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总管可还满意?”
两千兵少了点,虽名义上那三千兵也归他,但相比起以前,确实兵少了许多,可也精锐了不少。
杜才干道:“多谢司空能够给这么多马匹、铠甲、弓弩箭矢等,又给我们派了这么多有经验的骁勇将校。”
“你也知道,大唐推行府兵制,慢慢的以后都会如此,刺史虽使持节诸军事,但兵权有是限制的,
骠骑府、车骑府统领府兵,但调兵权在朝廷兵部,统兵权归十二卫,选将则归圣人。
没有皇帝诏令,兵部不会发符,而无符令就不能调兵。
刺史和骠骑将军、车骑将军,无军符也不能擅调府兵,刺史更多的时候是监督,以后打仗,更多的还是朝廷派将授符,来调兵征讨。”
“司空说的是。”杜才干也想明白了,乱世时才会那么在意地盘和兵马,现在天下渐归一统,
哪个统一王朝,能够还允许拥兵自重?
“你呢,是十娘族兄,我也跟着喊声阿兄,我也就不拿你当外人,有些话就直说。就如先前,我知道朝廷征河北,窦建德肯定会派人到河南来挑动叛乱,
我特意叫你到洛阳,就是让你避开这祸事,如今你躲开一劫,还反过来立功升官晋爵,
这都是你能紧跟朝廷脚步的原因,接下来呢,我也希望你能够认清形势。”
杜才干很感激他这番坦诚,也连忙表态:“我谢司空提醒,我会始终效忠朝廷的,就算朝廷以后另有安排,我也完全听从。”
“嗯,有这种想法很好,时代变了,我们的思想也要改变,现在不是拥兵自重的时代了,也不可能再做一方诸侯。”
杜才干很上道,这是好事,省了李逸很多麻烦。
“你过几天,就率五千整编好的滑州军返回,分镇四州,尤其是要守好滑州白马渡口。”
滑州北原是黎州,现在并入卫州,隶怀州总管府,是唐军在河北的桥头堡。
李世民已经渡过黄河北上,跟夏军已经开始交战,窦建德暂时应当没能力来河南,但也不得不防。
“派一千兵回去守滑州就行,我可以抽三千人随司空征讨徐圆朗等叛逆!”
“用不着,你们各自守好本州就好。”李逸提醒他,“我知道你们各自境内还有一些兵,这次回去,该遣散的就遣散,可不要再超编了。
遣散的兵卒,均田这事要尽快落实。”
杜才干都应下了。
“徐圆朗此人反复无常,但颇有几分本事,司空要当心。”
就在当天晚上,
就有徐圆朗的消息传来,他联合济州的张青特、伏德,出兵袭击了郓州。
蒋善合率兵来曹州,自己老家倒是空虚,
留守的兵不多,
三家合力,一举就攻破了郓州治城须昌,接着迅速拿下寿张、郓城、巨野等城,三家瓜分了蒋善合的郓州。
闻听消息,
蒋善合匆匆来见李逸,眼睛赤红,他家小可是还在须昌城,如今家没了。
“请司空救郓州!”
徐圆朗动作倒是挺快,当然郓州诸城,几乎没什么抵抗就失守了。
李逸倒是不慌,战争嘛,也不是争一城一池之得失,重要的是大局。
“蒋刺史勿忧,徐圆朗等跳梁小丑一时猖狂而已。”
蒋善合请求暂裁郓州和曹州兵,他率这些兵杀回郓州去。
“蒋公,兵在精不在多,裁军令已经下,弟兄们也已卸甲,不能再朝令夕改又让他们回来。
不过你放心,我会调兵立即去夺回郓州。”
聚将议事。
“我决定先派一军顺白沟而下反攻郓州,我则率主力出菏泽,沿菏水入兖州,
徐州总管李公,则负责沿泗水而下,去讨伐海州叛乱。”
话落,
亳州总管、左武卫将军、葛国公盛彦师就立马站了起来。
“司空,末将愿率军立即杀入郓州,把张青特的脑袋拧下来。”
李逸道:“张青特的脑袋不急,先把须昌城打下来再说,东面齐州总管王薄、青州总管綦公顺、淄州刺史刘兰成、登州刺史淳于难等也还忠于朝廷,
我会派人传令他们,让他们出兵配合反攻济州的张青特、伏德。”
其它数员将领也想争去郓州,最后李逸还是以盛彦师先请求,让他率军。
盛彦师毕竟也是一州总管,还是左武卫将军,又有国公之爵,当初他就是靠伏击杀死李密王伯当,而获赐国公的。
这人当初虽是史万宝副手,却能精准的破开李密放出的迷雾,算准他要北上路线,提前埋伏一击斩杀,还是很有本事的。
“亳州总管盛彦师为梁山道行军总管,郓州刺史蒋善合为行军副总管,梁建方、高甄生二将为子总管,
我拨给你们四千兵马,再加上蒋刺史的一千郓州兵,五千战兵,配三千辅兵。”
盛彦师、蒋善合上前领令。
“记住,莫要轻敌,还有,能招抚就招抚,尽量避免强攻城池,真有硬骨头坚守,就先攻取其它城池。”
“再有就是一定要严明军纪,你们是朝廷王师,不是那些流贼叛军,勿扰百姓。”
第424章 裴相国纸上谈兵
长安。
太极宫中,李渊看完太子送来的捷报,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是脸阴沉如水。
“陛下?”裴寂在旁边轻唤。
皇帝长叹一声,把捷报交给他老伙计。
裴寂接过细看,看完后脸上表情也有些古怪。
“也不知道是谁这样教坏太子的。”李渊感叹,一口黑锅先甩出去。
“确实教的下下之策,不过经此战后,渭北的稽胡也算是再翻不起浪来了。”裴寂觉得不是别人教坏的太子,而是这使诈背信的主意就出自太子。
此前太子在周至南山,就曾经对流民大开杀戒过。
“太子可能也是求胜心切,想早点平定叛乱。”裴寂帮太子说了句好话。
李渊叹息,“他是储君,是大唐太子,这种事他怎么能沾呢。”
一个言而无信的太子,绝对是极大的污点,而为了平定区区一些稽胡,就让自己名声受如此大污,太不值得了。
“让大郎把清剿稽胡残余任务交给于筠,”李渊想了想,“以郭子和为州总管,”
“诏丰州总管张长逊入朝,丰州军民南迁灵州,暂废丰州。”
大唐和突厥人的和谈断断续续,一直也没能达成真正的协议。
颉利可汗虽然在忙着稳定他的可汗宝座,可面对唐朝的态度,却跟他两位兄长始毕可汗与处罗可汗一样,甚至表露出更大的野心。
大唐已经同意把雁门关以北的朔、云仍由苑君璋统领,甚至被夺回的岚州,大唐也暂时不准备再碰。
颉利可汗并不满足,张口就是要大唐退到武德元年的北境边境,甚至说河套张长逊、郭子和以及朔方梁师都,以前都是受突厥册封的,是突厥之臣,其地也是突厥之地,
现在大唐侵占了许多,必须全都退出。
言外之意,长安以北,要以长城为界,长城外的朔方、河套,都归突厥。
大唐京北,也就只能以白于山、长城为界,灵州、延州一西一东成了边疆。
河东的岚、忻、代这雁门内长城以南的三州,还有雁门以北,外长城以内的朔、云、蔚三州,突厥都要。
双方谈了这么久,
都在互相试探底线,
李渊的底线是岚州丢了,暂时可以不再碰,可忻州唐军已经收复,而代州有李大恩、蔚州有李开道,这两人可都是已经赐姓封王。
大唐自然不可能把代、蔚再送回去,
苑君璋在突厥的帮助下,这段时间也一直出兵在争夺代州,甚至是蔚州,不过战争规模还不大,都在控制着。
打的有来有回,有李大恩、李开道这两郡王在前面顶着,唐军也在后面支援,这边暂时是顶住了。
李渊不想把忻代蔚吐出去,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干脆把丰州放弃。
也不说放弃,张长逊虽然早就归附大唐授为丰州总管,可他也一直跟突厥关系很好,他和如今的颉利可汗,甚至还曾结拜为兄弟,颉利以前驻牙丰州之北,河套就跟他后院似的,随意出入。
李唐也一直没有机会真正掌控河套。
大唐一直都是在经营灵州,东面则是延州,也就是守着长城一线,长城外有突厥人支持的梁师都,更北面的河套更是突厥人的牧场。
唐朝不敢轻易北上河套经营,容易打水漂。
裴寂是向来支持先把河套丰胜两州让给突厥人,以安抚突厥的,毕竟都不曾实控,两个名义上归附的军头,没必要死磕,不如实际点,拿张长逊的地盘换取突厥人的停战。
大唐还能得到丰、胜二州的人口兵马。
现在郭子和在榆林呆不住了,带着兵马已经撤到延州故城,朝廷延州总管府补充了不少人口兵员。
丰州更没必要坚持,让张长逊入朝,丰州人口兵力撤到灵武,也能加强灵州防御和税赋。
之前朝廷也一直想让张长逊入朝,可他有地盘有人马,背后依靠颉利,一直不肯入朝。
这次,李渊打算借太子北伐突地稽之机,迫张长逊入朝。
“改封张长逊为息国公,迁夔州总管、右武候将军,赐杂彩千段,宫女十人。”
“诏太子率桑显和等领兵巡视长城、灵州。”
李渊相信张长逊是个聪明人,当他接到朝廷让他入朝,同时知晓太子带兵巡长城至灵州的诏令,
那他就知道该怎么选择,
不入朝,那太子就要领兵顺势北伐丰州,他率部南下灵州会和,然后随太子入朝,那自然一切皆好,他来长安拜见过皇帝,就可以去夔州接替李孝恭任总管,李孝恭这位荆湘道行军总管、襄州道行台左仆射,也可专心打萧铣,经营山南。
太子巡长城去灵武,既震慑张长逊迫他入朝,也可以赶紧离开稽胡那个屎坑。
于筠留下继续清剿稽胡,也意味着他将替太子背上无信义的黑锅。
这次让太子统兵讨伐稽胡,
并非朝中无将可用,而是皇帝想再给建成一些机会历练一下,加强他在军事上的能力,特别是给他增加一些军功,
毕竟二郎军功很高,如今又统军征讨河北。
用二郎是不得已,但也必须得加强下太子的军功,这样才能稍平衡一些。
二郎,
想到秦王从河北传回来的捷报,李渊紧皱的眉头倒是又舒展开来些。
李世民三月出兵,三月下旬渡过黄河,在怀州的获嘉城稍做整顿,最后一次集结了关中河南河东河北的兵马,随后北上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