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遥望城南二十里的段王墓，
李去惑都不清楚那个段王墓里埋的是哪个段王，李逸猜测这个段王，应当是个姓段的王爷，比如当今大唐延州总管段德操他爹，就是北齐平原王段韶，人称段姥，巨扣无比，但却是北齐辅政元老。
当然，他长子也袭封平原王。
其它姓段的王，李逸一时想不起来。
段王墓在平原上堆起了一座山，是难得的一块高地，
那面红旗一直在风中飘扬，
“司空，段王墓上有信号旗，正在传旗语。”
“那赶紧翻译。”
军中旗语传递信息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各个军队都有一套自己的旗语，通过不同颜色的旗帜、配合特定的手势等，表达不同的意思。
李逸看不懂，但军中有专门的旗手，他们懂这些。
很快李世民的旗语就记录下来，并被翻译。
前日列人城大败刘黑闼，斩首三千八百余级，俘虏两万一。
今日秦王亲率大军追击窦建德而来，与窦建德部在城南交战，他会尽快向水城靠拢，让李逸务必坚守城池，并告诉他燕王李艺他们五万大军也正沿水而下，即将赶来会战。
这一战，要以李逸的水城为砧板，彻底将窦建德十万大军锤爆在此。
看着翻译出来的旗语，李逸微笑。
“窦建德又要攻水城，又要挡秦王大军，这既要又要，让人心疼啊。”
“装弹！”
阵前，
刘黑闼声嘶力竭大吼。
三十架五梢重车已经固定好，
夏军把五十斤重的石弹抱进梢末端的弹囊里，
每座大车梢另一端，都有三百名夏军一人拽着一根绳索，两手牢牢握在打节处，双脚叉开站立。
几名定手，正在观察距离、方向，
天空突然传来呼啸声，
刘黑闼怒道：“谁让提前放的，瞄准了再放，要齐射，重、中、小，还有绞床弩、三弓床弩，以及弓箭手一起，”
“将军，不是我们的，听声音是城内放了。”
“城里？”
一声接一声的呼啸声响起，渐密集起来。
一名官脸色大变，“不好，城中有重，很多，将军小心，敌人放来砸我们的了。”这名官经验丰富，一下子就听出了那石弹破空声，是起码五十斤的重，而且不下二十台。
“五梢，不，还有七梢！”
刘黑闼愣了一下。
“放屁，李逸偷袭夺的水城，东面恩平城他都没拿下，他怎么可能这么快运来这么多重，更不可能在水城现场制造这么多重。”
“将军，我放了二十多年，绝不会错的，敌人在城里藏着许多重，昨晚一未发，这是一直在等我们的车和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
早知道城中有重，他绝不会把车摆这么靠前。
越近，车砸的越准。
呼啸声尖利刺耳，
刘黑闼抬头，
看到从城里飞出无数黑点。
看着好像不太起眼，也好像不太多，但却都冲着他的车阵地来的。
轰隆，
一个接一个的巨石弹从天砸落，
正冲着他的车阵地而来，
一轮石弹，一辆车都没砸中，但砸到了旁边的两架三弓床弩，又砸到了一架重后的拉索手中。
一片惨叫声响起，
那一堆手三百人，石弹落下，直接砸死了几个，石弹弹起，又砸死几个，接着石弹跳跃滚动，
不知道砸断了多少人的腿。
这一下，就砸死砸伤得有二三十个，
那一架的手直接减员一成。
“反击，快，装弹，反击！往城里砸，砸他们的！”刘黑闼黑着脸怒吼。
他的话音还未落，
又是无数尖啸声响起，从水城内城头飞起无数的，这次的看的要小些，但数量更多，几乎是第一轮的几倍，
这是中等车和小型车的齐射。
大的二三十斤，小的才半斤，
呼啸砸来，
覆盖夏军车阵地，
两架车这次没有逃过，被石弹砸中，梢杆断裂，车架解体，飞溅的木刺，如同锋利的长矛，把一片手钉在地上。
石刚过，
弩雨又已升空，
车阵地虽在单兵弓弩射程之外，可那些三弓弩、八弓弩、伏远弩、大竹竿弩等，依然能够覆盖。
李逸看着这么一会，
夏军的车阵地就已经被一轮接一轮的打击，接二连三有车被击中，
手死伤更惨重。
刘黑闼脸庞被一根木刺划伤，一条又长又深的口子，鲜血直流。
“将军，快把车拖到后面去！”
“不许撤，反击，立即发反击！”刘黑闼眼中闪着血红，他挥动横刀怒吼着。
他不顾车的损失，也不顾手的伤亡，
他绝不退缩，唐人有，他也有，虽然又被唐人阴了一次，但他绝不退缩。
终于，
在他的怒吼声中，
那些幸运的手，也顾不得要齐射了，赶紧装填，装填好石弹，定装手瞄准后就抛石。
夏军的石呼啸着，一块块的升空。
水城头，
刘世彻迅速下令，“把布幔、草帘撑起来，快，悬到城墙外！”
石弹虽猛，无坚不摧，
但守军也可以布幔悬于城墙之外，以柔克刚，石弹被布幔拦截，能够有效果的吸收其力量。
还可以搭战棚等防御。
早有准备的守军，立即把布幔、草帘悬出城墙外几尺，保护女墙、城楼和士兵。
刘黑闼的不退，拼死反击，几乎都被这些布幔、草帘所挡住。
唐军的车、弩车再次完成装填，重新发射，继续发威，死战不退的夏军车阵地再次被弹、弩覆盖，这次唐军的手打的更准了。
一架接一架的车、弩车被砸中，
成片的手、弩手被击中，死伤惨叫，哀号连连。
第447章 无尽战场
刘黑闼骑马赶到城东大营。
金吾大纛旗下，窦建德已经听说了刘黑闼失利，辛苦运来组装的重，被水城中的唐军砸的稀烂，几千名手也伤亡惨重。
“臣无能，再次辜负了夏王信任，请夏王责罚！”
刘黑闼跪伏在帐外，羞愧万分请罪。
窦建德从大帐走出，亲手扶起了他，“胜败兵家常有之事，只能说水城中的李逸，确实非浪得虚名之辈，他的擅守名不虚传啊。连我都想不到，他从魏州突然出现在水，还能带来这么多重。”
扶起刘黑闼，还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一刻，仿佛多年以前，那时的窦建德还在村里种地，年轻的刘黑闼却游手好闲，最好赌博喝酒，每次赌博输光了，甚至是欠下赌债，最后就来找窦建德，
窦建德也每次都会帮他，一次次如此，别人都嫌弃刘黑闼烂赌嗜酒，觉得他言而无信，唯有窦建德始终还能信他，帮他。
“没了，弩车没了，也一样还可以攻城，”窦建德拍了拍他胳膊，“黑闼啊，咱们这次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南边李世民一直在猛攻，我让高雅贤、范愿、曹旦他们阻击，
李世民亲自率玄甲骑冲阵，今天已经大战第三场了，
咱们河北子弟已经伤亡数千，
但他们还在扛着。”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得尽快拿下水城，否则就算扛住了李世民，可罗艺高开道也在赶来。”
这番话，让刘黑闼羞愧万分，他咬牙道：“请夏王放心，我一定拿下水城。”
“我相信你，去吧。”窦建德把自己的金盔摘下，给刘黑闼戴上。
刘黑闼返回城东北角，
重、重弩基本都被摧毁，现在剩下一些小投石车了，刘黑闼咬牙，看着水城并没有什么损伤。
李逸，
这个年轻人还真是不得不让他佩服。
“夏王没有怪我们，”刘黑闼召来王小胡等一众部将，“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李世民在南边猛攻，北边罗艺高开道又快率兵赶到，
咱们拿命也得把洹水城啃下来，
组织车轮战，弓弩手掩护，冲车在前面顶着，沿着这两条甬道冲过去，把云梯送到城墙下，蚁附攀城，
谁先登城头，赏他黄金千两！”
没有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