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将他重新提拔上东厂督主的位置。”
“在我知晓曹正淳未死之时，便早有预料。”雨化田摇摇头，他对于这件事没有丝毫的异议和芥蒂，所思所想也不是和曹正淳较量。
“那你为何心神不定？”
“汪公，人生在世，无非为名利二字。”雨化田转过身，直面汪直，阴柔俊脸上流露出森然的杀意：“可往往人心不足蛇吞象。”
汪直不是蠢人，他执掌西厂多年，两受皇帝重用。
自然一下猜到雨化田肯定是得知了什么消息，或者说查到了什么。
“淮西？还是江南系的文官集团？亦或是，那些藩王？”
“他们，想做什么？”汪直不禁猜测道。
汪直对雨化田算是熟悉，知道能让对方身上爆发出如此炽烈的杀意，必然是对方触怒了雨化田。
然而，雨化田那双眸子只是透着阴鸷的目光，并未回答。
这样的雨化田，令汪直心头狂震，心里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难不成，他们想弑君？？”
“他们没那个胆子，也做不到。”雨化田声音冰冷，带着浓浓的不屑：“虽然今晚收到的消息里，确实有些不开眼的死人，确实有这样的想法，甚至提出来过。”
死人？
汪直瞳孔一缩，瞬间便明白过来。
恐怕是秘密会面的官员之间的交谈被雨化田得知，已派人诛杀。
汪直不会小觑雨化田这个年轻的宦官。
能够得朱缙振看重，命他倾囊相授的人，又有狠辣手腕和寻常太监所没有的魄力，就注定雨化田一定能在这条路走得很远。
“那？”汪直想要问，话到嘴边，却惊觉不妥，连忙咽了回去：“咱家无意探究陛下和秘卫的隐秘，若是不方便说，便当咱家没问。”
“没什么不方便说的。”
雨化田摇摇头，道：“有些人，还是不死心，还想要尝试。”
“他们觉得，自己手握权势，掌管大明半数钱财和军事防务，若是联合到一起，就算是陛下雷霆震怒，也应该会法不责众。”
“甚至已提前准备好了棋子，亦或是……弃子。”
雨化田深邃的眸子闪过凌厉杀意和轻蔑。
那些人，太想当然了。
汪直亦是摇头连连：“他们还是沉浸在往日的行事风格之中，今日奉天殿上流的血，还是没能让他们警醒！”
“过去，权利更迭，从来都是各方博弈的结果没错。”
“皇位更迭更甚于此。”
“可偏偏，他们忘了！”
“或者说，下意识的刻意去回避那个问题。”
“咱们当今的这位陛下，可是开了历史先河，直接以无人可挡的大势，碾碎了所有需要博弈和算计、妥协的过程，逼着他们不得不低头。”
“咱们这位陛下和前陛下可是有着本质的不同。”
“他们，在自取灭亡！”
汪直今日虽不曾现身，对于宫中内外发生的事情却都了若指掌。
内阁确实该死！
但换做历史上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直接将整个内阁完全清理。
打一批，拉一批，分化一批。
才是御下平衡之道。
朱缙振却不这么做，他就是要用内阁的血，来警示后人，来警示后世所有大明皇帝和百官，一旦皇帝有所不测，第一个先死的就是内阁。
不问原因，只求结果。
皇帝不测身亡，那内阁百官就跟着同葬。
强行将皇帝的性命和内阁所有首辅、次辅、阁老的性命，甚至九族都捆绑在了一起。
这也就意味着，将来大明想要改朝换代。
窃据皇位之事变得不再可行。
人心难齐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就算内阁首辅或次辅都想要放手一搏，可总会有一些内阁的阁老会有不同的想法。
每一任内阁，只需要皇帝暗中选一个人进去。
虽然不能了解内阁的全部动向，至少不需要担心内阁突然背刺自己，而毫无防备。
如朱厚照。
如今内阁刚倒，朝臣就有不少人按捺不住跳出来。
还妄图裹挟朝臣，逼迫朱缙振让步或者妥协？
那不是纯在找死吗？
雨化田脸上绽放出冷笑，
“汪公能看明白的事情，他们却看不清楚。”
“权利二字，总迷人眼呐！”
汪直摇摇头，这或许是旁观者清？
他这个西厂督主已经到头，剩下的日子就是给雨化田铺路，因而才能跳出权利的迷局看清真相，也看到了无数人为权利前仆后继的送死！
“雨督主的话甚是有理。”
“许多人，被权利欲望迷了眼，看不清楚现实。”
“而咱们的任务和职责，就是帮他们，认清现实。”
直到曹正淳那尖锐的声音响起，汪直和雨化田才闪电般望向声音来处，发现换回了一身蟒袍的曹正淳，带着几个东厂的高手大步而来。
汪直和雨化田瞳孔俱是一缩，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的震撼。
曹正淳似乎知道对方的想法，嘴角带着笑容，捏着兰花指，问道：“两位怎么见到咱家，跟见了鬼似的？”
雨化田眼眸微咪，上下打量着曹正淳：“陛下果然是手段通天，以你那等伤势，竟这么快就恢复如初了？！”
曹正淳是他和汪直去大内藏经阁里带出来的。
对于曹正淳的伤势，没有比他们二人更清楚的了。
可现在……
曹正淳一身天罡童子功真气澎湃，行走之间气势雄浑，哪儿还有今晚那气息奄奄，命垂一线，宛若朽木的感觉。
曹正淳闻言，笑容满面的捏着兰花指朝雨化田抱了抱拳：“还得多谢雨公公援手，否则咱家怕是只能在藏经阁内等死了！”
“你该谢的是陛下。”
“陛下那边，咱家自然要谢。但雨公公也是正淳的大恩人，请受我一拜。”曹正淳说罢，朝雨化田躬身行了大礼，后者也坦然受之。
真要论的话，若非雨化田支以援手，曹正淳确实只能在藏经阁内等死。
受了曹正淳一礼后，雨化田正了正神，道：“曹督主伤势刚恢复便立即来访西厂，所谓何事？刚才你入门时所言，又是何意？”
曹正淳闻言，泰然起身，直视雨化田，慢慢露出冷笑：“咱家的意思是……”
“为陛下分忧是咱们的本分。”
“有些事，不能等到陛下开口吩咐才做。”
“替陛下分忧？”雨化田闻言，如同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上下打量着曹正淳，眼底的怀疑暴露无遗。
第353章 西厂高手，达成合作
“自你死讯传出，东厂乱做一团，刘喜那个废物又趁机作乱，令东厂几个所谓高手都被屠戮殆尽，剩下几个无胆鼠辈直接躲了起来。”
“司礼、监掌，印房？”
“还剩下几个能用的？”
雨化田话里的鄙夷蔑视东厂之意尽显。
曹正淳皱眉，尚未开口，旁边就有一名东厂太监挺身而出，怒斥道：“放肆！”
“嗯？”
曹正淳不满的瞪向那急于表现的小太监。
他虽才重回东厂，却也知晓东厂的确有一落千丈之势，雨化田话说的难听，却也是事实。
“东厂虽有动乱，但底子还在，正淳随时可以从十二监和锦衣卫抽调人手。”曹正淳脸上依旧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丝毫不见恼色的样子，笑着回道：“反倒是西厂，除了汪公公和雨公公，咱家可从未听闻有什么高手？”
“需不需要正淳援手一二？”
这番话，看似客气。
实际上暗戳戳的表示，西厂算什么东西，他们东厂瘦死的骆驼也比西厂大。
还不需要轮到雨化田来替他们东厂操心。
曹正淳说着，目光越过众人，落在雨化田身后那两道倩影身上，虽没有多说半个字，眼中的意思却透露无遗。
就差直说西厂真是连像样的高手都没有，竟连女子都拉来充数了！
“呵！”
雨化田轻蔑的淡笑一声，道：“曹督主对西厂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咱家得陛下看重，暂时提督西厂，从秘卫之中挑选了一众高手。”
说着，雨化田转身指向身后的西厂高手，介绍道：“西厂大档头马进良，指玄境宗师。双手剑术纵横捭阖，同境之中难寻敌手。”
马进良虽瞎了一只眼睛，但他背负双剑走出时的气势，却如猛虎。
除了曹正淳不为所动以外，随他而来的东厂太监和高手都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有的甚至被气势所迫，退了半步。
“谭鲁子，指玄境宗师。”
“继学勇，指玄境宗师。”
雨化田接连又介绍了两个西厂高手，无一例外都是指玄境的宗师，他又看向西厂那两朵娇花，抬手指向其中一人：“柳若馨，汪公之下第一高手，剑道指玄，有幸得殿下指点过一招半式。曾有过指玄杀天象的战绩。”
“指玄杀天象？”曹正淳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看向那艳若桃李，肌肤如雪，笑靥如花的柳若馨，很难想象一个女子剑客，竟能创下指玄杀天象的战绩。
就算是他，早年天罡童子功大成，未踏入天象境之前，也不过能勉强在天象大宗师面前抗衡一二而已，难是敌手！
柳若馨神色平静，心底却是暗暗羞愧。
她指玄杀天象的那一战，纯粹是捡了其他秘卫的漏。
若真是生死搏杀，她就算施展浑身解数，也最多只有四成把握能够保命和逃走，更别说战而胜之，越阶杀天象了。
但，看曹正淳被震住，柳若馨抿了抿唇，终归没有傻到站出来揭穿雨化田的话术。
“素慧容，指玄境宗师。”雨化田再次介绍了一人，引得曹正淳再次将注意力落在对方身上，西厂两个女子，皆是指玄宗师。
这对曹正淳而言，属实有些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