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地主:从村长开始 第513节

  杜如晦坐到榻上,很认真的打量着李逸,嘴角的笑意实在是有些憋的难受。

  “无逸啊,你这又唱的哪一出啊?”

  “陪门财不是优良传统么?”李逸道。

  “可是,找山东五姓要赔门财,我还是头回听说。”

  “哈哈哈,”李逸大笑,“其实我就是看不惯郑氏,联姻是他们主动提的,却还始终一副施舍的嘴脸,实在受不了。”

  “不止如此吧?”杜如晦道。

  “当然,郑家是太子的人,太子妃就是荥阳郑氏,郑家要跟我联姻,幕后也是东宫太子,我不想跟他们纠葛太深。”李逸直言。

  他在秦王和秦王的几个心腹面前,从不掩饰他是支持秦王的心意。兼东宫官,那是皇帝任命没办法,但跟太子妃娘家联姻,他是不情愿的。

  态度得摆正。

  如果郑家不是一直以来始终那高高在上的嘴脸,李逸倒也不介意联姻,毕竟贵族勋戚们联姻都是错综复杂的,跟站队有时也不影响。

  “你这样做,岂不是彻底跟郑家撕破脸,甚至是打太子的脸?甚至是违抗圣意?”

  李逸一点不担心。

  如果他跟太子关系亲密,甚至是跟荥阳郑氏清河崔氏也关系密切,只怕皇帝反而要不高兴了。

  当今天子是李渊不是李建成,

  李逸就该摆正姿态,他是大唐臣子,是皇帝的臣子,还不是建成的臣子,哪怕兼职东宫,也跟任粲那样的东官属吏不同的。

  他和太子,和崔氏郑氏这些山东门阀保持距离,甚至弄出点不和睦,皇帝心里只会是放心。

  李逸现在的功勋、地位,要做的是表面上跟太子和秦王都保持距离,跟那些门阀更要保持距离,在皇子间保持中立,对皇帝保持忠诚,就行了。

  其余的,

  都不是重点。

  身为武安王、司空兼侍中,右卫大将军、参旗将军、州大总管,要是跟谁都打成一片,到处跟门阀联姻,和满朝官员处的很好,

  甚至是跟太子或秦王亲密,

  那就可能要成为刘文静第二了,李逸手里攒的三块免死金牌,到时也保不了他。

  李逸现在可以私下里暗中支持秦王,但也不能公开站队,对太子也得保持距离,皇帝要始终摆在第一位,还得是明着的。

  杜如晦捋须,完全懂了李逸之意,心中暗叹。

  “秦王府学士馆这事,圣人已经同意了,目前秦王选了十八位学士,包括你师兄魏征。”

第469章 秋菊

  “柔娘,二郎从御宿乡回来了。”

  身着齐胸襦裙的侍女小跑着进西厢耳房小院,向郑柔娘通报消息。

  郑柔娘在院里给花浇水,这处院落虽然不大,但布置的很温馨,院中一棵石榴树,角落还种着金桂。

  这时节桂花刚开谢,廊下一排菊花却陆续绽放。

  八月是桂月,九月则是菊月。

  霜打菊花开,九月冷香来,郑柔娘种了好些品种的菊花,她喜欢菊花凌霜怒放,冷傲高洁。

  这些菊花有的端雅大方,有的壮丽如虹,有的洁白欺霜赛雪,有的龙飞凤舞,冲天香阵。

  郑柔娘知晓今天二哥奉父亲之命去御宿乡无极堡见李逸,谈九月初八过门之事。

  她冷若冰霜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柳眉弯弯。

  “柔娘,奴婢看二郎好像很不高兴,一进门就骂骂咧咧的,马仆上去牵马慢了点,还挨了两鞭子。”

  郑柔娘心中一紧,放下了手中的水壶。

  “我去瞧瞧。”

  她连身上披的围裙都忘记解下,匆匆出了小院往堂舍而去。

  郑家的堂舍也是轴心舍,工字厅。

  南北两厅,中间一条走廊相连。

  父亲此时在南厅,她一进去,就听见阿兄正在愤愤的跟父亲告状,告李逸的状,数落他的种种无礼。

  听到李逸不肯来接亲,让郑家自己送去,甚至还要求嫁妆至少百万,还要百万赔门财。

  郑柔娘都有些怔在门口。

  郑善果抬眼看到女儿来了,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柔娘来了,进来一起听听吧。”

  屋里端坐堂上,大窠纹细绫袍,腰间金玉蹀躞带,他手里握着个巩县窑的青瓷茶杯。

  正室卢夫人坐在旁边,满头珠翠,珠光宝气。

  郑柔娘记得以前祖母崔老夫人还在时,家风节俭,从老夫人到父亲、嫡母等,全家都经常穿着粗帛衣服,还都是自己缝制的,不是祭祖和招待宾客,家里不会随便有酒肉上桌。

  那时的嫡母卢氏,虽出身范阳卢氏,可也仅是插一两支银钗。

  但大业中父亲任大理卿时,祖母崔老夫人病逝后,父亲就逐渐奢侈起来了,甚至也不再如以前那般清廉,不再完全拒绝别人送礼,上门的客人也多了。

  嫡母以及媵妾姨娘们,首饰、衣裙也渐奢侈华丽。

  而自父亲归唐回长安,在朝中渐得重用,如今是太子左庶子兼民部尚书,又刚刚兼检校大理寺卿后,

  家里更奢侈了一些,比如阿兄玄勖组建了一支马球队,嫡母卢氏也组织了一支女子马球队,光这两支马球队,就花费极多。

  郑玄度大声道:“阿耶阿娘,你说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他李逸仗着自己是郡王是司空兼侍中,居然还要我们给他百万赔门财。

  一百万钱确实不多,咱荥阳郑氏北祖第三房,这点钱掏的起,可是没这理啊。

  要是咱掏了这钱,那岂不要让天下彻底耻笑我郑氏攀附权贵,连脸都不要了?”

  长子郑玄勖也很是火大,“这李逸简直是登鼻子上脸,几次三番,我看他就是成心的,根本不想与我家结亲,故意这般。”

  卢氏气的想摔茶杯,“他李逸什么出身?也配跟我们荥阳郑氏要赔门财?他当初娶京兆杜氏之女,还给了一百万赔门财呢,我们荥阳郑氏门第比杜氏强多了,我们是天下甲姓!”

  甲姓,天下士族之首。

  郑善果脸色阴沉,压抑着心中火气,问了次子许多细节,尤其是李逸原话、当时语气神态等等。

  听完后,更气了。

  李逸是真不把他和郑家放眼里了,居然说郑家要攀附他。

  “我去找太子,请他出面取消这桩婚事。”郑善果何尝受过这等气,也就是当初被迫跟着弑君者宇文化及北上,在河北督军攻城结果失败被俘,

  反被农夫出身的窦建德嘲讽他,气的他上吊。

  这是他此生遭受的第二次奇耻大辱,之前李逸就几次找茬,在河南甚至还追查郑家,抓了他的庶子下狱,迫郑家出借钱粮给官府。

  他看出来了,李逸不仅狂,而且对郑家充满敌意,根本不想结亲。

  这条件他要是答应了,那以后郑家的脸都捡不起来了,还如何在士族中立足。

  郑家这士族领袖的名声,哪能保住。

  郑善果起身,要去更衣,去东宫见太子。

  郑柔娘回过神来,急趋快步上前,“阿耶,阿娘,阿兄,柔娘有几句话想说。”

  “没什么可说的了,李逸这是故意的,根本不想结这门亲事。”卢氏直言,“你是我荥阳郑氏女,断了这事,回头阿娘给你找门好的,崔卢李王韦杨裴薛柳杜萧沈吴张,随便选一个也比他李逸门第强。”

  “阿娘,柔娘想说,此事是太子做媒,陛下下旨赐婚,而且之前已经立契签署,武安王妃也已经给家里送过彩礼,

  如今岂有再反悔的道理。”

  郑善果皱眉。

  卢氏也不满,“你是说什么胡话呢,如今是李逸故意欺我郑家,你怎么还胳膊肘朝外拐,那李逸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还是说真如坊间传闻所说,你之前在洛阳,私下去见李逸,你不守礼数,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了?”

  郑柔娘脸通红,没想到嫡母这样说她。

  她咬着嘴唇,还是坚持道:“娘,纳媵契书都签过了,彩礼也给了,如今也仅是少一道过门礼,可女儿只是李家媵而已,本也没资格有那仪式排场。

  不论是按律令,还是传统,我现在都已经是李家媵了。

  女儿,初八日自己去御宿乡无极堡就行。”

  郑善果气的胡子乱抖,“混账,你怎么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

  “阿耶,若无圣旨、纳媵契书这些,女儿去李家算是私奔,阿耶打死女儿都认,可现在有太子为媒,圣人赐婚旨意,家里也与武安王府签了契书,也收了彩礼,

  我现在就是李家媵了。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已经是李家人,死也是李家鬼”

  郑善果手指着女儿,手都在颤抖。

  以前他可能疏忽了这个庶女,当初太子提议以他一个庶女给李逸为媵,他也同意了,那时刚归唐,在朝中地位也不稳固,太子的提议,他无法拒绝,也想跟朝中当红的李逸结个亲,多份助力。

  谁能想到如今成这局面,

  现在连女儿都如此背刺他。

  “孽障,我打死你。”

  郑柔娘却站在那冷声直言,如那凌霜傲雪的秋菊,“阿耶,如今我是李家媵,阿耶要打死我,那也得先问过女儿夫君。”

  “反了,无法无天了。”卢氏尖声,气急败坏道。

  郑柔娘却干脆道:“女儿一会就收拾东西去御宿乡无极堡夫家,就不留下气阿耶了。”

  卢氏十分恼怒,“你怎么敢忤逆你父亲,不要脸的小贱人,居然向着外人,你真以为李逸能瞧的上你,

  你想私奔去李家,可你有一百万嫁妆,有一百万赔门财吗,什么都没有,李逸会要你?”

  “我夫君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我在洛阳河庄园跟他见过谈过,他是个温文尔雅很讲理的人,是一个君子。”

  一句话,

  把厅堂里郑氏一家人都气炸了,父母兄长,都开始骂他,连管家管事也在旁边帮着指责。

  可郑柔娘却依然昂首站在厅中,

  “阿耶阿娘,还有两位阿兄,诸位姨娘们既然如此恼我,那我现在便出门了,我也不要家中一文嫁妆,更不会要你们出赔门财,也不带走家里的奴仆”

  说完,郑柔娘跪下,向郑善果夫妇磕头,然后又向生母高氏磕头。

  磕完头,起身,转身离去。

  这决然的样子,把一家人都给惊的说不出话来。

  许久,郑玄勖怒道:“阿耶,我带人去把她绑起来,”

  郑善果脸色阴晴不定,长叹了一声气,“罢了,她愿去就去,自己犯贱,到时被李逸轻贱也是她咎由自取,我就当没这个女儿了。”

  卢氏在旁边急道:“阿郎,可不能任由这贱婢如此胡来啊,咱们荥阳郑氏丢不起这个人。”

  郑善果摆手,“不要再说了,到此为止,以后都不许再提她。”

  这女儿如此心向外人,就算吊起来打一顿又如何,还能直接打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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