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游神色淡然,微微一笑,说道:“意料之中。”
凡人总是如此,敬畏鬼神,更容易被震撼性的场面所折服。
施粥是细水长流的善举,积累的是口碑与民心。
而神迹,则是最直接的信仰催化剂。
绾绾见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忍不住掩嘴轻笑。
“夫君总是这般胸有成竹。”
她凑近陆少游,吐气如兰。
“那接下来,夫君打算如何?”
陆少游看向山下那攒动的人头。
“等着收香火便是。”
对他而言,这些人是行走的功德与香火。
自然是多多益善。
师妃暄立于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切。
山下人潮汹涌,皆987为朝拜而来。
那些曾经被视为邪魔外道的阴癸派弟子,此刻竟也慈眉善目地维持着秩序,引导香客。
移花宫的女子们,则在粥棚处继续施粥。
公子身边虽环绕着绾绾这样的妖女,行事也时常透着一股邪性。
但他终究还是心怀一丝慈悲的。
否则,又怎会耗费心力去救济那些难民。
如今,玄天真君之名,已然传遍洛阳。
若能将公子引上真正的正途,以他的手段与威望,将来必定能为这乱世带来真正的福祉。
师妃暄深吸一口气,原本有些动摇的念头,此刻变得无比坚定。
无论如何,她都要尝试引导公子。
陆少游见有不少人已经快到道观门前,当即转身,朝着后院方向走去。
“走吧!”
“我们回去吧!”
绾绾见状,紧随其后,一起回到了道观后院。
片刻之后,邀月莲步轻移,从前院来到后院。
“公子。”
邀月走到陆少游面前,微微躬身。
“观外有许多洛阳城中的大户都带着厚礼前来求见。”
陆少游闻言,眉头都未曾挑动一下,淡淡开口:“不见。”
邀月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并未感到意外。
“是,公子。”
陆少游手指轻轻敲击着躺椅的扶手,沉吟片刻,开口道:“对了,既然他们如此有诚意,也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
“你在道观门口,设一个功德箱吧。”
“告诉他们,心意到了即可,玄天观不图他们的财物。”
“但若真心向善,可将银钱投入功德箱,本座自会用来继续救济灾民。”
这银子嘛,既然送上门了,自然没有不要的道理。
玄天观如今施粥越来越多,花销也日益增多。
正好让这些大户出出血。
邀月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陆少游的用意。
公子这手段……当真是高明。
既得了实惠,又赚了名声。
“弟子明白了。”
邀月恭声应下,转身便去安排。
看着邀月离去的背影,绾绾媚眼微动。
“夫君真是好算计。”
“这一下,那些洛阳的大户们,怕是要抢着往功德箱里塞银子了。”
陆少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
洛阳城。
刺史府。
书房之内,气氛却十分凝重。
一名身着黑衣的精悍男子,单膝跪地。
在他面前的太师椅上,端坐一个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约莫四十五六年纪,面容阴鸷,眼神锐利如鹰,不怒自威。
正是如今洛阳刺史王世充。
“你是说,玄天观上空当真出现了九条金龙?”
王世充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惊疑。
黑衣人头颅低垂。
“回禀主公,千真万确。”
“当时山下有数千难民亲眼目睹,卑职派去的探子,也看得清清(aeff)楚楚。”
“那九条金龙,身躯庞大,盘旋天际,龙威浩荡,绝非凡俗手段能够伪造。”
王世充眉头紧锁,问道:“你确认不是装神弄鬼之辈的手段?”
黑衣人摇了摇头。
“主公明鉴。”
“寻常幻术,岂能瞒过我等耳目。”
“据探子回报,那龙威降临时,便是训练有素的武者也难以站立,寻常百姓更是直接跪伏在地,心神俱裂。”
“若非亲身体验,实难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威势。”
王世充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向城外玄天观所在的方向。
九条金龙……
神人显灵……
这些词汇,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
他王世充自诩英雄,胸怀天下,图谋大业。
向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可若此事为真……
那玄天观,便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
“主公,还有一事。”
黑衣人再次开口说道。
王世充眉梢微动。
“讲。”
黑衣人继续禀报道:“不久之前,净念禅院向天下诸国的各大佛门寺庙,发出了飞鸽传书,邀请他们前来洛阳。”
王世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哦?那些和尚,想做什么?”
黑衣人声音压低,道:“据闻,大宋少林的高僧,已经抵达了城外的净念禅院。”
“他们此行的目的……”
“是为了从玄天观手中,夺回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
王世充猛然转身,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他死死盯着黑衣人,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传国玉玺,如今就在玄天观?”
黑衣人肯定地点头。
“是,主公。”
“探子回报,一个月多前,慈航静斋当代圣女师妃暄带着传国玉玺,结果传国玉玺被玄天观观主抢走了。”
王世充脸上的肌肉,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传国玉玺。
得之可号令天下的重器。
竟然落入了一个道观观主之手?!
洛阳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王世充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他重新踱回窗边,望向城外玄天观的方向。
“神仙……传国玉玺……”
他喃喃自语,眼神变幻不定。
不行。
他必须亲自去看看。
看看那玄天观,究竟是何方神圣。
看看那玄天真君,到底是人是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