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最近运动量太大了,透过门上的窗户,张云桦看到他们已经休息了,便没有打扰。
推开4号包间的门,扑面而来的是欢快的笑闹声。
邓洁四人正围着小桌板玩‘跑得快’,此时,牌局已到白热化阶段。
“一对A!”
陈小阳‘啪’地将牌拍在桌上,眉飞色舞地晃着手里仅剩的一张牌:“要不起我可就跑啦!”
正当她得意地朝邓洁和张俪挤眼睛时,身旁的张芸桃突然甩出一对2。
“啊呀!~”
陈小阳急得直跺脚:“芸桃你糊涂啦?咱们不是说好联手对付她俩的吗?”
捏着手里孤零零的3,陈小阳急得鼻尖都冒汗了。
“别急,肯定能让你赢。”
说完,转头问道:“有人要没?”
见邓洁二人都摇头,张芸桃将整副牌摊开竟是最小的连对!
在陈小阳紧张的目光下,张俪和邓洁纷纷摇头,表示要不起。
“哈哈!!!一张3!”
“赢了!!!”
偷鸡得来的喜悦,让小姊妹俩笑作一团。
就在陈小阳叫嚷着:“继续、继续”,急吼吼的等着张俪上供时,列车的广播响了:“旅客同志们,现在是夜间休息时间,为了大家能够好好休息,车厢即将熄灯,请保管好随身物品。”
伴随着‘啪’的一声,车厢顶灯骤然熄灭,只剩下走廊微弱的夜灯。
陈小阳的运气也是背。
打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赢了一次,眼瞅着就要收供了,列车却熄灯了。
“哎呀!真扫兴~”
陈小阳把牌往桌上一摔,气鼓鼓地栽进铺位:“好不容易要收供了...”
邓洁借着窗外的月光整理散落的纸牌,笑道:“牌瘾这么大啊?明天起来接着再玩呗。”
“哦~知道了~”
陈小阳拖着长音,把被子蒙过头顶。
张云桦宠溺地摇摇头,带着董轻舟轻手轻脚退出包间。
走廊里,列车晃动的阴影投在两人身上。
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呼噜声,董轻舟压低声音:“哥,要我说就该组织个车队,给车头扎上大红绸,从京城一路开到鞍山,那才叫气派...坐火车去,坐火车回,一点派头都没有。”
微弱的灯光中,张云桦的侧脸忽明忽暗。
董轻舟说的,他何尝没想过?
他也知道那样气派,他也想给陈小旭一个隆重且难忘的婚礼。
只是这年头没有高速公路,往返一千多公里的国道,张云桦可不敢赌。
“你小子光想着气派了,安全呢?”
张云桦的巴掌不轻不重落在董轻舟后后背上,在寂静的车厢里发出‘啪’的轻响。
回到包厢,董轻舟爬上铺位。
见同屋两人早已熟睡,又探出头,小声道:“请俩保镖呗~”
他说的‘保镖’可不是电影里那些戴墨镜的花架子,而是像‘杨百万’那样,正经请两位公安随行。
可这年头,那些玩意也不怕这个。
张云桦的耳朵微微一动,捕捉到门外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转身拉开包厢门,正对上董轻舟睡眼惺忪的脸。
“哥,你去哪儿?”
“抽根烟。”
张云桦掏出火柴,一明一暗中,点燃了香烟:“明天有的忙,你先睡。”
“哦。”
董轻舟揉着眼睛缩回包厢,很快又传来均匀的鼾声。
香烟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张云桦靠在车厢连接处的铁皮墙上。
直到确认那小子睡熟了,他才碾灭烟头,朝更深的阴影处走去。
车门旁,邓洁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确认没人,邓洁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娇嗔:“夫君~深更半夜的,叫我出来做什么?”
张云桦故意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叫你出来了?”
“就会欺负人~”
邓洁噘着嘴,指尖戳着自己方才被捏过的手臂,嘟囔道:“你从包间走的时候在我这儿捏的那下,不就是说十分钟后见面的暗号么。”
张云桦被她这副娇憨模样逗得心头一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问道:“这两天,你怎么回事儿?”
“我怎么了?”邓洁装傻道。
“怎么了?”
张云桦被她气笑了:“这两天为什么故意躲着我?”
“我哪有...”
邓洁眼神飘忽,不敢看向张云桦,眼神盯着脚尖,弱弱道:“都怪沈琳和东方,天天拉着我逛街,我可没有故意要躲着你。”
“是的么?”张云桦眯起眼睛,指腹在她脸颊摩挲。
“唔~”
邓洁突然踮起脚尖,飞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我错了还不行嘛~~”
张云桦眸色一暗,却仍板着脸:“现在知道讨饶了?”
“我真知道错了。”
抓着张云桦的手轻轻摇晃,指尖在他掌心若有似无地画着圈,撒娇道:“以后不敢了~~~”
张云桦被邓洁挠的有些心痒痒,反手握住她的手:“那你说说,为什么来京城,给东方打电话,也不跟我说?”
“我...我那不是...”
不等邓洁把话说完,张云桦插话道:“别说是怕我没时间搪塞,换个理由。”
邓洁眼珠转了转,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其实...我给小旭准备了个惊喜,要是你去接机,我怕自己忍不住说漏嘴嘛~”
闻言,张云桦好奇道:“什么惊喜还弄得这么神秘?”
邓洁拼命摇头:“不能说~等婚礼那天你就知道啦~”
看着邓洁坚定的眼神,张云桦终是败下阵来,无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尖:“下不为例。”
就在邓洁和张云桦一前一后返回各自车厢,鞍城陈家此刻灯火通明,正在进行着传统的婚俗仪式压腰钱。
压腰钱,也称作压腰礼。
一般是女方亲戚(如姑姑、舅舅、姨以及哥哥嫂嫂等)给新人的,是娘家送给新娘的零花钱,通常会在新人结婚的头一天给。
另外,在有些地方的婚礼习俗中,父母还会准备一条红色的腰带,上面绣有龙凤呈祥等吉祥图案,并在腰带里放入一定数量的钱币,在婚礼当天系在新人的腰上。
鞍城这边的习俗则是前者。
陈小旭端坐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床榻中央,一袭红裙衬得肌肤如雪。
表妹王蓉蓉和堂妹陈小燕分立两侧,宛如一对喜庆的童女,一个捧着红漆托盘,一个拿着礼单簿。
“姥姥赐福,六六大顺”
王蓉蓉清亮的嗓音在屋内回荡,陈小燕恭敬地接过红包:“六十六元整!”
“谢谢姥姥。”
陈小旭双手接过,眉眼弯成月牙。
“妗子添彩,八方来财”
“八十八元整!”
“谢谢妗子。”
“...”
清脆的唱票声在房间里回荡。
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王老师娘家的亲人先行上前,轮到陈导演这边的亲戚时,两个小姑娘默契地互换角色。
“奶奶赐福,六六大顺”
“六十六元整!”
“谢谢奶奶。”
“大娘添彩,八方来财”
“八十八元整!”
“谢谢大娘。”
“...”
围观的邻居们窃窃私语。
“哎呦,瞧瞧人家这些亲戚,出手多阔气,哪像我闺女那会儿,给个十块八块的都少。”
“可不是嘛,我娘家都给八块十块。他这边倒好,六块都算多的。要知道,以前他哥哥的闺女结婚,我都是给十块...”
“...”
正常来说,普通人家也就是6元、8元、10元,取‘顺、发、十全十美’的好意头。
条件较好的,18元、28元、66元,寓意要‘发、两家发、六六大顺’。
极少数富裕家庭,可能给 88元或更高,但超过100元的很少见。
两边亲戚给的红包之所以这么大,除了因为对侄女的祝福,还有就是对陈导演他们两口子的感恩。
这几年,谁家有困难了,陈导演和王老师都是极尽所能;其次,陈导演早就和亲朋好友打了招呼,小旭出嫁,不收份子钱。
外人的份子钱收不收,那是陈导演和王老师他俩的事情。
但是陈小旭可是自己的亲侄女(外甥女),自己这个做叔叔(舅舅)的怎么能不给。
双方一合计,索性将份子钱直接添到压腰钱了。