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让自己打电话啊,这纯纯给自己送业绩嘛。
这趟活没白跑!
待张永平出去后,年宏远刚想给车明海打去电话,却没想到车明海早他一步打了过来。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对面车明海阴阳怪气道:“老年啊老年,你学坏了啊。一起同学这么多年,我怎么没发现,你这家伙居然这么阴险。”
“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怎么就坏了?上学那会哪次不是你们几个老流氓戏耍我?这段时间又是谁没事儿就打电话跟我显摆新收到的文章有多好。明明我才是受害人,你这个施暴者怎么好意思说我坏的?”年宏远无辜道。
“呵...少给我玩这些哩个啷。《樱桃红》是什么意思?我就不相信以你的文学素养会同意这么一篇文章刊登上去,而且还是在主刊的位置。”
“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你老小子不就是玩先抑后扬的小把戏嘛,可也不用如此虐待读者吧?!”车明海酸的不能再酸。
“哦呦,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得了,不得了啊。”
“你不是说我只会‘伤痕’和‘反思’这两板斧么,这次就给你看点不一样的。只要不出差错,相信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肯定都是讨论《樱桃红》。”
“你之前念给我听的几篇好文章啊,估计要石沉大海喽。”
年宏远还想多跟他兜点圈子,让车明海嚣张嚣张,回头再狠狠地打脸。
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不上套,猜出自己的意图了。
索性,年宏远也不装了,直接贴脸开大。
车明海的表现也没让年宏远失望,‘啪叽’一声,重重的挂上了电话,年宏远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张狂的大笑。
若是不知情的人听到他们俩夹枪带棒的聊天,还以为两人的关系多么水深火热。
实则,两人的关系好的不行。
两人的吵吵闹闹,就像一场默契的对话,是一种奇妙的交流方式。
远在沪海的车明海并没有电话中表现的那般愤怒,挂掉电话后平静的点上一支烟。
年宏远说的问题他怎么能不知道。
知情返城的前几年,知青文还有不少好文章。
可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投过来的稿件,绝大多数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更有甚者根本就没有下过乡,纯属城市小资的无病呻吟,套用知青文,声嘶力竭的批判、控诉,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都是老瓶装旧酒,毫无新意。
与此同时,接到赵永平电话的陈导演紧忙请了假,骑上自行车,一路火花带闪电的飞驰到了杂院,还没进屋:“云桦,刚...刚才...”
“叔,什么事啊这么着急?您先喝口水顺顺气,再说。”
一口气将张云桦递来的水杯喝了个底儿掉,陈导演这才顺了口气:“编辑来电话了,让我转告你,为了你自身的安全,这段时间别对外透露《樱桃红》是你写的。”
张云桦撇了撇嘴,心想:“等这群人想起来提醒,估计自己的坟头都被人踏平喽。”
上周接到《人民文学》寄过来的包裹和汇款单,汇款金额张云桦挺满意。
接近40万字,给自己发了3900元的稿费,千字十元的待遇,已经是封顶的稿费了。
可看到样刊后,张云桦不淡定了。
自己断章已经够丧心病狂的了,文学社更狠,用‘丧尽天良’一词都算是词不达意。
这期刊登的内容全都是荷花如何虐待燕子姐弟俩的,一点温情的内容都没放出来,可以想象读者看到这样的内容会有多愤怒,搞不好都能线下真实自己。
好在张云桦和陈小旭不是爱显摆的性格,否则这会荣家的玻璃还能有几块完整的都不好说。
想到这里张云桦就觉得心累。
同样是作者,待遇就怎么天差地别呢。
别人写书,读者给‘打赏’,寄钱、寄粮票、寄土特产,哪怕没有这些最起码也会写一封信鼓励作者加油。
轮到自己全都是骂娘的。
第15章 黑着黑着就红了
出于读书人的心理因素,文学社更注意读者的口碑和评价。
为了维护自身的声誉和形象,对读者的反馈都极为重视。
一篇文章若是引来争议过大,文学社不仅会下架处理,还会给读者道歉。
而这一次,骂娘的信件都堆成山了,《人民文学》的编辑部竟毫无回应。
不回应就不回应呗,最多大家再写封骂娘信出出气,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可年宏远偏偏嫌事闹的不大,居然很骚的在几大报刊中一连几天发表了【告读者同志的一封信】。
通篇的内容大致如下:首先是告诉各位读者,你们寄来的骂娘信我们都收到了。
之所以没有回应大家,我们没有错如何回应。
言之《樱桃红》是篇好文章,且作者的写作手法独树一帜,故事构思新颖巧妙,不应一隅之见便武断的将一篇好文章就此断送。
更不应该对作者语言侮辱,这不仅伤害了作者的情感,更是不文明的做法。
望广大读者要有耐心、要包容。
最后,还弄了个调查问卷,下一期的期刊中,希望《樱桃红》刊登多少字内容。
看完【一封信】,有些读者觉得有道理,暂时隐去了怒火等待后续的内容,若还是现在这种调性到时候再骂也不迟。
有些读者则认为这是在挑衅他们,认为是编辑部觉得他们的文学功底太差才会认为《樱桃红》是一篇垃圾文,怒火更盛。
一些此前没订购过《人民文学》的读者看到【一封信】反倒勾起了好奇心,纷纷到邮电局订购上一期的期刊,看看到底是什么文章,让《人民文学》还要在其他报纸上刊登这样一封信。
而一群骚客们为了名利也纷纷下场,在报刊上发表针对《樱桃红》不利的言论。
此举正中年宏远下怀,当即让编辑部动起来,发表了一份份反呛的文章。
双方在各大报刊上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虽然大家虽然没有言明,但是心底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因此只围绕着《樱桃红》这部作品的好坏以及作者写作手法的高低发表评论,没有涉及其他内容。
虽说《樱桃红》被进一步炒热,让更多读者关注到。
可看着如此多的作家和读者在报刊上发表不利于张云桦的文章,陈小旭心里有些不得劲,一连几天情绪都不好。
张云桦心疼的不行:“心疼我了啊?”
“明明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你承担这些骂名。”
“傻姑娘,不能以眼前看到的为一切,有些东西红着红着就黑了,而我黑着黑着就红了。”
“黑着黑着就红了?”陈小旭不明白。
“别看报纸上骂的凶,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好的。昨天我给杂志社打去了电话,期刊的订购数量不仅没有下滑,相反,数量却与日俱增。”
“这说明许多读者并没有因此被劝退,反而吸引来了更多的读者。”张云桦耐心的开导着。
“哼!~还说我傻呢,你才是大傻个。”
“杂志卖的多了,是杂志社多获利,你拿的是稿费,跟你又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反而凭白背上了许多骂名。”陈小旭白了他一眼。
“哈哈...对,你说的对。”
“那啥,现在秋高气爽,我们俩也别总是窝在家里了,咱们出去走走?”
之所以现在愿意背着这么多骂名而不出声,张云桦是在养望。
不说版税改革后会带来多大的利益,只要名气大了做什么事情都比白丁来得容易。
张云桦不愿意姑娘现在沾染太多名利,便没有再继续深入的这个话题。
想着自从严打开始,已经好久没和陈小旭出去玩了,现在天气也好不是那么晒,不如和她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省的陈姑娘胡思乱想。
“你们这是出门啊。”
“瞧瞧小旭和云桦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可不,郎才女貌不就是这么说的嘛。”
“那是,咱们巷子里住了这么多户,也就云桦一个作家,我孙子还想着寒假让云桦教他写作呢。”
巷子里,大爷、大娘们在‘情报站’交换着各自的情报。
见到张云桦和陈小旭后,纷纷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好听话不要钱似的脱口而出。
不明所以的时候,张云桦和陈小旭还纳闷这群最难缠的角怎么突然改性了,一时还有些难以置信。
后来还是李奶奶跟他们说了其中的原因。
上一次李奶奶撞见这群人说张云桦的坏话,一时气不过把张云桦是作家的身份告诉了他们。
老太太们害怕在全国‘出名’,当时退却了。
可张云桦抢走了自己预定的孙媳妇,孙老太太耿耿于怀,哪里会那么简单的就相信了李奶奶的话。
守了好些天,终于被她堵到了王邮差。
因为张云桦写作用着‘白桦林’的笔名,孙老太太没有问出来张云桦是否在《人民文学》发表过文章,可也确定了张云桦确确实实在很多报纸和杂志社发表了文章。
当即,孙老太太像是得了老年失忆症一般,再也不敢说张云桦一句坏话。
相反,现在说好话最多的一位便是孙老太太。
从胡同出来,张云桦并没有直接去往公园,而是载着陈小旭去了一趟液化气站。
刚来到这个时代,见到久违的柴火灶,张云桦还挺开心的。
记忆中柴火灶做的饭可比煤气烧的香。
事实证明,自己的记忆是正确的。
可这玩意也有个缺点,夏天用它太热了。
特别是荣裕林他们这种用着公用厨房的,若是每家每户都开火,厨房里就成了蒸笼,做一顿饭身上就跟水捞似得。
虽说他炒菜,陈姑娘添柴,也算是另一种‘红袖添香’,别有一番情趣。
每当做完饭,陈姑娘精致的小脸被烤得通红,张云桦心疼得不行。
昨天张云桦在报纸上无意中看到一篇鼓励市民使用液化气的文章,这才知道原来煤气罐早就已经开始推广了。
要不是昨天看到的太晚,他昨天便给两家换上了。
第16章 再进一步
尽管来到这个时代快两个月了,张云桦还是会将后世的一些思维习惯带到当下。
原以为只要交了钱,就能办理煤气罐,可到了地方才知道需要到所在单位的总务科申请,煤气站这边才会安排工作人员上门安装煤气罐,办理液化气供应证。
经此一事,张云桦才明白。
上一世,为什么都到了九十年代,老爹还要花高价给自己办一个‘农转非’的户口。
实在是城市和农村在待遇上相差太大了。
就拿现在来说,在城里没工作,就算再有钱也不给你办液化气供应证,更不用说其他了。
担心被认出来,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过二一九公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