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高提缰绳,马扬长嘶!
“扶风马孟起已斩颜良!”
第376章 立而无言,唯叹拙劣
颜良在支援途中被马超所斩,其帐下两千五百步骑一哄而散。阎行、马超斩俘近千人,并将颜良首级送于满宠。
溃军逃回南营后,吕旷得知颜良中伏身亡,由是震惊不已,深知大势已去,遂率兵马出逃。而城中张燕见城外惊变,抓住机会率兵击南营,大破吕旷所部,俘获辎重千余车。
相比厮杀一阵的南营,东营战事颇是顺利。满宠得到颜良首级,遂将首级悬于杆上,让人劝降东营守将贾楷。而贾楷见颜良已死,营外敌寇众多,便识趣率两千兵马归降。
蒲吾之役,满宠以数千步骑解围,马超斩颜良,张燕破吕旷,贾楷率兵归降,斩敌两千余级,俘敌三千余人,虏辎重千余车。七千余众袁兵折损殆尽,仅吕旷率千余人南投张、蒋奇二将。
元氏,冀州军大帐。
“将军大事不好了!”
部曲匆匆入帐,朝正在聊天的张、蒋奇二人拱手,说道:“中郎将吕旷率残兵在营外,今请将军开营收留!”
“吕旷?”
闻言,张与蒋奇对视了眼,二人心中皆顿生不妙。
“吕旷不是受颜将军督领吗?”张大步出帐,问道:“今怎率残兵于营外,莫非颜将军兵败,蒲吾之围被解?”
“不知颜将军何在?”
部曲领着张出帐,迟疑说道:“据败兵所言,并军出井陉,使声东击西之策,伏斩颜将军,今下应是已解蒲吾之围。”
“颜将军被斩?”
张本是惊讶的神情,瞬间变为震惊之色,说道:“颜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怎被并军所斩?”
“快!”
蒋奇招呼左右,说道:“快迎吕旷入营,今需询问蒲吾形势!”
说着,蒋奇谓张,担忧说道:“明公素来宠爱颜良,而今颜良被并军所杀,你我恐会受明公责罚!”
张神情收敛,说道:“今未破蒲吾,反却折损大将,明公若知战况,或会遣人责罚啊!”
蒋奇以手遮口,压低声音,说道:“先让人唤来吕旷,仔细询问颜良兵败经过,若是因兵少而败,你我则需~”
颜良的战死让蒋奇最头疼,他可是奉命支援颜良、张二人,而今颜良若是因为兵少而败,他将难逃责罚。然不仅蒋奇烦恼,张也担心袁绍会因颜良之死而牵怒于他。
张点了点头,说道:“颜将军身亡虽说重大,但今并军若重兵出井陉,不仅你我兵马有危,常山形势恐有大变。”
“言之有理!”
蒋奇感叹说道:“大军云集于邯郸,今敌一军在青山,另一军在蒲吾。两军如若南北并进,则你我需率兵退守险要,以阻敌寇劫掠巨鹿。”
之前有言元氏位于蒲吾、青山二者之间,今蒲吾之围若解,满宠率兵南下,将能与郦嵩形成夹击元氏之势。而张、蒋奇二人自是不敢留守元氏,唯有率兵后撤,以避并军兵锋。
少许,却见吕旷被人带来,在张的询问下,将他所知的军情尽数说出。
“颜将军率两千多精兵救援东营,不料在路上被敌将马超所伏杀。我知形势不妙,遂率兵南走,中途被张燕所败。而据我所知,东营守将贾楷率兵归降。”吕旷唉声叹气,说道:“我聚拢溃兵,仅得千人兵马,余者不知踪迹!”
张眉头微皱,问道:“并军有多少兵马出井陉?”
“不知详情,仅知马超率骑数百伏杀颜将军,而另有兵马围攻东营。”吕旷说道。
见颜良被少数兵马所杀,蒋奇放下心中担忧,悲叹道:“颜将军救援心切,不幸中敌将奸计,今英年早逝,甚是可惜!”
张说道:“并军解蒲吾之围,而今敌与黑山贼合流,另有降兵为爪牙,蒲吾之敌不下七八千之众,而今为避免受南北夹击之险,你我可先撤往下曲阳,再候明公军令。”
“皆依将军之见!”吕旷说道。
知颜良因是中计身亡,张、蒋奇已无忧虑,遂与辛评联合上疏,故意言颜良被马超率三百骑卒所破,并被马超所斩,以避免袁绍的迁怒。
上疏之后,善机变的张放弃了元氏,率兵撤至更远的下曲阳,以尽量控制冀州西北部的局势。
张撤军之后,不到两天时间,满宠、张燕合军南下,与郦嵩、赵云相汇于元城,降服常山至赵国的缘山诸城,打通与张虞大军联络的缘山小道。
很快,颜良被斩杀,蒲吾之围被解,黑山、山西二军汇合的消息,率先传至袁绍大军中。
大帐中,袁绍高坐马扎上,文武分列左右。
袁绍谓左右问道:“今张虞率兵渡过寝水(今南河),与我军隔河对峙,不知诸君有何见解?”
沮授捋须而思,说道:“明公,并军多骑善机动,张虞屡破强敌皆赖骑军建功。然今张虞与我军隔河对峙,无平田广野驰骋,将难以建功。我军屯于磁山,居高临下,能见敌军虚实,则是为我军之利,故不妨与张虞对峙,观蒲吾近况。”
因太行山之故,河北水系非常复杂。南水从太行山而出,向南而行,再向北而折,与直出太行山的北水,于武安汇合,最终流入大陆泽。故张虞兵马从涉县而出,渡过南流向的寝水,却与袁绍对峙于北流向的寝水。
逢纪沉吟少许,说道:“明公,张虞大营北有北寝水,南有南寝水,周围地理南北仅有四十里之宽,东西不超两百里,大军夹河而立,广野狭窄,骑军无法施展,乃大利我军。故以配之见,明公不妨修浮桥,之后徐徐进军,行反客为主之计。”
“反客为主?”
袁绍颇有兴趣,说道:“公图可细讲计策!”
“诺!”
逢纪扫视了沮授、田丰、许攸几人,笑道:“张虞立营于两水之中,骑军虽有驰骋之余地,然我军如能徐徐渡河,与之共立营于河间之地,凭弓弩、长矛,我进一里,敌少一里,兵马蚕食之下,敌骑岂有施展之地?”
“彩!”
袁绍大喜不已,笑道:“寝水河间为兵家之困地,张虞建功惟恃骑军。今贼压营,我军有磁山高营,能察敌军动向,徐徐至河西立营,则能令张虞难用敌军。而我军凭冀州之强弓,甲士之长矛,将能胜张虞一筹!”
“明公,渡河用兵有危!”
田丰劝道:“张虞非无谋之辈,其立营于寝水河间,虽置于困地之中,但因寝水水流复杂,或深或浅,张虞能令骑渡两水,劫掠我军辎重,我军将难劫张虞军粮。以丰之见,明公不妨退守邯郸,诱张虞远离险山,以便我军用武。”
袁绍神情不悦,呵斥说道:“君欲坚守耗敌士气,我今守武安、寝水,便是依卿之策。若是退守邯郸,岂不示敌以弱,更是让旷野与并骑,此策不可用之!”
田丰据理力争,说道:“将旷野让于并骑,实为诱敌之关键。我军如能破黑山兵马,而张虞离寝水而进围邯郸,则能顺缘山河谷而下,反袭寝水河间地,断滏口大道,不出一月,张虞无粮可食,其部必败矣!”
田丰计策倒是毒辣,他希望将地利让于张虞,引诱张虞远离滏口。而粮道如若空虚,但凡袁绍遣将袭之,张虞将会陷入无粮可食的境遇。
袁绍听出田丰计策之关键,神情顿时有些犹豫。
见状,逢纪赶忙说道:“田君计策虽妙,但若张虞遣大将坐镇粮道,田君计策不成,反会令我军被张虞骑卒所累。”
袁绍点了点头,心中态度渐又偏向逢纪。
在田丰欲反驳时,却见亲卫慌张入内跪报,说道:“明公,将军颜良被斩,蒲吾之围被解,今张、蒋奇率兵撤至下曲阳,郦嵩、张燕二将汇于元氏,常山形势已是失控。”
“什么!”
袁绍大为吃惊,或许是没想到常山形势被逆转,站立半响,许久无话!
沮授亦感惊讶,问道:“颜良虽寡谋,但却有万夫不当之勇,并军中何人能斩颜良,何人率军解蒲吾之围?兵马又是多少?”
亲卫呈上军报。说道:“张虞遣满宠、马超、阎行三将率两千骑出井陉,用声东击西之策,诱颜将军出援东营,然在途中遭马超率三百骑伏击,被马超匹马入阵,斩杀颜良而去,蒲吾之兵因此而大败。”
“拙劣啊!”
袁绍跺地而叹,说道:“被无名之辈所杀,颜良怎用兵如此拙劣!”
“满宠为何人?马超为何人?”沮授问道。
“满宠为张虞帐下将军,领兵五千人。马超为马腾之子,号有勇力,自马氏降张,马超便被张虞所重用。”有知者答道。
“今颜良战没,山西、黑山合军,常山形势失控!”袁绍长叹了声,叹道。
“明公,仆愿率兵北上,为明公击溃贼寇。”
文丑愤然起身,拱手说道:“满宠、马超二贼行卑劣之计,方才解蒲吾之围,趁颜公选不备而袭杀。丑虽不才,但却略有武力,今愿率军北上,击破山西贼人,收复常山之地。”
“明公不可啊!”
第377章 刚而犯上,遣丑再征
大帐中,田丰劝阻文丑请战,说道:“常山本为张燕所据,其深谙常山地利。颜良覆没,我军兵败而撤,常山已被张燕重据。今山西、黑山二贼合流,我军复征之,则难料胜败。兵马若胜,敌退据蒲吾,不能伤山西根本;然若兵败,敌兵进巨鹿,则令人心动摇。”
见田丰一直在和自己唱反调,袁绍不禁恼怒,说道:“田元皓,你为何屡与孤意相逆!”
“昔出征前,你向孤进言,先行伐张燕,减除张虞羽翼。今张燕复燃,作乱常山,你却进言不可。你莫不知常山南与赵地相通,二者仅两、三百里之遥,骑卒昼夜兼行,一日便能至。”
袁绍手拍舆图,神情恼怒说道:“你说今不伐张燕,他若率兵南下,与张虞呼应,我军当如何应之。”
田丰不卑不亢,冷静说道:“昔劝明公伐张燕,既减张虞羽翼,亦是断绝并、幽联络。然明公初胜张燕,本宜举强兵而一举下之之际,却以蒋奇率偏军支援。今二贼合流,齐心协力,再遣偏军讨伐,试问明公能胜否?”
“胜不能下蒲吾,败有动摇人心之危,试问明公能用兵否?”
“你是在怪孤用兵不当?”袁绍气极而笑,问道。
田丰无畏袁绍的目光,说道:“不敢怪明公用兵有失,而是为形势考虑,明公宜当慎行。张有机变之能,用其故固守险要,则能令敌难犯巨鹿,以为牵制之用。”
“山西人口稀少,粮草不丰,张虞跋涉千里,意图河北。明公拒守磁山,消磨兵粮,敌败退之际,便是明公破张虞之时。”
袁绍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对田丰既怒又爱,爱田丰多智,怒田丰老与自己唱反调。
见状,逢纪厉声呵斥,说道:“田丰,明公正是用你之策,方才折损颜良,兵马折损众多。张、蒋奇、颜良有兵两万,皆为明公帐下之精壮,试问两万兵马不够,莫非要明公亲征否!”
说着,逢纪向袁绍拱手,说道:“明公宽宏大度,不计田丰献计有失之过。而今田丰推卸责任,污蔑明公所为,是可忍孰不可忍!”
见逢纪从中作梗,田丰愤怒说道:“奸佞之辈,明公若败于张虞,皆你等之过!”
逢纪冷笑了声,说道:“莫以为无君献计,明公便不能取胜哉?”
田丰嗤之以鼻,说道:“不听良言,遭致败绩,悔将晚矣!”
说着,田丰沉声告诫,说道:“明公屯有重粮,而不与之久持,则是以己之短而伐敌之所长。况张虞帐下多骑,明公不可不慎重。今妄出兵马,则必遭败绩,望明公谨慎。”
见田丰不断忤逆自己,且还自视甚高,袁绍怒而凝眉,说道:“将田元皓带下,暂时幽禁,待我回师后,再做计较!”
“诺!”
“明公,谨慎用兵啊!”
兵卒擒住田丰,田丰见袁绍要带走自己,不断大声而呼,试图想改变袁绍用意。
左右中,沮授神情难受,见袁绍正在气头上,唯有暗暗叹息;逢纪则是心中窃喜,田丰性情刚直,今终于扳倒田丰。
“明公,丑愿率军北上,为明公破敌!”
随着田丰被带走,文丑再次站了出来,向袁绍请求用兵。而因田丰被下狱,众人不敢出言阻之。
“好!”
袁绍拍着文丑的肩膀,勉励说道:“颜良因用兵不慎而败,卿欲为颜良报仇,需谨慎用兵。孤于大营中,静候卿之捷报。”
“请明公放心!”
文丑说道:“以明公之厚恩,丑当竭力尽忠以报之。”
“彩!”
在袁绍的勉励下,文丑拱手而退。
沮授犹豫再三,劝道:“明公,胜负之道不可不知。今张虞以郦嵩、满宠、张燕屯常山,其已是有备。而今之策,当留大军于此,遣偏军而守巨鹿,如能击退敌寇,再益兵常山,令大将出征亦是不迟。”
“今若仓促用兵,胜不能取下井陉,败有动摇大局之危!”
袁绍斜眼而视沮授,冷笑说道:“帐下兵将皆欲求功建绩,为何不能出征?若待敌袭扰巨鹿,深入信都,则将令兵民动摇士气。”
见袁绍主意已定,沮授愤而甩袖,叹道:“上盈其志,下务其功,巍巍太行,时运难料!”
“仆身体不爽,恳请回帐歇息!”
说着,沮授摇头告辞出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