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捉刀人:开局满级九阳神功 第152节

  不久,钱家与通江县当地官府交涉结束,处理好了杀叶笑的事情后,一队人马便出发了,向着沧源城而去。

  马车里,

  顾初冬有些情绪低落。

  顾陌有些诧异,这一趟,净挣一万几千两,以顾初冬财迷的性格,居然会情绪低落。

  “怎么了?”顾陌问道:“挣了钱还不开心?”

  顾初冬微微摇头,道:“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顾陌问道。

  “青叶堂的那些人,值得同情吗?”顾初冬问道。

  顾陌微微愣了一会儿,想了想,说道:“你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具体答案。从他们自己的角度出发,就比如那个童飞,他本来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应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的。可却被恶霸毁了,被狗官毁了,这个时候的他,是值得同情的,他要报仇是对的,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我个人思想出发,我是非常认同的。

  青叶堂救了他命,给了他报仇的力量助他报了仇。他忠诚青叶堂,接受青叶堂的命令,为青叶堂卖命,也是无可厚非的,他没有做错什么。但是,被他杀的无辜之人,也没有错,比如为钱家押送银车的那些镖师,他们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挣钱,他们没做错什么,也没得罪任何人,只因为童飞或者叶笑为了报恩,执行任务就把他们杀了。他们很无辜。

  我无法说对与错,因为,如果我是童飞或者叶笑,我遭遇了他们一样悲惨命运之后,得到青叶堂的拯救,我也会毫无犹豫的忠诚于青叶堂,我也不会在乎青叶堂是正是邪,我也不会在意青叶堂是不是让我做灭绝人寰的事儿,我只知道,在我跌入最绝望的深渊时,是青叶堂把我拉了回来,那一刻,我的命就卖给了青叶堂。

  但是,我也会做好准备,那就是杀人者人恒杀之。青叶堂给了我新生,我卖命给青叶堂,为青叶堂做事,那么,我被其他人杀也是合情合理,因为我的确做的是恶事,当的是恶人!”

  顾初冬沉声道:“那到底谁错了,青叶堂错了?”

  顾陌摇头道:“错在最开始的那些恶人,如果没有那个恶霸和狗官,童飞依旧家庭幸福。青叶堂也不会找上他,而青叶堂帮助他,本就是有目的的,青叶堂本就是邪道组织,它的付出,就是为了找人卖命啊!”

  顾初冬想了想,说道:“我好像明白了,从童飞、叶笑的角度来看,青叶堂就是他们的神,是他们的光明。而本质上来说呢,青叶堂又是邪道组织,因为对叶笑、童飞这些人有恩,可他们做的坏事更多,灭人满门,屠戮百姓。

  也就是说,不存在什么同情不同情的,也不存在分不清是正是邪。我只需要了解清楚,我自己是站在什么角度的就行。我如果是童飞、叶笑,那青叶堂就是信仰是光明,如果我是那些被青叶堂所害的人,那青叶堂就是世上最坏最邪恶的组织。而事实上的我就是一个寻常的江湖人,那在我的角度,青叶堂就是个邪道组织!”

  顾陌点头道:“当一件事情看不清楚时,先明确自己的立场。就如同你在外面看到你朋友与人发生了冲突,你在过去之时,先弄清楚你是什么立场,是以你朋友的立场过去的还是以普通旁观者过去看热闹或是主持公道的江湖大侠。

  若是朋友立场,你就不要去问谁对谁错,直接帮忙就是。若是旁观者那就老老实实看热闹,别惹火烧身。若是江湖大侠要主持公道,那就做好你会得罪朋友与朋友绝交的打算。”

  顾初冬点头道:“我明白了,哥。不过,还有一个事情我想不通。”

  “你说。”顾陌说道。

  顾初冬缓缓道:“林向东的惩罚是不是太轻了?所有人都只在意一点,那就是钱多多死了,而林向东说是叶笑杀的,他并没有要杀钱多多,是被陷害的,这么一来,他好像就并不该一定要偿命了,最后,他指出叶笑的行踪,就给他换了一条命。

  看起来,好像挺合理的。可,好像没有任何人想过,他勾结叶笑,劫了好几次钱家的银车,导致那么多镖师被杀,难道那些人的死,林向东不该担责吗?为什么就只担钱多多的死的责任呢?这不公平!”

  顾陌点头道:“的确是不公平的,任何地方,不论是江湖还是朝堂,亦或者就是民间,到处都充斥着不公平。有的人似乎天生就命贱,有的人似乎天生就高贵。

  钱多多的命贵重吗?算贵重,但他也只是对比那些都没人记得名字的普通镖师。如果不是因为我和宋丹阳现身出面,就算是钱多多死了,钱家去讨要公道,别说林老太君亲自出面赔礼道歉,恐怕钱家的人连林家的门都进不了。

  林家也不会承认林向东勾结叶笑,只会说是钱家自己得罪了叶笑,所以叶笑趁机刺杀,林向东只是恰逢其会。温和一点的做法,让林向东道个歉赔点钱,若是林家霸道一点,直接大打出手,之后安排人联络武林名宿纷纷发声,说是钱家不讲理倒打一耙说是钱家上门行凶。钱家能怎么样?他们斗得过林家吗?江湖舆论,他们造势能造得过林家?”

  顾初冬一时沉默。

  顾陌继续说道:“江湖就这样,很多传说故事都是美化之后,就比如林家的事情,江湖上传出去,可能会有很多人说我讲正义为钱家讨公道。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帮什么,我也没有那么正义,我若是真的正义,我就该杀了林向东,甚至继续追查,劫银车,就真是林向东一个人的事情?林家不该担责吗?

  那我就还得查林家,与林家打生打死,可目的是什么?为钱家讨公道还是为那些镖师,可他们就绝对正义吗?钱多多那些钱是不是全都干净,钱家从不入流小家族发展到如今,手上没有无辜鲜血?那些镖师,成名路上,没有杀过无辜之人?

  唉,说白了,江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正义,所谓的正义,所谓公道公平,都只是在一个大家默认的规则里而已。林向东会受到惩罚,并不是因为正义或者不正义,只是单纯的被规则压制了而已。为什么会被规则压制,是因为钱多多在这个规则里有一定份量,我也有一定份量,宋丹阳也有,所以林向东被惩罚了。而那些连提都没人提的镖师们,份量不够,所以,不够让林向东接受惩罚。而至于钱多多的份量,也达不到让林家受惩罚的份量,所以,林向东接受了惩罚,就完事儿了。”

  顾初冬问道:“那,这个规则是谁定的?”

  “自然而然形成的,”顾陌说道:“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制定的,即便是皇帝,也得遵循这个规则,这是主流思想决定的。就与正邪的概念一样,当主流思想认为胡乱杀人是邪,那胡乱杀人就是邪,当主流思想觉得可以随意杀人时,那随意杀人就是正。所谓主流思想,就是更多的人认可的思想。”

  顾初冬疑惑道:“可在这个规则里,普通人是被压迫的,他们也认可吗?”

  “认可。”顾陌轻笑道:“你没发现,基本上所有人都是在遵循这个规则吗?普通人拼了命努力奋斗,读书也好习武也好,挣钱也罢搏名也罢,都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提升自己的份量,顺应这个规则,努力成为这个规则的顶端,我们不也一样吗?”

  顾初冬说道:“那会不会有人不认可,反抗的?”

  “有,当然有,”顾陌说道:“历朝历代的农民起义不就是有人要反抗吧,有的被镇压失败了,有的被成功失败了。”

  “被成功失败是什么意思?”

  “成功那一刻,他站在了规则的顶端,然后,屠龙者成为了新的恶龙。”

  顾初冬恍然道:“我明白,并不是规则在作怪,而是人性在作怪,只要人有私心,就会诞生这种规则。所以,我们能做的,只能是让自己在这个规则里掌握更高的话语权,提升自己的份量。普通人,要么读书要么习武。

  就像当初的我们,当乞丐都被欺负,是最没人权的,但是,当哥你第一次打死了那个乞丐头子时,我们的份量就开始拥有了,后来,随着你武功越来越高,我们的份量越来越重。到如今,你已经成了个体份量最重的那一批了,所以,才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顾初冬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哥,我明白了,总得来说,这个世界就是讲拳头的。当官的有权力,那是一种拳头;富商的财富,那也是一种拳头;而我们混江湖的……”顾初冬捏着她那小拳头,凶狠的说道:“这个就是咱们的拳头,我可以不欺负人,但是,不能没有欺负人的能力,规则无法改变,但是,我们可以将规则抓在手里!”

  “呃……”

  顾陌微微一愣,他的本意是想说规则无法改变,但他们可以站在规则里的顶端。

  但顾初冬的这个认知,好像更有道理。

  “哥,我说的不对吗?”顾初冬问道。

  “不,你说的很对,”顾陌说道:“妹啊,我支持你,好好练武,想做啥就做,哥给你兜底!”

  “好嘞,哥!”

  顾初冬的眼神坚定,身上的气质都在这一刻变了。

  她的眼神逐渐锐利,像是能穿透眼前的一切迷雾,眸底的坚定仿若寒夜中熠熠生辉的星子,不容动摇。之前的几分未脱的青涩与稚气,此刻也好像消失了。

  顾陌笑了,脸上带着一缕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知道,顾初冬入道了。

  顾初冬现在的武道境界其实已经很高深了,只是因为长期跟在他身边,表现得很平淡,容易让人忽略,这其实是一个虽然只有十七八岁,但实际上已然算是江湖超一流级别的武道高手了。

  她已经到了随时都可能领悟独属于自己的武道意志的层次了。

  说实话,以顾初冬的武道修为,这时候才领悟出自己的道,放在江湖上也算是实属罕见了。

  但,如果论年纪,十八岁就能入道,也同样实属罕见。

  他不知道顾初冬到底在这一刻悟到了什么。

  他没有多问。

  武者的思想与普通人是不一样的,特别是武道越精深的人,意志越是与常人不一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

  在顾陌等人返回沧源城的途中,林家发生的事情,逐渐在沧州江湖疯传。

  七大世家之一的林家大少爷被废,家主被革职,这放在江湖上绝对算大事儿,在整个乾国江湖上都算是了不得的大事了,所以,闹得很轰动。

  现在林家家主由原家主林川的二弟林故暂代。这林故在沧州江湖也是颇有名望,被江湖人称赞为最有可能继承林老太君匠神手艺的暗器大师,江湖人称机关大师。一直都很少插手林家家族事务,一直都潜心研究机关术,这一次,也纯粹是赶鸭子上架,因为他的身份和族中威望是最适合的。

  不过,这林故一上任之后,就遇到了大麻烦。

  因为钱家上门讨要公道一事,在江湖上传出去,可并没有如同预期那样被江湖人赞扬林家出事公义,林老太君大义灭亲。反而是江湖上很多人都唾骂林家仗势欺人,林向东把人家钱家家主害死,大通钱庄近乎倒闭,最后就断了两条腿,甚至还有很多人说林家就是在演戏,林向东根本没断腿,林川被革职家主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一时间,林家口碑风评大跌,各地生意都大受影响。

  刚上任的林故忙得焦头烂额,可完全止不住颓势,也无法阻止江湖上风言风语乱传。逼得林故跑回林家村跪求林老太君收回他代家主之职,他自认能力不够,无法胜任家主之职,一时间,整个林家都鸡飞狗跳,诸多族老都大骂林故烂泥扶不上墙。

  此时,在林家村,祠堂里。

  林家前任家主林川正一个人坐在祖宗灵位前抄写祖训。

  门外传来一阵阵“叽叽”的声音,林川抬头,便看见林向东坐着轮椅,艰难的滑动过来,脸上带着喜悦之色,说道:“爹,大快人心啊!”

  林川面无表情,依旧认认真真的抄写着祖训。

  林向东又说道:“爹,二叔现在正在被一群族老围着骂呢,都说他是烂泥扶不上墙。哈哈,爹,你是没看到,二叔都快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还有林向西那狗东西,以为咱们父子俩下了,林家就是他们父子的天下了,真以为家主那么好当了,这会儿也跟着他爹一起在挨骂呢!”

  林川缓缓放下笔,疑惑道:“怎么,才上任这么一点时间,做错大事了?”

  林向东笑吟吟的说道:“是二叔,烂泥扶不上墙,因为之前钱家的事情。二叔上任之后,连那点风评谣言都压不住,如今,林家各地生意一落千丈。二叔顶不住压力,来求老太君换人了。那个林向西,以前不可一世,还想着要跟我争少家主之位,如今,大好机会在他面前了,他却抓不住,真是废物。江湖上那点风言风语居然都压不住,多简单啊!”

  林川脸色一沉,道:“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林向东说道:“那还不简单,找点其他江湖事件派人大肆宣扬,盖住这次风波。然后请点武林名宿说点模棱两可的话,潜移默化的把钱家之事的前因后果搞乱,然后又转嫁到个人恩怨上,再宣传一下老太君多么公义,一把年纪了还出来亲自为钱家主持公道,事情就过去了,多简单啊。”

  林川冷笑道:“是啊,多简单啊,你都能想到,你二叔和林向西会想不到?”

  林向东疑惑道:“那他们为什么?”

  林川冷声道:“这叫以退为进,家主更换是多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短短时间连续换两次,就算你二叔真是个,老太君也不可能现在把他换下来。

  他这是要绝我的路你懂不懂,真以为江湖上那些风言风语就这么快?就是你二叔在背后推动的,他这是在利用江湖舆论给老太君施压,要老太君说出彻底不再启用我的话,那时候,家主之位就彻底是他的了。

  老太君不可能看不出他的手段,但是无所谓,他也知道老太君能够识破这江湖舆论是他在背后弄出来的,可那又能如何?他现在一招以退为进,老太君别无选择,不可能这么短时间换第二次家主,那就只能是把他的代家主的代字给去掉,你我……你就算了,你肯定是不可能还有机会复出了,现在你二叔这一手,我也机会渺茫了。”

  林向东一脸诧异道:“二叔……二叔他不是一直都只对机关术有兴趣吗?他还会这样的手段?”

  林川冷声道:“如果你二叔真是那么简单,我至于这么多年一直防备着他?我至于当年差点输给他?他若真只一心机关术,又是如何能够保证江湖名声,族中威望一直不减,就仅次于我?林向西又凭什么能够一直压你一头?你叫向东,他儿子就叫向西,与我叫板的意思还不明显?”

  “这……”

  林向东一时间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候,门外进来一个小厮,拱手道:“老爷、少爷,刚刚传来消息,老太君下令,让二爷正式接任家主之位!”

  林川微微点了点头,继续抄书。

  林向东顿时慌乱,道:“爹……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林向东问道:“我们呀,以后咱们的日子怎么过啊,你彻底没有复出的希望了,我又成了废人……咱们不得被欺负死啊?”

  林川抬头瞥了林向东一眼,说道:“你见过哪个武道宗师被人欺负的?”

  林向东:“……”

  ……

  唐安县,林家庄园。

  去求林老太君换人的新任林家家主林故和儿子林向西两人在被老太君一顿臭骂之后,灰溜溜的回到了林家庄园来主持大局。

  他们前脚刚到,后脚就有一大群族老带着林老太君的委任令来到林家庄园,召集各方高层宣布即日起,由林故正式接任。

  在一阵交接仪式结束之后,

  林故苦着脸与林向西来到了家主的案房。

  进了门之后,

  父子二人对视,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林向西拱手道:“爹,恭喜了,这么多年了,终于得偿所愿。”

  林故坐到椅子上,轻轻的抚摸着把手,说道:“这个位置本就该是我的,当年要不是老太君偏心,哪能轮得到林川。”

  “都过去了,爹,”林向西说道:“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您现在就是赢家。”

  “对,我现在就是赢家!”林故满脸喜意道。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林向西问道:“谁?”

  门外的人回答道:“是我啊,少爷,我是阿福,我来给您和老爷送茶。”

  当即,林向西就去打开门,果然是他的仆从阿福。

  阿福端着茶盘走进了案房。

  就当茶盘准备放在桌上时,林故突然拔出一把剑架在阿福脖子上,冷声道:“你不是阿福,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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