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
河东柳家、即将上任的刑部侍郎，柳军的出身和如今的官位让陈玄礼跟卢凌风相信他不会做出危害李隆基生命安全的事。
“子厚坐，来陪我一起饮酒。”
李隆基主动帮柳军倒了一杯酒后邀请道。
“谢殿下厚爱。”
道了声谢，又行了个礼，然后柳军入坐了。
李隆基毕竟还不是皇帝，如今又是私下里，他的行为也不算出格。
“刚刚听到子厚夫人说起，子厚少年时还求仙问道多年，可有收获啊？”
李隆基没有直接说明最近这段时间发生在身边的诡事，而是旁敲侧击，打趣起了柳军。
“那是少年时的荒唐事，让却是让殿下见笑了。”
“子厚非常人也，孤相信，寻常人眼中的荒唐事，在子厚手中也会化腐朽为神奇………”
“既然殿下问起，我就厚颜卖弄一下。少年时求仙问道，我还真遇到过一僧一道两个奇人，那僧是个癞头和尚，唤做茫茫大士，那道是个瘸腿道士，唤做渺渺真人。”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柳军觉得能写出如此矫情诗句的人，大抵是见不到皇帝。
因为他如果真的经历过，就会发现，陪皇帝扯淡其实比讨论国家大事有趣多了。
“能被子厚称作奇人，两人显然是有真本事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手段？”
“真人不露相，我跟两人只是相处了两个月，对他们有何神通也只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四大名著柳军虽然没读全，但起点仙侠、玄幻板块他可没少看，只要愿意他能就这话题侃一天不带重复的。
“子厚既然跟他们相交一场，可有从他们手中学到什么神通吗？”
李隆基却不是真的有耐心听柳军追忆往事。
“当时我一直向他们请教长生之术，他们都以法不可轻传推脱；次数多了，估计也是抹不开面子，两人还真的各教了我一种法术。”
眼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柳军决定露点实底给李隆基瞧瞧。
“哦，是何法术，子厚可为我演示一二？”
“如此微臣就卖弄了，此为化水为冰之术，乃是茫茫大士所授。”
柳军话音刚落，他杯子中的酒水就冻成了一坨冰。
张三丰观龟蛇争斗创出太极拳，达普鬼虫虽然危险，但也漂亮，柳军有时喜欢把它们聚集在一起当灯火用。
一次贤者时间，无上瑜伽密乘的观想尚未退去，柳军灵光一现，通过观察达普鬼虫乃穷神冰、无量业火这两种状态，创出了类似影版《四大名捕》中波哥的西域奇术一样的功法。
名字他都懒得取了，控火术就叫无量业火，控冰术就叫乃穷神冰。
“这……须臾间徒手成冰，果真是奇术！”
我要这破冰有什么用？
李隆基昧着良心恭维道。
“殿下不必勉强，微臣也觉得此术有点鸡肋；倒是另一种隔空取物术，给微臣带来了不少便利……”
柳军说话间从腰间解下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但见他随手一招，玉佩当即消失，同时一串还带着露水的妃子笑荔枝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此真乃神术也。”
李隆基用手摸了摸这带着朝露的荔枝，确定这是实物而非幻术后，由衷感叹。
“确实是奇术，可却是耗费钱财的奇术；殿下可知渺渺真人传我此术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是什么？”
“他说此术最核心的要领其实就是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怕李隆基以后有事没事都叫自己变一手，柳军给他打起了预防针想吃水果可以，但你得给钱。
“此话虽然粗陋，但也算是中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也是从那一次开始，臣对求仙问道起了迷茫。
我本就是为了超脱，若是得道成仙后依旧为名利所扰，那我求仙问道的意义何在？”
柳军继续诉说自己的心路历程，有慷慨激昂，有迷茫失落，情绪值相当到位，直让李隆基有了身临其境、感同身受的味道。
两人相谈甚欢，可也正是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阵阵喧哗声。
“柳侍郎……柳侍郎……我奉公主殿下之命邀请柳侍郎赴宴……谁敢拦我……”
“大胆……柳侍郎正在跟我家主人叙旧，我看谁敢乱闯。”
陈玄礼多少还知道遮掩，卢凌风却是直接不装了。
“吾乃金吾卫中郎将卢凌风，我看谁敢乱闯，欺吾剑不利乎？”
噌
“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
来人叫做崔清泉，出生清河崔氏，添为公主府的长史，这一刻却有袁本初的风范。
因为李旦儿子的身份，在争夺皇位上，李隆基天然比李令月有优势。
可他也有自己的劣势，那就是李令月是长辈，只要不是接触太过敏感的问题，他跟李令月发生冲突，明面上就必须做出退让，不然少不得一顶不敬尊长的帽子就扣到了他的头上了。
“殿下，待我出去把这人让赶走吧？”
柳军要真就这样把李令月邀请自己赴宴的人赶走，就意味着他直接拒绝了对方的示好，转而选择了李隆基阵营，这可是很得罪人的。
“唉，既然是姑姑相邀，你就随他去吧，你我改日再叙也未尝不可。”
这时候李隆基的高情商就体现出来了，他以一副为柳军思考的姿态说道。
真的假的？你基哥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
刚刚柳军也不是没想过对李隆基使些手段，如戒指欺骗者或双全手之类，但一则卢凌风等人就在门外，还有就是这张酷似夏冬青的脸让他顾虑重重，你丫不会上大号蚩尤干我吧。
就在柳军思绪万千、顾虑重重的时候，驿站内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嗓音。
“传圣上口谕，召柳子厚立刻晋见。”
“臣柳子厚接旨。”
突如其来的这道圣旨却是给所有人都解了围。
第204章 面圣
驿站内，对于传旨太监的突然出现，大多数人都感到十分意外，李隆基却早有预料。
机智如他早就看穿了李旦在他跟李令月之间找平衡的特殊用心。
所以真要有矛盾激化风险的时候时，皇帝的人会出现，这在他看来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柳大人，跟咱家走一趟吧！”
“有劳公公了。”
柳军说话的同时给了裴悦君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随后就跟着传旨太监一起坐上了马车。
柳军这个正主一走，公主府的人自然再没留下来的理由。
李隆基？
对他来说今日在驿站见到柳军就已经算是达成了此行的目的。
他也没有选择久留。
随着李隆基等人的离开，原本剑拔弩张的驿站才算真正安稳下来了。
…………
“大人，刚刚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在临近长安城的驿站拔剑相向，这也太目无王法了吧？”
苏无名的老仆刚刚被迫全程观看了两伙人的冲突过程，到现在他的手还在发抖。
“确实目无王法……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另外一种什么可能？”
“可能他们本身就是王法。”
苏无名面无表情，自嘲着说道。
卢凌风自报家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猜测，李隆基离开时，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王者气息更是验证了他的这种猜测。
“河东柳子厚虽然才名远播，但也没到那两位都需要相继折腰的地步吧？难不成这中间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苏无名继续自言自语道。
跟随狄仁杰的那段日子，他养成了善于观察，喜欢拿怀疑的眼光看问题的习惯。
李隆基跟李令月对柳军的笼络力度，让他看出了不怎么和谐的苗头。
苏无名等人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眼前发生的一切，裴悦君却是当事人的家眷，尽管柳军一再叫她安心，可她一个女流之辈面色虽然不显，可心里到底还是慌了神。
“夫人，老爷非常人也，他让你安心，定然成竹在胸，我们还是先去京城的宅子安顿下来再说吧！”
也是这个时候，楚嘉站了出来。
有过人生起落的经历，又在柳军身边陪伴的时间最长，她的心理素质却是如今柳军身边这些女人里最好的。
“话虽如此，可我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啊！”
“夫人，你的大伯不是京师的高官吗，你要真的放心不下，何不去他那里打探一下消息。”
许是不想让楚嘉独秀于前，王语嫣也替裴悦君出谋画策道。
“对哦，语嫣言之有理，我怎么把大伯给忘了呢。”
长安跟扬州虽然相距千里，但这些年裴悦君却一直没跟裴坚家断了联系，不说书信来往，便是逢年过节的问候、礼品也是从来没有断过。
……………
坐了两个多时辰的马车，柳军终于来到了长安城内最尊贵的地方象征皇权的大明宫。
“臣柳子厚拜见圣上。”
唐朝大臣面见皇帝不兴三拜九叩，跳完一支奇葩的怪舞后，柳军对李旦行礼道。
“爱卿免礼，河东柳子厚，才情满京华；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旦，皇帝这个职业里是出了名的软，但你要真把他当成一个软蛋，他就会用实力证明，你才是那个傻蛋。
不管是《长安红茶案》，还是《通天楼案》，无不透露着他的阴狠，对付这种笑面虎，柳军万不敢有一丝大意。
“圣上过誉了，微臣愧不敢当。”
“这次心急火燎把你召回长安是因为最近朕遇上了一起诡事………朕的皇妹向朕推荐你，说你身怀浩然正气能让鬼神避役………”
李旦明明是皇帝，却没有李隆基的思想包袱，他开门见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