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把袖子脱下来，道：“行了，好了，转过来吧，想的真多，这不是里面穿着衣服呢吗？”
小蝶瞅了一眼，看到陈东已经脱下来，正在穿之前的衣服。
这才转过身，看到陈东一手拿着旧衣服，一边穿新衣服，笨拙不已。
于是嫌弃的道：“哼，衣服都穿不好，还不如六姑娘穿的好呢，我帮你。”
小蝶帮陈东将衣服袖子拉好，随后捅了进去，之后又帮陈东整理领口。
冰凉的手偶尔碰到陈东的脖颈，冻的他一激灵。
“你这手真冰啊，行了我自己穿吧，你快回去吧。”陈东系好衣服，道：“反正待会儿还得脱呢。”
小蝶却说道：“不管是什么时候，衣服都得穿好，你先别动。”
陈东笑道：“这肯定又是学你们小娘的。”
“你怎么知道？”
小蝶不解地问道。
“这还用说？做下人的一年四季穿不上一回好衣服，还有什么颜面，肯定是主君跟卫小娘平时这样，你才有样学样，咱们穷人真不用这么讲究。”
陈东仰着头让她弄衣服，又被小蝶的手背冰了两下。
于是在小蝶系好衣服之后，陈东惊讶的抓住了小蝶的手道：“怎么这么冰？有那么冷吗？”
说着，另外一只手也捂了上去。
“你干什么？”小蝶吓了一跳。
陈东若无其事的抱着她一双手，往手心里哈气。
黑乎乎的夜里，小蝶却把眼前看的十分清晰，尤其是陈东认真的动作。
“我……我要走了，再不回去，小娘又要说我了。”小蝶说道。
陈东放开她的手道：“你平时要干活，这手容易冻着，过几天我帮你弄个小玩意儿。”
小蝶抽回自己的手，有些害羞，又好奇道：“什么小玩意儿？你不是读书人吗？你还会做东西？”
陈东点点头，笑道：“当然了，读书跟做东西又不冲突，有时候就是为了做有用的东西才读书的啊。”
小蝶似懂非懂，她只知道进士老爷们读书就能做官，做圣人。
具体是啥，她什么也不懂。
确切的来说，小蝶是个文盲。
“我先回去了。”小蝶说道。
陈东没有阻拦，这大半夜的确实有点冷。
“我送你回去。”陈东当即说道。
小蝶一再让陈东别送了，但是陈东这人谨慎惯了，这种宅斗的院子中，做什么事都有始有终的好。
别搞成一失足成千古恨那种。
比如小蝶回去的时候被人打一闷棍之类的……
也可能是他想多了，送小蝶回倚楼阁的路上，静悄悄的，除了巡夜的人，就没有其他白天熟悉的人出现了。
林栖阁的屋子此时没有人，屋子里昏暗一些。
而葳蕤轩的大夫人住处，此时已经黑漆漆一片，看来已经睡下。
到了倚楼阁的院子门口，小蝶转过身道：“快点回去吧，外面冷，你又穿的这么单薄。”
陈东笑着道：“我看你进去我就走，快回吧。”
小蝶看出来，陈东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往往都是说一不二，只好点点头道：“衣服我洗好了就给你送来。”
陈东道：“其实让小桃送过来也行，你忙，每天干那么多活，还要照顾卫小娘。”
“也没有那么忙。”小蝶低下头说。
陈东笑笑没说话，看着小蝶转头离开。
小蝶走到倚楼阁院子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
之后转头看向陈东，冲陈东道：“我要关门了。”
陈东点头道：“好。”
“你还不走吗？”小蝶又问道。
院子里传来小桃的声音：“小蝶姐姐，你在跟谁说话？”
小蝶顿时道：“没什么。”
随后直接将门关上，紧接着便插上门闩。
陈东这才放心了，转头离开。
“是不是太多余了？”陈东路上觉得，自己有点太敏感。
这里到底是扬州通判的家里，并且林噙霜昨天刚刚被教训过，想来还得蛰伏一段时间。
白家的事情，几乎按照陈东的预想进行。
虽然盛这人多少有点渣男的潜质，用完陈东之后就没有再跟陈东说后续的发展。
但是顾廷烨可是全程旁观了白家的处理，随后一件件告诉陈东知晓。
为什么告诉陈东，顾廷烨也有自己的难处。
虽然现在一把手二把手都承认了他的继承权，但是他继承的不单单是财产，还有那么多的盐庄。
这些东西都是需要经营的，让他自己来做，这就是为难人了。
你要问顾廷烨怎么打人，怎么玩，怎么勾栏听曲，他能跟你说上三天三夜。
但是你让他做生意，这就好像是让猫去念经一样，根本不可能。
短时间内也学不会。
所以自然就来请教陈东。
确切的说是陈东跟盛长柏。
但是咱们柏哥儿就是天生当官的料，你请教他怎么做生意，这也纯纯是问道于盲了。
原本顾廷烨单纯是在这边没有什么人商量，所以来找仅有的两个朋友商量。
想要达成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的效果。
没想到陈东反倒一脸兴奋的告诉了他很多经营盐庄的法子。
顾廷烨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于是便每天跟陈东共享情报。
比如二房的白亭预被判处了移乡，也就是流放。
回头脸上要给来个刺青。
而白亭间因为只是小喽，甚至只是全程陪跑，所以只得到了一个五年的羁管，类似于后来的有期徒刑。
其他人，也各有惩罚。
不过很明显，相比于二房所有子弟被下狱流放，三房的待遇明显好多了。
一拉一打，将野心勃勃的二房全部按在地上摩擦，再给三房一点好处。
很快就把扬州白家的顶层分化拉拢，之后这些人手下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也就得到了两个下场。
要么投靠顾廷烨，要么直接被摧毁。
留下来的人将会按照陈东给顾廷烨出的法子，重新签订卖身契。
除了白家的家产问题，顾廷烨还要忙着处理白老爷子的丧事。
好在有莲花庄庄主的帮忙，才不至于让白家子弟大都被抓的情况下，使得顾廷烨处理外祖的丧事时，孤木难支。
再次出现在江边的楼船上，这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那天被刺杀血腥场面已经不复存在。
顾廷烨高举酒杯，面向陈东和盛长柏道：“要不是盛兄和陈兄帮忙，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好这么一大摊子事情，我敬你们一杯。”
他郑重的说道：“以后但凡需要帮助的时候，尽管叫我，我绝不推辞。”
陈东与盛长柏二人谦辞了两句，但是顾廷烨态度坚决，直到与二人喝了这杯酒，才终于罢休。
当天晚上，顾廷烨是被他的随从扛到马上送回去的。
这个小随从，与顾廷烨年龄相仿。
要不是陈东出手，原本是要死在前些天的刺杀当中的。
回去的路上，陈东与盛长柏骑着马并排而行。
盛长柏开口道：“这下好了，原本他玩一段时间就得回东京，现在有了白家的产业，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看得出来，盛长柏是非常高兴顾廷烨可以留下来的。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三天后，盛就高兴的宣布，他即将上任京城的消息。
第272章 你不是人
盛家众人被召集在葳蕤轩的院子中央，盛家的一等女使男仆都聚集在一起了。
包括葳蕤轩的所有下人，也都按照顺序排好。
盛长柏接到下人传话的时候，便已经亲自去堂屋首先听了这个消息，此时正与盛王若弗一同出门。
在人群前方，是林噙霜、卫恕意两位小娘。
按照实际关系来说，她们和王若弗一样都是盛的女人。
但是从身份上来说，妾和仆人并无太大分别，盛家的妾能混到林噙霜这个地位的，整个大宋也少有。
不然王若弗就不会整天念叨盛宏宠妾灭妻了。
陈东原本是不想来的，在盛的贴身秘书兼侍卫冬荣前来传话，让盛长柏过去一趟的时候。
陈东就已经猜到什么事情会如此郑重了。
他是被小蝶叫来的。
小蝶上门来送衣服，顺便让陈东一起过去。
陈东不想去，道：“反正没叫我。”
小蝶用大眼睛夹了他一眼，说道：“外面的院子都喊起来了，你能用这个搪塞过去？当主君傻不成？”
小蝶靠近陈东，开心道：“这么大的喜事，肯定有赏钱的，这次叫的都是各院的一等下人，柏哥儿身边除了那几个女使，就你一个书童，你不去领赏钱是怕什么？”
陈东放下手中的抄本，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扬州天气湿润，倒不至于动一动便浮沉满天。
小蝶却依旧责怪道：“你的衣服不到两日就脏了，你平时也不用干粗活，怎么弄的？回头脱下来，我再给你洗吧。”
说着，小蝶便主动上前帮陈东把身后脏污之处拍打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