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神探1546 第151节

  哪有娶一个外藩郡主为妻子的道理,再有感情也不行啊,这才是朱厚刚刚下意识认为,黎玉英愿意为妾的想法。

  “怎的?我儿瞧不上人家了?”

  蒋太后这回是佯装不悦:“别忘了,黎娘子还救过老身的命的!”

  朱厚赶忙赔笑:“孩儿怎敢忘?孩儿怎敢忘?她自是天底下最好的年轻娘子,嫁给海是他的福分!”

  蒋太后悠悠一叹:“这孩子是个可怜人,家人遇害了,千里迢迢来到我大明,安南也回不去了,如今孤苦伶仃,老身其实早有了这个想法,今日就向陛下求个情面,将她收为义女如何?”

  朱厚猛地愣住,但琢磨了一下,立刻问道:“不入宗室?”

  蒋太后道:“不入宗室。”

  朱厚眼睛再度一眯:“然后指婚海?”

  蒋太后道:“指婚就不必了,省得那群读书人将他视作驸马,处处限制,只是老身愿为黎娘子的家人,帮她做一回主!”

  “好!好啊!”

  朱厚抚掌一笑:“娘亲每每都是这般帮助孩儿,此计甚妙!”

  士大夫不仅自家的出身,婚配后母族的势力,也会结成千丝万缕的关系网,朱厚恰恰最讨厌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

  现在的海已经展现出非凡的才华,甚至远超寻常士族,如果真的愿意娶太后的义女,无形中反倒与皇族有了牵扯。

  嗯,那朱厚就很喜欢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了。

  虽然名义上不是驸马,但士林肯定也会颇有微词,这更是天子要的污点,且是对方自己主动接受的,都不需要额外敲打。

  眼见儿子这般欣然,蒋太后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老身只盼着,这个好孩子能有个好姻缘罢了!”

第199章 严世蕃落榜

  “明日要放榜了……”

  严世蕃扶着腰,缓缓进了斋舍。

  与琴心凤箫旧情复燃,这段时间他过得很是潇洒,直到不知不觉中,会试要放榜了。

  别说整个国子监,京师的街头似乎都躁动起来,随时可见士子来往,交头接耳,神色中混合着期盼与恐惧。

  科举正试不仅是三年一届,更寄托了多少读书人半辈子的执念。

  如张璁那种整整考了八次会试,历经二十四年,皇帝都换三个的,如苏志皋这种孙子都有了,还在读书应试的,都不在少数。

  这已经无关乎社会地位了,就想考中,考不中一辈子都不甘心。

  于是乎,紧张的情绪在整个士人群体中蔓延。

  严世蕃本来经历了乡试的忐忑后,已经说服自己,成绩早就定下,再紧张也改变不了中与不中的结果,可一路上见到其他人的表现后,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

  他来到自己的床边坐下,看着各行其是,完全不受打扰的几名舍友,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闷头睡下。

  第二日,他恍恍惚惚地起床,脑袋嗡嗡的。

  昨晚好似睡着了,做了好些乱七八糟的梦,又好像根本没睡,翻来覆去。

  但不管怎样,这一天终于来了。

  “走吧!”

  “贡院看榜!”

  虽然从媒婆的动向里,海瑞和林大钦都隐隐觉得,自己是榜上有名了,但这件事并未完全定下,况且对于解元林大钦来说,具体排多少名也是十分关切的。

  病已经养好,脸色红润起来,可一想到会试最后一场的发热,林大钦还是感到遗憾。

  每位才子都有其骄傲,他原本是默默憋着一股气,力压今科士子,独占鳌头的,如果能再得会元,那就可以向三元魁首冲刺了。

  可最后一场的失误让他没了信心,却又难免有些期待,所以当来到人群外围,朝里面挤的时候,呼吸也急促起来。

  毫无疑问,此次先来的又是赵文华。

  他已经提前打听到了贡院内部的消息,心里大为震撼此番一心会的排名,又暗暗窃喜某个人的下场,眉飞色舞地引路:“会首!敬夫兄!德明兄!十四郎!快请快请!”

  海四人往里面走去。

  严世蕃却敏锐地察觉到,赵文华以前只拍海一个人的马屁,这次对待海瑞、林大钦和苏志皋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还有……

  凭什么唯独漏了我?

  严世蕃瞪着赵文华,却见他面色如常,好似只是忙中遗漏,但刚刚转头,眼角余光隐隐觉得对方在翘嘴对着自己笑,头转过去,又见赵文华面色如常。

  且不说严世蕃握紧拳头,待得众人来到占好的地方,一眼可见贡院那擦拭得反光的照壁,开始默默等待。

  这次的秩序比较好维持,毕竟场中都是举人,哪怕再是抓耳挠腮,也得按捺住了。

  尤其是此番一旦上榜,未来可就是同年了,总要顾忌些仪态。

  于是乎,当贡院龙门开启,执事官捧着黄绢榜单缓步而出时,人群骚动了片刻,竟还有序地让开一条道。

  但每个人依旧踮起脚,看向那榜单徐徐展开,朱笔题名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这次没有乡试唱名的环节,因为三百个人不可能全唱完,而这三百人不久后都是进士与同进士及第,自然不能得罪。

  所以任由大伙儿自个儿看。

  既如此,那众人第一眼肯定是望向榜首,有人就用不太标准的官话喊道:“会元,林春,福建福清县人士!”

  “孟阳高中魁首!”“孟阳兄,恭喜恭喜啊!”

  不远处一群人顿时发出欢呼,簇拥着一位三十岁出头的清瘦举子,连连恭贺。

  “唉……”

  林大钦有些遗憾,也有些释然,心态完全放平了。

  他在海的感染下,对于自己的水平有了长足的认识,高中榜首或许要看状态,但即便是生病发挥失常,上榜应该也是不在话下。

  果不其然,接下来前方有人代替着唱名的,把高高在上的一众士子名都报了出来。

  “第二名,海,广东琼山县人士。”

  “第三名,王佩,顺天府文安县人士。”

  “第四名,高节,四川成都府人士。”

  “第五名,林大钦,广东潮州府人士。”

  ……

  “第九名,苏志皋,顺天府固安县人士。”

  “第十名,海瑞,广东琼山县人士。”

  会试考试的排名,除了第一外,接下来的几名还真没有如乡试那般分得细,什么亚元、经魁、亚魁。

  这是因为会试和殿试都是非地方性的考试,而是面向全天下举子的,具体的排名高下,当然就在殿试彻底定下,即状元榜眼探花,一甲二甲三甲。

  但前十名仍然是大伙儿关注的对象。

  当海、林大钦、苏志皋、海瑞四人依次出现时,所有人的表情先由惊讶,转为震惊,最后变成了震撼。

  一心会的名声,在场的众多举子,就算是这次考试才入京的,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

  天底下学社成百上千,但能以短短二十人的规模,囊括国子监与翰林院菁英,又得陛下亲笔御书的,实在是绝无仅有。

  当然,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外地举子也有不少非议的,觉得是这群监生谄媚君上,还有人传言,翰林院入会的同样是为了仕途着想,反正就是很不纯洁。

  可现在,这个不纯洁的会社,囊括了会试前十的半数名额?

  问题是,一心会此次参加会试的才几个人啊?

  好像就四个人吧?

  四个人皆上榜,且都位列前十?

  ‘莫不是舞弊……’

  有人激动之余,一句话险些出口。

  但想想又不至于。

  因为会试不比殿试,殿试很大程度上要看天子的喜好,最后排名的决定权在那位九五之尊手里,会试则是主考官定下,为了以示公平,名列前茅的文章都会放出,供士子点评。

  除非此次的主考官、同考官愿意声名尽毁,不然即便想要谄媚迎上,也不敢做出这等夸张的事情来。

  ‘不是吧?你们都前十?’

  当然不光是这群举人震惊,严世蕃更震惊。

  不对啊,乡试时期,海瑞才考了二十七名,会试的竞争更加激烈,怎么反倒一下子跃到第十了?

  还有苏志皋,你不是考了好几次会试都没考上么,这样的举人一般上榜,也是排在末位,属于好不容易爆发一次,现在为什么一下子冲到第九?

  甚至海能排第二,他都没有想到。

  毕竟乡试第二和会试第二之间还是有差距的,以海的年纪,他能力压天下举子,仅在一人之下,光彩毫不逊色于会元林春。

  反倒是林大钦,由于翰林院的才子们都对其赞不绝口,此前轻松地拿下了解元,严世蕃觉得这位就算中个会元,并不显得奇怪。

  所以林大钦第五,反倒是发挥最失常的一位,再结合之前出贡院后的问医看病,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你是真病了啊!

  可不管怎样,人家病了都在前十!

  “我呢?我呢?”

  严世蕃按捺不住了,踮起脚还不够,干脆往前挤去。

  好不容易到了照壁前,他的视线率先看向最后一榜。

  还没贴出来……

  怎么不赶紧贴,让我好从后往前看?

  说实话抱有这样心态的不在少数,尤其是许多白发苍苍的老举人,对于前面几张黄榜并不感兴趣,显然心里知道自己上不了,只等着后面的榜单揭露,然后紧张地凝视过去,有的甚至老眼昏花了,凑到面前找自己的名字。

  终于,小厮把最后一张榜单贴了出来。

  严世蕃立刻望向最后一名,落在眼中的却是:

  “第两百九十八名,林功懋,福建漳浦人士。”

  痛失曾经属于他的宝座,严世蕃依旧不死心,继续往上看去:

  “第两百九十七名,骆骥……”

  “第两百九十六名,卢勋……”

  “没有我……没有我……还是没有我!难道在倒数第二榜?”

  严世蕃本来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事实证明,并没有。

  他将最后一榜不死心地再看了一遍,又转向倒数第二榜,继续寻找自己的姓名,双拳捏得死死的,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焦躁。

  赵文华则凑到海身边,强忍情绪,但声音里依旧有些笑嘻嘻:“会首,东楼不幸落榜了~”

  海其实也在关注严世蕃的成绩,经过赵文华的禀告,并不意外地确定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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