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里忽然心念一动,转身朝老店长问道,“先生,书店里有关于公制单位和英制单位转换的相关书籍吗?我爸爸打算买一些土地,但我很好奇这样的土地折算公制大概是多少?”
最近,度量衡成为困扰拉里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拉里的父亲想买土地,但拉里本身对英亩没有任何概念;拉里父亲心心念念霍利斯顿镇的土地,每英亩能产120蒲式耳的大麦,拉里更是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1蒲式耳大麦到底多少斤。
还有,K先生卖给他的手枪是10.35毫米口径的,但美国此时的手枪都是按照英寸算,比如柯尔特的手枪就喜欢用0.38英寸口径。
度量衡的混乱,让拉里感觉非常别扭,今天遇到了老店长先生,不如向他请教一下。
老店长摸了摸胡子,再次对这个金发大男孩的问题感到惊讶,他笑着说,“好吧,孩子。跟我到书店,我会给你一份换算表的。”
拉里跟着老店长回到布拉特尔书店,老店长没有回柜台,而是在第一排书橱里开始翻找。
不多时,他找到了一个小册子,同时找到了一张8开硬纸,上面有英制和公制单位的各种换算公式。
“喏,孩子,拿去,这就是你要的换算表。呵呵,我真的很好奇你要这个做什么?也能帮你赚钱吗?”
拉里笑着接过老店长找到的换算表和小册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多少钱?”
“25美分,这种属于专业领域的工具资料,卖的价格不会很贵。”
拉里将25美分的硬币递给老店长,然后埋头观看起来。
换算表很简洁也很准确,记录了目前欧洲各国正在逐步普及的公制,以及美国用的英制单位的换算公式。
1英亩约合0.405公顷,如果换算成平米,则是4046.86平方米。
拉里不清楚同时代中国清朝的土地怎么换算,但民国之后,中国的传统度量衡将跟公制挂钩,一公顷等于15亩,则换算可知,每英亩的土地大约是6亩地。
蒲式耳这个单位很奇葩,拉里发现,这特么竟然是个容量兼重量单位。
并且玉米、小麦、大麦每蒲式耳的重量还都不一样。
按照目前美国东海岸州的一般习惯,每蒲式耳的玉米大概56磅25.4公斤,每蒲式耳的小麦60磅27.2公斤;
而每蒲式耳大麦大概是48磅21.8公斤。
还有枪械的口径,美国以英寸为枪械口径的单位。
那么点22口径就是0.22英寸,换算成公制就是5.56毫米;
点30口径就是0.3英寸,约定于7.62毫米;
而枪械里0.38口径却是0.357英寸,大概是9毫米多一点;
点50英寸则大概相当于12.7毫米口径。
拉里看完换算表,又在脑子里换算了前世中国人习惯的度量衡,顿时感觉头脑一阵昏厥。
第一次,拉里从英制的度量衡里感觉到了前世所谓“屎山代码”的感觉。
但拉里还是坚持着在内心里将这些单位都做了换算,否则拉里觉得自己对这些英制数字根本没有代入感。
好在拉里本人的脑子是非常快的,记忆力也很棒。这些繁复的公式,拉里用不了一会就基本上都记住了。
看完换算表,拉里又翻了翻那本小册子。
那本小册子是美国一个旨在推广国际公制的组织撰写的,大意就是讲述公制的来历,以及英制单位如何不合理,要求美国国会批准后续美国全面接轨国际公制。
不过这些并不是拉里着急得到的知识,所以他随便翻了几页,也就将小册子和换算表夹在胳膊里,举帽向老店长告别。
回到潘恩韦伯证券公司,拉里将礼物送给了汤姆,并且取过一个杯子,两人共同畅饮可口可乐。
汤姆喝了一口可乐,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举起杯子仔细看里面腾起的小气泡,
过了一会,汤姆才说,“嗨,拉里,这玩意真棒。有这个生产厂家的股票吗?我都想买些他们的股票,存起来。”
拉里撇撇嘴,“没有啊,现在华尔街交易的股票都是制造业、铁路运输和资源型的工厂股票,他们可能需要很久才能意识到,生产饮料的公司也具有股票投资价值。”
第25章 赚点过节的小钱
12月22日,周二。
拉里来到潘恩韦伯证券公司,发现波特先生正在做拜访客户的准备,但还没有正式出发。
拉里赶忙向波特先生请假,他12月24日圣诞节前一天,不能来公司上班。
波特先生听到拉里请假的时候皱紧了眉头,不过听说他不是为了“个人的私事”,而是跟着父亲母亲一起去波士顿城西郊外买土地,波特先生舒展了眉头,批准了他的请假要求。
拉里向波特先生表示感谢,并且在不久之后向前台经理做了报备。
然后就到了开市时间。
营业厅的客户比昨天还少,最近股市里清淡的行情让很多人提不起兴致来证券公司呆上几个小时。
拉里和营业部众多小伙计也乐的清闲。
偶尔有报价滴漏过来,拉里和汤姆轮流攀上梯子填写股票的最新报价。
拉里持有的两个股票表现也非常稳健,随着市场的惨淡表现,一直在稳定的缓步下跌。
根据市场的表现,拉里觉得自己并不着急到对赌行兑现自己的盈利,而是应该拖到最后一刻。
第二天是12月23日,周三。
在潘恩韦伯证券公司渡过了一个无聊的上午之后,拉里才晃晃悠悠来到了对赌行。
对赌行的人也比周一少很多了,但今天的顾客里有一帮穿着水手服的渔民,他们远洋捕捞完刚刚靠岸,趁着手里有大把闲钱,选择到对赌行碰碰运气。
拉里在报价板前站了一会,得到了自己所持有股票的最新报价。
田纳西糖业,11.75美元。
欧陆快速运输,4.65美元。
拉里看了看,自己田纳西糖业的成交价是12.6美元,而欧陆快速运输的成本则是5又四分之一美元。
稍微在心里算了下,拉里发现本次的盈利并不是很多,田纳西200股盈利170美元,而欧陆快速运输盈利才60美元。
一共230美元。
没办法,市场太过清淡了。
只能随随便便赚点小钱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小钱”也相当于自己半年的工资了,也算可以了。
拉里有冲动现在就把手中的股票空单都平掉,但很奇怪的是,他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觉得自己应该再等等。
于是拉里干脆坐在对赌行那排木质椅子上静静等待。
其实拉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等等,但这种灵感来的时候,拉里通常习惯于遵守这种灵感的指引。
过了一会,大概1点20分左右,市场还是一样的清淡,拉里持有的两个股票甚至没有新的报价传来。
身边的其它顾客也开始无聊起来,他们三三两两聚到一起,先是咒骂死气沉沉的市场,后来又各自谈起最近遇到的各种趣事。
“我听说阿尔萨斯的远洋捕捞船在冰岛附近被丹麦人给劫了,该死的,这又不是800年前,难道维京人还要以劫掠为生吗?”
“李先生的船队捕到了一条很大的抹香鲸……”
“菲克斯三世的船上半夜出现个女妖,把三个爱尔兰水手勾引掉进了大海里……”
……
拉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直到有个身上还泛出鱼腥味的水手粗鲁的打断其它人,
“喂!你们这都算什么?我这里才有劲爆的消息,克莱恩先生的一艘船沉了,就在北大西洋纽芬兰海域,他们运气太差了,晚上撞到了冰山。”
水手的话引起周围人的震惊,大家纷纷询问事情的真假。
拉里假装对自己的手指甲缝感兴趣,双眼盯着双手搓弄,但耳朵却支棱起来,聆听后续的消息。
面对围观者的质疑,那个水手赌咒发誓道,
“我们船队的人都在纽芬兰领域捕鳕鱼,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这事千真万确,因为我们船队有人亲眼见到了。”
“船沉了吗?死了多少人?”有人问。
“沉了,但这是一艘货轮。船员和船长连夜转移到救生艇上幸免于难,但据说那船里装载了近5千吨的化工品,不知道到底是来自英国还是法国。我们船队的老大说,这些该死的化工品会杀死很多鳕鱼。”
拉里对沉船和鳕鱼并不很在意,但他明白一个重要的讯息,克莱恩先生就是欧陆快运的老板,他是个非常体面的波士顿人,拉里甚至还在营业厅里见过他。
船沉了吗?
这是不是对欧陆快运的股价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拉里的心开始砰砰跳了起来。
但他内心还有疑虑,毕竟胡吹大气、胡说八道对水手来说就如同中国人爱吃大米饭一样自然,拉里并不能确认这水手的情报是真的。
再说,即使是真的,那么既然这些水手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欧陆快速运输这个公司的股价也并没有显露出内部人正在大举抛售股票的迹象。
如果船真沉了的话,他们公司的内部人早应该知道了。
拉里是个靠行情纸带吃饭的人,也就是靠判断股价走势波动做股票交易的人。
他并没有在目前市场上,看到欧陆快速运输的股价出现多大的异常下跌迹象。
但目前股价所表现出的一切也并不能说明这件事就不会有影响。
要不要根据这个突发信息加大仓位做空欧陆快速运输呢?
这很令人纠结。
拉里沉思了片刻,忽然想到个好主意。
他走到柜台前,取出那张做空200股田纳西糖业的交易单。
“帮我了解了这200股空单!”
柜台里的伙计看了看拉里,又看了看报价板上田纳西糖业最新的报价,在交易单成交栏里“于12.6美元做空200股田纳西糖业,每股保证金2美元。“的后面,接着填写道,
“于11.65美元平仓。”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单拉里赚了190美元。
拉里飞快的到出纳处兑换了这次的本金和利润,并且又返回了柜台。
柜台伙计见他去而复返,脸上都是疑惑。
拉里把之前提出的本金加利润一共590美元丢在柜台上,另外取出410美元,并对柜台里的柜员再次说道,
“帮我现价卖出500股欧陆快速运输,这是一千美元!”
柜台里的伙计面面相觑,觉得豪赌小子又在放大招。
不过今天生意相当清淡,且距离圣诞节就剩下一天多一个小时的交易时间,他们并没有多想,而是按照拉里的要求填写了新的两张交易单。
每张单子都是“于4.65美元做空250股欧陆快速运输,保证金2美元”的做空成交单,一共两张。
拉里单另给了柜员1美元的交易费用,将这两张交易单握在手里,并且跟之前那100股欧陆快速运输的空单放在了一起,转身出了对赌行。
“希望老人家还在交易厅、希望老人家还在交易厅……”
拉里在嘴里不停的嘀咕着,一口气跑回潘恩韦伯证券公司,打开门,一眼看到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下午2点15分。
还有45分钟结束今天的交易。
这并不重要,拉里伸长了脖子,在客户座位里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终于,他找到了。在交易厅座椅的最后一排,一个花白头发的富态老人正翘着腿在自己的座位上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