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敢有往前进发者,全部都死于乱箭之下。
李信站在战车上,气势威武。
他看著几万只利箭齐刷刷飞出去,顿时就把楚军方才的战斗气焰给浇灭了。
项燕此时仍旧站在山头上,他看到了秦军的作为。
他们的指挥层都是高手,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个选择退缩逃避的,都和士兵一起站出来。此举固然极大地鼓舞士兵。
但是另一方面,项燕也发现,秦军实力实在是强大,在这种局面下,他们始终没有慌乱,他们及时放弃了战阵,变换了队形,很快就派出了他们的弓弩手。
“这个李信,真是上天赐予的为将天赋。你们看他,这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可是仍旧从容面对。”
项燕一夸李信,楚军将领心思各异。这一次完全听从项燕的指挥,虽然目前还没有取得巨大的胜利,可是有一个好处是,秦军的动向,全部都在他们大将军的预料之中。
而且到现在,他们楚军的实力还保留著。
副将屈告也是双目如电,“可是这秦军往常都是最后才上弩机,他们这才刚上战场,这就上弩机,不知道下一次又要拿什么应对我们呢。”
项燕神色冷峻,眼底幽邃。
他捋了捋须。
“秦国的将军尚且团结一心,秦国的士卒始终无畏无惧。若是此时开战,纵使赢了,我军恐怕要死伤无数。”
“那大将军,我们该当如何呢?”
项燕便把令官叫过来,对他嘱咐了许多。
诸将听了,脸上都露出笑容。
“大将军果然谋略极深。”
项燕并未展露笑容,只是很沉重的道。
“是时候,为我楚军十万英魂报仇雪恨了。”
咸阳宫。
接连半个月,嬴政都没有收到李信的消息。
这时候的咸阳城,极其寒冷。
不是下雪就是飘雨,只是宫中素来歌台暖响,暖光融融。
嬴政穿著单薄的衣服坐在章台宫中,他本在批阅奏章。
宦侍也都安安静静、规规矩矩地在一边侍奉。
可是忽然,殿内传来一声巨响。
嬴政佩戴的长剑忽然掉地上了,还打翻了一侧的铜鹤。
宦侍当即吓得伏跪在地,“大王饶命。小人不知道剑为什么会掉下来。”
嬴政离开铜案,来到悬剑台前,他自己捡起长剑。
随即又感觉自己右手手心一阵发痒。
“李信”
伏牛山前。
战车尚未混战,李信只是带头全军将士出营,亲自上战车指挥,随后指挥弓弩手射击,楚军先后派出四股战车骑兵,想要与之交锋。
期间还多次想要绕道攻击,其计划都被李信大军所粉碎。
于两天后,楚军拔了寨连夜逃遁。
那逃走所带起的烟尘,远在三重山外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大将军,楚军逃跑了。”
秦军上下一片欢呼沸腾。
现在他们看到的就和他们以为的一样,过程多少有些阻挠,但是胜利注定是属于他们秦军的。
第348章 谁说我有办法?(求打赏月票全订!
)
李信抬起头望著苍天。
“老天爷,你果然是真心向著我。待我这次回去,一定好好祭拜你。”
天上,乌云密布,偶有燕雀徘徊飞过。
回答李信的是山谷间的清泉声音和滔滔不绝的江河水声。
自然的静谧,让李信内心处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欢愉境地。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有识之士还是根本对军事一窍不通只知道将军指挥什么我就做什么的士卒,都沉浸在了欢愉之中。
所有的人,都以为雨过天晴了。
“禀报太子,前方就是巨鹿郡。齐国的使者事先已经在巨鹿城等候。”
“巨鹿”
这个地名,如雷贯耳。
“这一次,齐国打算献上来的城池有哪些呢?”
“齐王把以聊城为中心的五座城池都献给了大王。”
“我记得,聊城往东,就是泰山啊。”
“太子,泰山这座山一直以来都是大王想要取得的。但是齐王说什么也不肯把这座山献给大王。”
“不肯相送,那我们只能夺取了。”
樊於期道,“太子,这齐人虽然献上城池,可是却总是在背地里偷奸耍滑。齐人早早就接到通知,尤其是那些富翁,他们早早就带著家中老小,携带财物远走他乡。”
“不仅如此,他们齐国人还会趁著交付城池的机会,在城中留下他们的眼线,随时监控我秦军动向。”
扶苏听了,只是感慨,“嗯,齐国毕竟曾经是个大国。面对我如日中天的秦国,虽有忌惮之心,可是仍旧会耍些小聪明,想用这些方式去维护他们齐国的利益。齐国的臣子倒也是用心良苦。”
这番话,若是齐国的臣子听了,那都该汗颜了。
事实上齐国并不在乎那些百姓还有什么富商。
齐国的统治者家里已经有著几辈子花不完的钱,穿不完的衣服。
割让和他们无关的城池,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那些富商大贾,也只是提前偷偷逃跑而已。因为留下来意味著自己的财产和女人都属于嬴政。
而且很多人将要面临著举荐迁徙到咸阳的处境。
在秦国,他们执行的是重农抑商之策。
一旦到了秦国,严苛的法律,税法,够他们受的。
而搬离本地,也意味著自己固有的资产,尤其是土地要损失大半。
但是即便如此,还是得跑,跑到深山老林里去,跑去那些小地方,秦国掌控、渗透不足的地方。
那么这些人一走,地贱卖的卖了,丢的丢了,人也跑了,钱也卷走了。
一如之前所频繁提到的,一棵大树的倒下,往往死的不仅仅是一棵大树,而是一个生态聚落。
那么一个地主跑了,他家的佃农顿时没了饭吃,给他家喂马、酿酒的工人也没了活干。没了活干就没饭吃。
于是地主和富商跑了,底层庶民和佃农没有办法,也只能跟著跑去其他地方。
这就引发了一系列更加严重的问题。
人走城空,人丁减少,田亩减产,荒地变多,商业秩序也被冲击。
一场战争不过持续一个月之久,可是这带来的一系列次生灾害,才真正威胁著每一个底层民众。
至于破坏底层民众日常生活饮食起居随后引发的状况,什么时候向上传递,波及到统治者,这虽然也是后话,可是事情一旦朝著这个方向发展,势必会在未来威胁统治者。
民无食以安,商无税可缴,国库必然空虚。
国库空虚,又拿什么养官养吏,拿什么吸引才士,拿什么去办大事。
本来天下的人,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是总有些人自己先上车了,就只顾著把车往前开,还要开得飞快,不管后面的人。
到最后,没上车的人肯定不愿意再拉车了,车必定翻了。
大家都一起玩完。
说什么历史周期,其实就这么一回事。
樊於期比较担心的是,太子能不能借助百姓对他的好感,完成大王给太子的任务,“那太子,我们到了巨鹿郡后该怎么做呢。”
“等到了,再召见巨鹿郡守仔细商议吧。这治理,比起打仗更要花费心思,也更需要时间。”
樊於期道,“太子,末将是个粗人,更加不懂得和那些文士打交道。可是太子,如果我们接收了聊城,倒时候那些富商巨贾仍然四处逃窜,百姓也连夜逃走,届时大王知道,必然要降罪。”
给嬴政做臣子,是很容易的。
只要有人举荐,就能有机会为秦王做事。
但是得到了嬴政给予的机会却没有完成任务,那等来的必定是嬴政的降罪。
所以去接受任务的人,都要事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
成功了自然得到嘉奖,可是失败了就要人头落地。
秦王政本就是玉面修罗,可不是什么仁义君子。所以秦国人七分慑于其威,三分却畏其人。
樊於期实在是担心他的性命。
本来就被告了黑状,如果这回再办事不力,太子肯定还是太子,他可就不一样了。几十年的辛苦,可能要化为乌有。
在朝中为官多年,他能混到现在,不是因为他能力有多高,只是自己能给秦王和秦王信任的臣子背锅罢了。
樊於期那是战战兢兢。
“这要想让齐国百姓留在旧城,迎接等待我秦国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扶苏悠悠地道。
樊於期听了,心头一震。
“可是……怎么会?太子您一向得到六国人的拥戴。六国人都喜欢太子您,沿路庶民见到您,那都是心中敬仰,夹道欢迎。”
“只要太子您肯想个办法,对齐国的庶民一些好处,他们一定乐意留在旧城,到时候完成大王的命令,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啊。”
樊於期这么说著,众人也都跟著齐齐点头。
反正大家就是相信,这些棘手的事情,太子肯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