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听着汪小姐安慰自己,无可奈何的笑笑,说道:“那今天晚上我们去红鹭吃大餐,庆祝庆祝。”
“好呀,不过为啥不去夜东京呢?”汪小姐奇怪的问道。
“夜东京这段时间去了太多次了,你想去夜东京吗?”陈东解释后问道。
三月夜东京装修完毕后,陈东每逢应酬就是在夜东京,别人请陈东吃饭也会考虑到陈东是夜东京的幕后老板,自然会倾向于夜东京。
夜东京的饭菜色香味俱佳,而且食材相对健康,倒是谈不上腻,只是那个偏日式的环境对陈东来说不如红鹭给他带来的国风低奢舒服。
夜东京毕竟是玲子在管,那是她思虑了很久才选定的风格,陈东不想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她,反正红鹭也有林太,左右都算是自家食堂。
“红鹭就蛮好的,那下午下班了你来接我吧,还有我师父。”
汪小姐难得的提要求,陈东笑着答应,挂掉之前,电话里传来汪小姐模拟亲吻的啵啵声。
电话放在桌子上,虽然接到了意料之中的消息,但是陈东心里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对于政府的人事陈东没有任何决定甚至建议权,他只能通过给汪小姐堆业绩的方式推汪小姐上去。
好在这个时候政界对于陈东这种富商整体上是持欢迎态度的,去年南方的讲话之后,富豪们的阶级属性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肯定。
陈东对于上海尤其是浦东政府来说,本就是上海商业发展的标杆性人物,如此一来,对于陈东向汪明珠同志释放的过分热情,甚至于某些流言蜚语都被集体无视。
这无视不是放任不管,实际上关于汪小姐和宝总的利益输送一直有人在盯着,但是陈东有了剧中的教训,并没有脑残似的送这送那,配给汪小姐的保镖也是以朋友的名义待在汪小姐身边的。
这样的输送尚属于可查可不查的领域,而且汪小姐在处理宝珠外贸订单时从来不徇私,实际上这就是一个正常公司所期待的情况了。
不求各种招标中得到领导的偏爱,只希望能公平公正,大家各凭本事。
但是这样的好处,实在无法归结于犯罪的范畴。
介于陈东的能量,他和汪小姐的事只会被大多数人看破不说破。
爷叔一个早上接了十来通电话,有鹏城地产开发的、雪绒今年羊毛收购的、浙东高校商谈捐款的……
林林总总,在爷叔的手下分的井井有条,偶尔问一问陈东的意见,便把这些人与事处理的滴水不漏。
陈东打完电话后,从酒柜中拿出一瓶白兰地,暴发户似的倒满两个白兰地杯后,端起酒杯走到爷叔前面,隔着一张办公桌。
“怎么样?是汪小姐升科长了?”爷叔笑得很开心,汪小姐能从一个贴邮票的小囡成长为27号的科长,金科长、爷叔和陈东都对她帮助不小。
可以说汪小姐现在的科长职务是两个27号顶级大脑与一个穿越者大脑共同努力的结果,汪小姐自己也算争气,没有辜负大家的心血。
陈东有些感慨的递过去一杯酒,自己端起来一杯道:“爷叔你不喝酒,跟我碰一碰也好。”
爷叔慈祥的脸上皱纹簇起,笑容满面。
酒杯碰撞后,爷叔啜饮一口,看到陈东惊讶的眼神,他嘴角上扬。
“我不喝酒不代表我不能喝酒。”爷叔从办公桌后走出来说道:“像这种洋酒,我当年一个人就能喝两斤,只不过年龄大了,我担心再吃老酒脑子要瓦特了。”
爷叔看到陈东脸色唏嘘,问道:“汪小姐当上科长,你应该是最为她开心的了,怎么这幅样子?”
陈东笑了笑,与爷叔并肩站在窗前,说道:“我曾在梦里见过我给汪小姐送了一对珍珠耳环,导致她没能当上科长。”
“梦都是反的。”爷叔肯定地说道:“政府的人事调整一般是每隔三个月一次,有雪绒创造的外汇,还有进入报关阶段的和平鸟的成绩,到国庆前汪小姐就能摘掉代理的帽子了,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不要自添烦恼。”
陈东自己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六年,算上原本阿宝的记忆,其实也可以说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38年了。
这些经历与回忆让眼前这些活生生的人不再是电视剧中演员的演绎,而是真实存在的个体。
他不由得想,如果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的话,那自己可真够混蛋的,因为一副耳环害了汪小姐的前途。
更令人恶心的是,最后汪小姐在排骨年糕无人应约的等待。
陈东觉得晚上可以自己给自己两巴掌,就当给汪小姐出气了。
“汪小姐当上科长了,金花看来要走了。”陈东唏嘘完,爷叔好像被传染了,也一脸唏嘘的样子。
陈东心念一动,说道:“今晚带两位一起去红鹭吃饭吧。”
爷叔眼神复杂的看向陈东。
“什么事都得有个结束,时代的错误不应该承担在个体身上。”陈东笑着说道:“给彼此一个交代吧,爷叔。”
第146章 金花后悔未遂
爷叔皱起眉头,罕见的露出犹豫神色。
“金花她可能不想见到我……”
“爷叔。”陈东第一次打断爷叔的话。
“金科长去了国外就不知道何年何月回来了,就算回来我估计也要被委以重任,到时候被留在北京你们还有机会再见吗?”
陈东想起一句鸡汤,也不管合不合适就灌了进去,“种一棵树最好的时机就是十年前和现在,爷叔,你从来没和我一起出去吃过饭,汪小姐也算是你半个徒弟,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汪小姐,去吧爷叔。”
爷叔看着黄浦江的滚滚江水,良久之后闭上眼睛,这似乎是阿宝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求他,比六年前请求再给他一次机会时还要诚恳。
想到往事,爷叔心中五味杂陈。
尽管现在觉得金花的做法对他来讲不是一件坏事,但是想起在提篮桥里荒废的青春,心中又怎会完全放下。
天人交战之后,爷叔缓缓道:“好,不过你两个去不去我得问过她们。”
陈东脸上绽放笑容,一老一少站在一起,温馨而和谐。
“香港那边的开设的代理公司的员工里有几个能力不错的,阿贝问我怎么安排,你要是没意见的话,我想把她们的合同转到我们的日化公司里。”
这种小事陈东向来是交给爷叔去做的,他有些奇怪地问道:“爷叔有安排就按爷叔的想法做,怎么突然问我?”
“里面有个叫雪芝的,阿贝说好像是你的旧识?”
陈东愣了愣,说道:“年轻时候的朋友而已,她能为公司创造价值就留下,没有能力就清出去,不用顾虑。”
爷叔点点头,回想起阿贝的说法:“这个雪芝是阿宝以前的恋人,她似乎对阿宝还有情谊,我不好直接问阿宝,爷叔你帮我打听打听阿宝的意思。”
现在看来,阿宝貌似并不在意这个女人,可能阿贝猜错了。
陈东走后,爷叔给香港去了电话。
香港中环的办公大楼第三层到第五层是成立不久的中华日化公司的香港分公司驻地,原本的第五层是宝洁中华区公司的办公地,如今已经在注销阶段。
中华日化公司是以中华牙膏、青丝洗发水、舒华天然皂为核心产品建立的内地日化公司,香港这边的分公司由阿贝主持各项事务。
“请进。”阿贝听到敲门声后沉声说道。
雪芝走进董事会办公室,清丽的样子让阿贝心里不由得吐槽弟弟的花心,他去上海省亲的时候已经知道弟弟女人不少,没想到香港这里还有一个。
从雪芝进入公司伊始,他就认出这个女人是之前中环酒店和弟弟暧昧不清的那个。
出于对弟弟的关心,阿贝旁击侧敲慢慢打听出了雪芝和弟弟的关系。
“您找我。”雪芝如今改变不小,笑起来自然很多,不像以前那样挺着个禁欲脸。
作为业务员,要和各种阶层的人打交道,时间长了,改变是自然而然的。
“我们和宝洁的代理合同要结束了,你知道吧?”
雪芝点头。
“你的能力董事会都有看到,你带领的小组也是业绩最好的,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为公司添砖加瓦,以后公司的主要业务会集中在内地日化产品的营运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可以推荐你担任中华日化公司营销部副部长。”
雪芝听后,问起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中华日化公司也是阿宝……宝总的公司吧?”
“没错,雪芝小姐很关心这个吗?难道不应该问一问福利和薪水吗?”阿贝好奇道。
雪芝摇摇头,说道:“我有我自己的原因,贝董若是对我的能力还算认可的话,我愿意加入。”
阿贝哑然失笑,道:“好吧,稍后我会安排Anne找你的。”
下班后,雪芝回到柯士甸路256号的出租房。
以她现在的薪水,完全可以租一个宽敞一些的房子了,但是她始终舍不得离开这里。
脱掉穿了一天的高跟鞋,雪芝褪下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光着脚来到卧室。
卧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相框,里面并不是女主人的照片,而是一张方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串数字。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黑漆漆的,雪芝却轻松的找到了相框。
多年服务员的经历让她的手指染上了岁月的皱纹,皮肤松弛的手指隔着玻璃抚摸着方巾,她的灵魂却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晚上。
她抚摸的不是玻璃,而是永远活在她心中的阿宝。
嘴唇翕动,她恍惚间感受到了阿宝那薄而分明的唇印。
黑夜如同阿宝将她抱紧,房间里似有两道晶莹的亮光,自无神的丹凤眼下流过。
夜里,雪芝睡在卧室的地板上,梦里的她重新变得年轻。
梦中的场景很熟悉,在沪西电影院门口,她和阿宝手拉手压马路。
这是一场美梦,睡着的雪芝嘴角也微微翘起。
突然,雪芝的爸爸拦住了他们,对阿宝一通呵斥,讲了很多难听的话。
爸爸让雪芝跟他回家,不许再跟阿宝来往。
雪芝仰着脸,倔强的拉着阿宝的胳膊,爸爸气急败坏的骑着自行车离开。
看着阿宝那年轻的面孔,雪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说:“阿宝,我根本不怕爸爸,我会一辈子跟定阿宝,一辈子,真的。”
她笑得像与王子私奔的公主,冲破了世俗的枷锁与偏见,这一切让她充满了兴奋与自豪。
年轻的阿宝开心的抱着恋人,肩膀却传来一丝凉意。
年轻的阿宝低头看向她,“雪芝,你怎么哭了?”
柯士甸路256号一处不起眼的出租房里,卧室中睡在地板上的女人犹在梦里,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阿宝!”
汪小姐看到在27号对面擦鞋的陈东,大笑一声,像个疯丫头一样跑过来抱住了陈东。
周围行人有27号的员工,露出早已心知肚明的笑意,看着这对金童玉女卿卿我我。
陈东呵呵一笑,听到汪小姐声音时他就站了起来,擦鞋师傅刚好在给他的左脚打鞋油,结果这一起身,鞋油在鞋面上划出一溜黑色的痕迹。
陈东抱住她,任由汪小姐在他的脸上胡乱亲了几口,等汪小姐兴奋劲儿过去了,这才推开她的大脑袋,无奈地道:“大街上好不好矜持点,金科长还看着呢。”
汪小姐嘻笑着退开几步,牵起陈东的手握住,道:“宝总你好,阿拉是27号的科长汪明珠,要是有什么生意可以来27号找我。”
汪小姐玩心大起,陈东也不会破坏气氛,装模作样的握着手道:“阿拉手里刚好有个单子,做牛仔裤卖到南非,汪科长有没有兴趣啊?”
汪小姐仰起脸,作斟酌状,“那要看单子多大,低于一百万可不值得我出手。”
“我真怀疑我选错了人。”
陈东正要演下去,金科长却已经走了过来。
汪小姐回头尴尬的笑了笑,“师父,我跟宝总闹着玩呢。”
金科长瞪了她一眼,道:“当上科长了,就要稳重一点,不重不威的道理要我再讲吧?”
汪小姐收拾颜色,严肃起来,单说外表还真有点科长的样子了。
金科长没有再理这个幼稚的徒弟,对陈东说道:“今天我原本是不想来的,不过临走之前,我还想再与宝总聊聊关贸的事。”
“这方面我不是专业的,但金科长想知道什么,我一定不会有所保留。”陈东笑道。
“那就好。”金科长淡然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