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承明 第483节

  海母说完就摸了摸海女的脑袋。

  而在这时,她们坐的船突然摇晃起来,船里也汩汩的冒水。

  “阿婆,船进水了!”

  海女也在这时喊了一声。

  “阿婆!囡囡怕!”

  这时,船迅速的被水盖满,海女也调入了水中,在沉入水中之前,还喊了一声。

  而海母这时已经先被潜在水里的人给强行拽入了水中。

  ……

  ……

  永嘉。

  刚刚顺路祭拜完张璁回来的海瑞,正准备登船回杭州,查布政司的账。

  跟着他一起的试御史张四维则在这时急匆匆朝他赶来,而拦住了海瑞,低声道:“宪尊,南都传来消息,令堂和令爱落水了。”

  海瑞听后猛然就感觉耳边起了一记焦雷,让他只觉周围天旋地转起来一般。

  紧接着,海瑞就猛吐出了一口血。

  “宪尊!”

  张四维忙扶住了他海瑞。

  海瑞则仿佛被一下子抽干了力气,面色苍白的如涂白漆:“我不孝啊!”

  张四维抿住嘴,把微扬的嘴角强行收了回去,只安慰说:

  “宪尊不要伤心太过,南都那边只是说她们落水,具体情况还没有传来,说不准没事。”

  海瑞惨笑了一下:“哪会无缘无故落水,我其实早有所预料,他们可能会这样做,让我不得不丁忧。”

  ……

  ……

  “陛下,南边传来急递,海母和海女落了水,如此看来,是有人想让海瑞丁忧,不容忍海瑞这样的清正官员让他们不能安生度日。”

  两个月后,严嵩一知道海瑞家人遇害的事,就立即和徐阶一起来御书房向朱厚禀报了这事。

  朱厚对此则说道:“是这样,但好在朕早就派锦衣卫暗中护着海瑞这样的人,所以,朕已经先收到锦衣卫的密报,海母和海女都没事,现在都还在一个叫李时珍的大夫那里静养。”

  朱厚这么说后,严嵩和徐阶皆睁大了眼。

  随即,严嵩就先笑着说道:“此乃海门幸事也,若非陛下皇恩庇护,则就真让奸人得逞了。”

  “朕这些日子也想了想,觉得靠官僚士大夫群体治国,虽然朕还是离不了的,但他们也的确普遍不能做到践行圣贤之道,而把百姓当人看!”

  “所以,朕要想让他们互相监督,还得下大力气让他们不得不互相监督。”

  “光是密奏制度还不够。”

  “朕决定,对淳安这种被发现不未能很好执行国策的县,继续用科举禁考的方式予以惩办!”

  “原因是,淳安的士绅们,尤其是那些致仕在乡的显宦,除了被要求闲住不得签书公事的外,基本上没有一个积极于监督官吏有没有很好执行国策。”

  “当年清丈的时候,各种乡愿不断,不停上疏诬告认真清丈的官乱来,怎么到普查人口,给单亲和多孩家庭发钱时,半点为民做主的乡愿都没有出现,也没谁组织民众抗议了?”

  “朕和百姓需要他们监督官府、需要他们为天下发声时,他们怎么又都不发声了?”

  “他们难道只关心家事,不关心国事天下事了?”

  “谁让他们突然沉默的!”

  “可谓是有负国恩,有负自己身为士大夫的责任!”

  朱厚说到这里就道:“所以,朕要惩处他们!逼他们监督官府!这样也避免只是个别如海瑞一样的官员在监督官僚集团认真做这些利民利国事,奸邪之辈就算能迫害忠臣亲属以威胁忠臣,总不能把所有士绅也迫害了吧?”

  说着。

  朱厚就让内阁下了一道,让淳安这些执行国策不力的地方,科考禁一届的旨令。

  而海瑞的母亲和女儿的确在落水后,就有潜伏在她们身边的锦衣卫跟着跳入了水,然后把两人救了上来。

  只是何茂才派来这里盯着此事的人,没有看到后面的情况,就先回了杭州。

  何茂才也就先只知道两人落了水,而因此高兴地来了郑泌昌这里,而喊道:

  “老郑,老郑!”

  “什么事?”

  郑泌昌瞅了他一眼问道。

  “海瑞的母亲和女儿落水了。”

  “我们就等着他丁忧的消息吧?”

  何茂才笑着说道。

  郑泌昌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他说:“这事我觉得还不能高兴的太早,我总担心会有锦衣卫什么的在暗中保护着海瑞的家人。”

  “哪会。”

  “他不过是个巡按御史,陛下用得着这么上心吗?”

  “再说,我做事你还不放心?我可是二十年的刑名!做这事,就算锦衣卫来查,也查不到的!”

第509章 海瑞找胡宗宪,张四维中计!

  海瑞把他一个带在身边的本家侄子派回了南京,让其为自己打听自己母亲和女儿的情况,然后他才好决定要不要上本请求丁忧。

  但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自己侄子带回消息来。

  这让海瑞更加心急如焚,完全静不下心来做事。

  跟在他身边的张四维见此,又暗中嘴角微扬了一下,随后又劝着海瑞:“宪尊不要太担忧,吉人自有天相,令堂与令爱会没事的。”

  海瑞没有理会张四维。

  没多久,海瑞的那侄子的声音倒是从门外传了来。

  “叔!”

  海瑞忙回转过身来。

  张四维这时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且心里不由得一紧。

  因为……

  他听这声音里没有听到半点伤心怜悯的语气!

  海瑞这时已经来到门外,拦住了他的侄子:

  “家母和小女怎么样?”

  “叔叔放心,小侄已经打听清楚,还见老太太和小妹,她们皆已没事!”

  “因为她们在落水后就由锦衣卫救了下来,虽偶感风寒,但由进京做太医的李大夫开了药,也痊愈了。”

  海瑞听后猛地松了一口气,右手握拳,重重地锤在左手手心里:“这就好。”

  但张四维这时脸色却黑的像锅底。

  他甚至有些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不过,张四维明面上还是笑着道:“这可真是太好了,可见这也是有锦衣卫的好处!”

  “锦衣卫也不是能神机妙算,据锦衣卫自己人说,是皇上让他们专门暗中护着老太太和小妹的。”

  海瑞侄子这时回道。

  海瑞这里也感慨起来,两眼湿润起来,而不由得望北而叩:

  “臣海瑞叩谢皇恩!”

  张四维这里讪讪一笑:“陛下不愧为千古第一仁君也,关心国士真正无微不至!”

  接着,张四维也跟着海瑞一起跪了下来:“臣张四维亦叩谢皇恩佑忠良之家!”

  海瑞则在站起身来后说:“现在既然有锦衣卫专门护着我家小,我海瑞便无软肋也,而君父既然如此关怀臣僚,臣僚又怎能不尽力报答?”

  “子维,我们当立即赶赴杭州,清查布政司的账册!”

  海瑞接着就对张四维说了起来。

  张四维咬牙点头:“宪尊说的是,为臣者,不当辜负如此圣君仁主!当尽全力以效王事!”

  而接下来,海瑞一行人就真的往杭州赶了来。

  只是在往杭州赶来的船上,张四维一直双拳紧握,也一直用大拇指的指甲死死掐住食指,几乎要掐出血来。

  海瑞则是意气风华地背手看着长天,且没多久就因临近一岸边村落,而让人把船靠了岸,他自己则换上布衣草履进了村里。

  张四维虽然神色中难掩对布衣草履的嫌弃,但也还是迎合海瑞,跟着海瑞一起进了村。

  海瑞在进村查得这里的单亲和多孩家庭真的都领到补贴廪银后,才放心地回了船上。

  但海瑞回船上后没多久,就因到了一码头集镇,而见集镇上的许多乡宦士民正临河奉食奉果而迎。

  这让海瑞很是惊讶,忙让请一士绅上船询问。

  “陛下爱民如子,不满缙绅无视民情而不报,只一味安乐,所以,对淳安县这些没有很好推行普查人口国策的地方实行了禁科考一届的惩罚。”

  “我等缙绅因此感念陛下爱民甚深,愧怍不已!也就为不让陛下失望,不但认真监督官府有无让善政得到切实执行之举,也主动号召乡民在得知海老爷这样的忠正清官过境时,欢迎海老爷,以证鄙乡没有不敬忠臣之心,鄙乡乡愿都是恨不能海老爷这样的能臣一直为鄙乡抚按的。”

  这士绅向海瑞说清了原由。

  海瑞听后就让这士绅离开了,且也婉拒了这一带士民的馈赠,而也没作停靠,只以庶务繁忙为由直接去了杭州。

  而在这士绅离开后,海瑞才对张四维感慨起来说:

  “陛下真圣君也!”

  “是啊,民智还未尽开,故官吏欺民无忌惮,而已开民智之士又懒而好逸或只借乡愿民情做损国而利己之事,如今陛下如此逼迫,使乡愿也能为陛下使用也!”

  张四维强笑着附和起来,但内心却是怒火积压到了极致。

  “你怎么脸色不太好?”

  海瑞倒是看出张四维脸色铁青,也就问了起来。

  张四维不由得内心一阵慌乱,忙解释说:“让宪尊见笑了,晚辈乃晋人,不惯乘船,中间又未停歇,所以有些不适。”

  “那就给你留一艘船靠岸,你先歇息一下,随后再乘船来杭州与我汇合。”

  海瑞因而说道。

  张四维忙拒绝道:“不可,晚辈怎可耽误国事。”

  “处理国政也不急于这一时。”

  海瑞说道。

  张四维只得答应了下来,然后在这里登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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