担忧是假的,
毕竟东西两路,这次来的太快了,攻的太猛了。
“无逸,你前往汾州,可有把握能切断雀鼠谷?”李渊望向李逸。
李逸是支持李世民的作战思路的。
没必要急匆匆跑到太原去决战,太原二十七里坚城,代北的兵马,现在大多在太原,让李神符王君廓他们先守一守。
他们先外围砍几刀。
“陛下,汾州还叫浩州时,臣可是在那里奋战了一年多,对那里可谓是十分熟悉了,臣定配合好秦王,不负圣人期望。”
第586章 秦王党
“舅父。”
中秋节,李逸带上礼物,到舅父张河、伯父义安王李孝常、师兄魏征、孙伏伽等家中拜访送节。
“来就来了,还带那么多东西来做什么。”
张道源带着儿子们到门口迎接外甥。
李逸拉了几车的礼物前来,桂花球水晶米、南山竹纸、细白棉布、柿子烧酒等李家特产堆的满满当当。
“是我牵连舅父,我来赔罪的。”
张道源先前和李逸一起出京赴河北任职,李逸是州大总管,张道源是相州总管。他在相州任职表现还是挺好的,可此前太子一个李逸涉嫌谋反,就把他赶回长安,张道源也因此受牵连,被太子调回长安。
他刚接到太仆卿的任命,以后留在长安倒也挺好。
迎客进门,厅堂饮茶。
张皓等几个堂兄,这两年李逸也挺照顾,带在身边立了功勋,也都步入仕途。
张河这个堂舅,因两家走的近,关系倒是比李逸那几个亲舅还好。那几个亲舅,李逸也帮他们,但相处的并不亲。
“无逸,你如今是彻底站到秦王这边了吗?”
张河把几个儿子赶走,厅中只留下二人,说话也很干脆直接,“秦王毕竟只是亲王,太子才是储君啊,你现在这般得罪太子,公然支持秦王,舅父为你担忧啊。”
李逸捧起茶杯,苦笑着道:“阿舅,我也是卷入其中,迫不得已啊。”
张河直言:“我观太子一直拉拢你,可你为何却一直拒绝,反而主动亲近秦王?”
他甚至有点怀疑这个做过道士的外甥,是不是会相面之术什么的,算到秦王能做皇帝才这般。
李逸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能说是性格相投。
“我已向圣人推举阿舅为定州大总管府长史,去定州辅佐庐江王李瑗。”
张河道:“留在长安做太仆卿倒也挺好。”
“这次河东大战,也还得防着突厥分兵入寇河北,我和秦王都不太相信庐江王,飞狐陉、蒲阴陉得守好。
阿舅回到河北后,到时还得劳烦你节度定州军再出太行,进驻蔚州,侧面牵制代北突厥军。”
“我们尽可能会让李瑗暂时留在长安,舅父去定州主持大局。”
张道源笑笑,“我一书生,你们这么相信我?”
“阿舅,带兵打仗,到时可交给秦武通、李玄通、王行敏、柳、薛忠诸将便是。”
李逸和李世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统一策略,共同进退的人,而李瑗懦弱无能,绝担不起这样的大任。
“你这样一来,倒是把我也拉上秦王的战车了。”张道源苦笑,他深知卷入这种争储斗争中有多凶险。
“罢了,我这老骨头也没两年好活了,便再回河北顶一下,等击退突厥,我再回长安。”
喝完一壶茶,
李逸便起身告辞。
“知道你还有很多地方要拜访,我也就不留你了。”张道源把他送到门口。
“阿舅留步,这回我想让张皓表兄再随我军中北上,不知阿舅可同意?”
“阿皓这两年跟着你,都已经是正六品职了,也确实得到历练,你要是看的上他,就带上吧。”
“定州那边,到时还要劳烦阿舅了。”
“放心,定州大总管府会全力配合河东行营的。”
李逸离去后,
张道源也把儿子们叫来了。
张皓把一张礼单送上,“表兄送来的这几车东西,价值不菲。”
“收下吧,外甥给舅舅送中秋礼没人可说的。”
张河虽爵封范阳郡公,官居三品亲贵,可却日子过的清贫,俸禄总是用来接济亲朋邻居。
这两年张皓几兄弟在李逸帮助下仕途顺畅,倒是让张家经济情况好了许多。
“我马上要回河北,任定州大总管府长史,大郎则跟无逸去并州。”
这个消息,倒是让张家几兄弟很高兴。
相州总管回来做太仆卿,明显是贬降了。如今又回河北做定州大总管府长史,还是主持大总管府事务,那就是再获重用了。
“阿耶,表兄这是要跟秦王走到一起,我们家也要站队秦王吗?”
张河捧起茶杯,“我张道源是朝廷官员。”
张皓问父亲,“阿兄为何会这般坚定的支持秦王而舍太子呢,难道阿兄真能窥破天机?”
张道源瞪了儿子一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阿兄怎么选择是他的事。”
“可阿耶是无逸的阿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次太子把无逸罢回京,不也牵连到阿耶,免了相州总管,贬回京做太仆卿吗?
而如今秦王受重用,不仅无逸拜行营副帅、并州大总管,阿耶不也又授定州大总管府长史了吗?”张皓却不那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