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武王,你以后可就是我的妻兄了,咱们是一家人。”
李琛冷着脸,出使突厥,被颉利扣押,甚至后面受尽折辱,牧羊放马,睡羊圈里,颉利的宴会,经常被带去,让吟诗跳舞,还只给白水煮的羊下水。
现在还有脸喊他阿兄。
“大汗不是按突厥传统,收继了可敦义成公主为妻吗?
义成公主也曾是中原公主,虽说先后嫁过大汗的父亲启民可汗,和兄长始毕可汗、处罗可汗,如今是嫁第四次,
可义成公主也还挺年轻,可汗这是要休妻再娶?”
“对了,我忘记可汗在继承汗位前,其实也是娶了阿史德氏为妻,后来做了大汗,继娶义成公主为可敦,便休了原妻。
现在要娶我大唐公主,便要休掉这位隋朝公主吗?”
一番话,
让颉利脸上笑容收起,
颉利端起酒杯饮了一大口,“收继婚制是我突厥传统,义成公主是本汗可敦这不会变的,
待襄武王妹妹和亲草原,那时我封她为小可敦。
义成公主是大可敦,长平公主是小可敦,隋唐两朝公主,皆为本汗可敦。”
“哈哈哈。”
这番话,
引的四位唐使脸色都不好看,若颉利休掉义成公主,娶大唐公主为可敦,这事还算面子好看。
可如果让大唐和亲公主为小可敦,那不就是做妾吗?
大唐公主岂能做妾,还是给隋朝公主做小?
“阿兄啊,咱们也是一家人了,你去劝劝雁门城中刘世让,让他投降吧。”
“若是再不降,城破之后,本汗定当屠城,全城鸡犬不留。”
李琛怒而拍案,“可汗既然与我大唐和议,为何不立即撤兵,还要再攻雁门城,这是言而无信吗?”
颉利露出凶相,
“我是答应了李渊和议,可李渊不送个真公主和亲,却册封个侄女为公主来和亲,这很没诚意,
本汗决定,太原以北,忻、代、蔚、北燕、云、朔六州,本汗都要了。反正忻代四十一城,如今本汗也占了三十八城。
云朔蔚北燕也一直不是你们大唐所有。”
“你跟刘世让说,我攻城器械已经造好,若再不降,便屠尽满城。”
说完,
颉利又转头对郑元道,
“郑公你下毒谋害我阿兄处罗可汗,本来将你碎尸万段也不足泄愤。如今本可汗请婚大唐,缔结友好,便宽恕你。
你去繁城,替我转告李逸,立即退出繁,退出代州,并把俘虏的我突厥部众,全部交还,还有他们的战马武器等,否则,本可汗攻破雁门后,便将亲提二十万骑,踏平繁!”
颉利恶狠狠的威胁。
“报!”
一名驸离狼骑将一名满身尘土的骑士带了进来。
“报,”
“禀报大汗,唐将李道玄王君廓率两万幽州军,正在攻打云州云中城。
唐将云师端刘黑送等,正在袭击朔州马邑城。”
唐将张纶率军出楼烦关,攻入朔州,已经夺取新城。”
“云朔告急,苑大行台请大汗速速发兵救援!”
金狼大帐中,
突然死寂一片,
落针可闻。
颉利胸膛起伏,面上一会青一会白的变幻不定。
倒是李琛、郑元、长孙顺德、苏瑰四位唐使,脸上都是不加掩护的喜色。
第556章 长孙入雁门
长孙顺德单骑来到雁门城下。
“我乃左骁卫大将军、薛国公长孙顺德,我要入城亲见刘总管!”
雁门城南门逻城上,几名守军探出脑袋,面无表情的打量着来人。
五花马,紫绫袍,
腰间金玉环蹀躞带很是耀眼。
有人靠在城头女墙上,不屑的冷笑了两声,“又来劝降的?”
旁边一人拿砺石在细心打磨着手中横刀,“这段时间颉利派了多少人来劝降了,也不嫌烦。”
另一名左眼缠了块黑巾的独眼老兵往城外吐了口口水,“紫袍玉带五花马,大将军国公爷,好大的威风,还是关陇将门,却来给突厥人劝降,丢仙人脸呢。”
长孙氏,关中大名鼎鼎啊。
“听说这长孙氏是鲜卑人,还是北魏皇族分支?”一名弓手问。
“这个我知道,我家以前也是河南人,”一旁弩手赶紧接话,“这长孙氏,确实是鲜卑人,源出北魏皇族拓跋氏,在孝文帝时,拓跋嵩因开疆拓土而被赐姓为长孙氏,
说是北魏道武帝拓跋的曾祖拓跋郁律有两个儿子,长子沙莫雄为南部大人,号拓跋氏,次子什翼犍就是拓拔的祖父,拓跋建立北魏后,因沙莫雄是曾祖长子,就赐他的儿子拓跋嵩为长孙氏。
这个拓跋嵩后来官至太尉,封北平王,其后代世袭为北魏王朝的王族,就算后来历经西魏北周隋唐,仍是门阀贵族。
城下那位薛国公,不仅是左骁卫大将军,他还是太原元谋功臣,他侄女还是秦王妃呢。”
长孙氏,如今有济河、河南两支。
长孙顺德,就是河南长孙氏,也是因为当年随北魏南下,定居洛阳。
“这么说,这长孙家虽是鲜卑人,可在中原历经数朝,享尽荣华富贵,那也是咱华夏了。”
逻城上的守兵们,对城下的长孙顺德没什么恭敬之心,因为大家被困在这里快半年了,缺衣少食,伤亡不小。
个个肚子里憋着一肚子怒火,
来替突厥人劝降的长孙顺德,当然也被他们鄙夷甚至迁怒。
不过骂归骂,
但城头的校尉,还是把消息传到护城河对面的瓮城,通知城中。
“长孙顺德要入城见我?”
刘世让皱眉,本来不想见,但想了下又叫住了亲兵,“算了,把长孙顺德吊上城来。”
“总管,定是又来为颉利做说客的,这小半年来,那四位被颉利扣留的使者,可是轮番派来劝降的。”一名骠骑将军在旁道。
“他们也是身不由己,何况每次他们也没真替颉利劝说,走个过场而已。”
“那总管还要见他?”
“我感觉最近城外的突厥人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似乎调动频繁,我们被困在这里,也不知道外面情况,隔绝消息已久,若是能从长孙顺德这里知晓点外面消息也好。”刘世让感叹着道。
骠骑将军也是叹声,“咱们这次都守了一百多天了,为何朝廷援军还没到?
难道朝廷真放弃我们了,咱们一万多弟兄们在这浴血奋战,伤亡了几千人了。”
刘世让沉默,
现在消息隔绝,也不好胡乱猜测,
或许朝廷出兵了,但被突厥人挡住了。
又或许,来援兵马,被突厥人围城打援击退了。
“希望长孙顺德能透露点好消息吧。”
被围的跟铁桶似的,
想派人出去求援、打探消息,也根本出不去。
就算是有传说中的信鸽,都别想飞鸽传信,突厥人有海东青和鹰,会把城中飞出去的鸟都给捕了。
幸好之前李大恩以雁门为大本营,储备了不少粮草,刘世让奉命进驻雁门,又带了不少粮草。
有着战辅两万余人马,才能在被围后坚守一百多天不失。
可现在就算站在城头上,
也能看到远处突厥人营中那些高大的攻城器械,越造越多,越造越大,
当那些攻城器械成形,也许就是雁门城破之时。
援军,
援军在哪?
雁门城守军没有打开城门,哪怕他一人前来,也只是放下了一个吊筐,将他吊上城。
刘世让就在雁门南城门楼上与他会面。
长孙顺德一身紫袍玉带,就是有些皱有些脏,他被困突厥这段时间,一直给突厥人放羊,穿着破羊皮袍子,
紫绫官袍和玉带,早被收走,也是今天来劝降,才又给他的,也来不及清洗慰烫了。
刘世让则特意穿着一身铠甲,不是绢甲,而是明光甲,没那么华丽,却带着几分杀气。
“弘农公,”
长孙顺德主动叉手行礼打招呼。
刘世让点头,回了个礼。
“薛国公请坐,这雁门边城,又被颉利围城百余日,城中物资紧缺,还请恕招待不周。”
没有茶叶,也没有酒水,更没有水果、糕点,
自然也不会有歌伎舞姬和乐班,
就在南城门楼里,摆了两张几案,两个蒲团。
大家对坐。
外面就是大队士兵。
案上只有一壶白水。
长孙顺德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白水,“某知道,这段时间让弘农公见笑了,可也是身不由已。
不过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今日某特意要来城里面见刘公,不是来给颉利做说客的,更不是来劝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